第498章 终有一别

姜佛桑正要说,为何是她安慰他?就不能是他——

话出口前及时打住。

萧元度肯定是不介意安慰她的……

发觉他双手又开始不老实,姜佛桑觑着她,似笑非笑道:“你想要怎样的安慰?”

手上的动作停下,萧元度注视着她的双眼。

“想你为我抚琴一曲。”

此事确算的上是他的一桩心结。

但想起小六大婚那晚两人在扶风院中说的话,“不必回头,万事朝前看。”

或许他终会等到姜女自愿为他抚琴的那一日,那又何必在此时相逼?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要闹得两下不痛快……

是以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姜佛桑的脸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你这人——”骂他的话已懒得再说。

萧元度不依不饶,声音含混起来,整个人贴紧她,越来越黏缠。

“你以前怎样……”见实在躲不过去,姜佛桑无奈道,“就还怎样便是。”

姜佛桑一直不解他为何如此热衷此事。

虽然在缱绻相依的过程中她也同样得到了欢愉,但哪里像他,两人私下独处根本不能分神,一分神就被拐到了榻上,有时真怀疑他脑子里是否只装了这些。

偶尔若是拒绝了他,看他故作神伤的样子隐隐还有种负罪感。

这回更夸张,哪里就用得上“熬”字了?

可在萧元度看来,离她一时半刻都是煎熬。更何况是数月之久,乃至半年。

再者,以前是以前,那时尚未成家,在那事上也并不多贪恋,有需要时自己也便解决了。

可他如今有了她,再要去做半年苦行僧……由奢入俭难。

身体前倾,把人揉进怀里,大掌握住腰侧,揉捏着,一面对着她耳根低语:“阿娪,春宵苦短……”

之所以这般厮磨还不是因为昨晚在书室闹过头了?把人惹恼了,给下了禁令。

萧元度怕今晚就这么给虚度了:“你也说了沙场凶险,不定我——”

姜佛桑抬手掩他唇。虽明知他是故意这般说,还是不愿听到不吉之语。

萧元度得逞一笑,亲她掌心,不停叫着她的名字。

姜佛桑终是心软了。

本来,昨晚给他下禁令时还不知他要带兵去边郡。而今……又怎忍心拒绝?

萧元度见她怔神,不愿错失时机,低下头去,亲她光洁额头,亲她红粉粉的面颊,而后头微偏,噙住那两片嫣红。

头晕脑胀,喘息艰难,周身像是着了火。回过神,双手软软搭在他肩头,推了下。

力道虽轻,萧元度还是察觉到了,虽不愿,到底也还是停下了。沉了沉气息,并未将失望显露出来。

即便临别在即,即便他十分渴望姜女,但只要姜女不愿,那他也不能强来。

其实什么也不做,聊上一整晚也不错。他也很多话要对她说……

萧元度正琢磨说些什么,就觉眼前一暗。

姜佛桑抬手解下绑发的发带,暗红色,半指宽,覆于眼上,踮起脚,在他脑后打了个结。

“阿娪?”萧元度疑惑。

姜佛桑未言声,关了窗后,又顺手熄了一盏灯。

只剩一盏,光线瞬时暗了下去。

萧元度疑惑更甚,待要开口再问,一根纤指抵在他唇边。

“带你去看第三样礼物。”

除了兵书和银枪,竟还有?

而且这般神秘……萧元度心中不禁升起了极大的期待。

姜佛桑牵着他的手,绕过屏风、进了内寝、到了榻边,帐幔随之垂落。

萧元度木桩似的由她摆布。

直到被按躺在榻上,意识到什么,弹坐而起,一把将遮眼的发带扯下,看着姜女。

胸腔急剧起伏,眼里是兴奋,是激动,是不可置信。

两人面面相对,那双潋滟的凤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想要吗?”

淡眉如烟,降唇映日,一头乌发披散在纤弱的肩头,明明晕生双颊,顾盼之间偏又说出这种话,像个蛊惑人心的精怪,直击人心,诱人沉沦。

“为、为何?”姜女突然这般热情,萧元度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为何呢?

一直以来,床笫间都是萧元度在“伺候”她,千方百计取悦于她。嘴上虽怨他需索无度,其实他的小心翼翼姜佛桑不是感知不到。

他把她的快乐永远摆在前头,自己是否满足都是次要。姜佛桑清楚,所以也想疼他一下。

当然,也不仅仅如此。

“你只说,想还是不想。”

萧元度眸光幽深,喉间一紧,眼底暗谷欠横生,身体也燥热起来。

“阿娪……”

浓烈的,蓬勃的,渴望毋庸置疑。

发带重新蒙上眼。

抬手抚上他的侧脸。目光一寸寸从这张英武骏野的面容上滑过,眼中的眷恋与不舍再不加遮掩。

“你会恨我吗?你会,忘了我吗?”

萧元度自然听不到她心里的话。

心思已被调动起来,抓心挠肝,身体接触的部分温度越来越高,每一个毛孔都往外渗着汗水。

就连神情也逐渐透出几分隐忍的痛苦来,更多是期待。

暗自吞咽了一下,又叫了一声阿娪,粗沉沙哑。

眨了眨眼,眼中轻雾散去。

姜佛桑低叹一声,如他所愿……

疯狂的一夜过后,黎明如约而至。

椸架前站着一道高拔的身影。

萧元度将革带系好,又回到榻旁坐下。

姜女睡得迷迷糊糊,萧元度本不忍心闹她,忆起昨夜诸般旖旎,还是没忍住,捧住她的脸轻吻着。

过去一夜,在姜女有意纵容之下,他做了许多过分之事……神仙极乐想也莫过如此了。

情到深处,真恨不得如那庙里的泥塑,打碎两个,揉成一个。

越亲越难舍,反而把人给弄醒了。

室内还燃着灯,姜佛桑睡眼迷蒙看了他一眼,又伏回软枕上,含糊道:“我就不送你了。”

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手指头都懒怠一动,怎么送?

何况他是从军中出发,也没法送。

萧元度鲜少见她这副犯迷糊的模样,食指屈起蹭她侧颊,看她为了躲避把脸埋进枕里,闷声大笑。

姜佛桑偏首看他,蹙眉道:“再不走天可就亮了。”

“才下榻就翻脸不认人。”萧元度俯身咬了她一口,而后取出一物挂在她颈间。

“阿娪,等我去江州看——不,是迎娶!”萧元度一瞬间改了决定。

管它两年一年,等平了蕲州事,拼着所有功劳都不要,他也要去把姜女娶回来,谁拦着都不行!

主意打定,顿时高兴起来:“你这次回去就安心备嫁,最迟年底,我就带人前去提亲、下聘。如何?”

姜佛桑也没说好与不好。

垂下眼,浓黑长睫掩去眼底情绪,伸手推他:“再不走就晚了。”

萧元度看了眼外面天光,点了点头:“是该走了。”

再是不舍,终有一别。

“这个,”指了指才给她戴上的龙凤团佩,“不许再摘下来。”

姜佛桑颔首应下,他这才起身。

“阿钊!”姜佛桑欠身叫住他。

萧元度驻足,侧身看来。

她默然良久,仓促一笑:“少饮酒,平安回来。”

萧元度亦笑,“有你等着,我必然回来。”

脚步声渐远,姜佛桑垂下头,紧紧握住那块龙凤团佩。

双目泛起水光,匆忙闭上,把脸再次埋进枕里,许久未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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