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这里!”叶初棠立刻对白衣白发男子挥手。
小白?关系好到亲昵称呼对方小名?
萧晏用余光观察叶初棠,见她又蹦又跳笑得很灿烂,脸色更沉。
白衣男子原本一脸茫然,听到叶初棠的呼喊后,他笑了起来,马上挥手回应叶初棠。
秦路惊讶于这位白衣男子年少白发,更惊讶他骑的那头白鹿,太罕见了。
“陛下,这鹿莫非是祥瑞之兆?”
秦路高兴地想要拍马屁,突然被萧晏阴冷眼刀一扫,他所有的雀跃瞬间被掐灭在了萌芽里。
秦路规矩缩脖子,老实站在萧晏身后。果然拍皇帝马屁这活儿,只有叶娘子才能干。
“阿晏,这是我朋友小白,就在这附近的山林里住。”叶初棠在跟小白互相寒暄后,就笑着为萧晏引荐。
小白煽动雪白的睫毛,抬眸看向萧晏,当即就被萧晏那阴冷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他畏怕地微微后退,躲到距离叶初棠更近的地方,对方的目光反而更阴冷了。
小白更怕了,又靠近叶初棠近些。
“小白,我们的马匹都腹泻没精神,你帮忙看看?我们想尽快启程。”
小白点头,照着叶初棠的指引去查看马匹,离开的步伐很快,几乎像是在逃命。
萧晏发现这小白从见而开始到现在一直没说过话,问叶初棠:“他是哑巴?”
“不是,但他不随便说话,他也见不得太阳,好在今天阴天,便于他出行。”
“你说他住在山里?”
“对,小白的师父是云游道士,他师父去了之后,他便留在附近的山里定居了。这里的村民淳朴,不会像其它地方会把他当成异类。”叶初棠跟萧晏夸奖小白十分单纯善良,“我们这点特别相像,都喜欢行善帮助别人,只不过小白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所以帮助更多的是兽鸟鱼虫。他虽不会跟人说话,但好似懂那些兽鸟鱼虫语,虎见了他都不咬。”
萧晏掩掉眼里暗藏的情绪,用如常的口气继续问叶初棠,“你叫他小白,因他姓白?”
“他没名没姓,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他师父也没给他起名字,只叫他徒儿。总得有个称呼称他才方便呀,因为他白肤白发白眉,我就给他起名叫小白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比我矮,是个小萝卜头,个头才这么高。”叶初棠在自己胸口比量一下。
那时候她刚从岭南回扬州,在官道上遇到被同龄孩子欺负的小白,便忍不住替其抱不平,打走了那些臭孩子。
小白的头顶也有金光,不过很淡很淡。他不善和人打交道,也不擅在人多的地方生活。
叶初棠就安排了她在芜湖的朋友,每隔一段时间给小白送些衣物等生活必须的物什,省得他不得不出门买这些东西时被人异样看待。小白不愿欠人情,就用他采的草药、蘑菇等山珍以及给牲畜治病赚来的钱,付给叶初棠的朋友,两厢倒是相处得很不错。
萧晏听闻这小白如此不善与人打交道,倒是放宽心了。
“你芜湖也有朋友?”
“有啊,还不止一位呢。”叶初棠问熙春有多少。
“当下往来还不错的大概有三十二位。”熙春几乎立刻就能算出来。
“芜湖那么大,才三十二个?”叶初棠惊讶。
“有几位在前两年因那事儿淡了往来,女郎忘了?”熙春暗暗使眼色给叶初棠。
叶初棠还真忘了,反问熙春是什么事。
萧晏也看向熙春。
熙春觉得头皮发麻,硬是在萧晏锋芒的目光中扛了下来,再一次暗暗跟叶初棠使了眼色,结果叶初棠因为忘性太大,还是没领悟到。
萧晏声冷,“说。”
熙春马上道:“求亲。”
叶初棠恍然,“哦,对。”
她转头去找小白,看情况怎么样了。
萧晏微微眯眼,看着熙春。
熙春很后悔自己反应慢了一步,没立刻跟着女郎一起走。女郎的心太大了,刚刚居然没发现陛下用多么恐怖的眼神看她。
“陛下,婢子不能背主。”熙春战战兢兢道。
“听你这意思,她是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事,要你对寡人必须保密了?”
“没有没有,女郎行善积德,做事光明磊落,除跟陛下外,她绝无跟其他任何男子行过苟且之事。”熙春慌张解释完,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话外音在说‘女郎只跟陛下有过苟且’。
她吓得要给萧晏跪下请罪,忽听萧晏先发话了。
“好生忠主。”话毕,萧晏就转身去了。
熙春大大松了口气,感觉自己从死亡边缘挣扎活过来了,她忙扑向自家女郎身边。
秦路跟着萧晏踱步到溪边,他揣测陛下心情应该不好,试图劝两句。
“叶娘子貌似天仙,聪灵慧敏,家世又好,这么多年免不了会有诸多男郎倾慕于她。这些人叶娘子都给拒了,只等陛下来,这恰恰说明陛下于叶娘子而言是最特别的人。”
望着眼前清澈的溪流,萧晏不禁想到叶初棠那双澄澈爱笑的眼睛。
她的那双眼便如这清澈的溪水,在他心中流淌多年。至今,仍然为之所跳动。
萧晏不敢深想,那日若不是他刚巧去了静心苑,结果将会是何种光景。
他们之间还会像如今这样纠缠不清么?
“那日若无夫妻之实,她该会像拒绝其他男子一样,拒绝寡人。”
秦路躬身,“陛下是天命所归,自有上天护佑。”
“也对。”萧晏扯起嘴角,暗沉的眸底湛黑在汹涌。
萧晏返回村舍的时候,叶初棠笑着告诉萧晏问题已经解决了。
“原来这草里混有华花郎,才致使马匹腹泻。村里的人和牲畜因为常年吃惯了这草,自然没问题。陛下这些马匹因为都是名马,被娇养惯了,素来吃的都是好草料,如今突然吃了大量华花郎才会这样。小白已经找了相克的草药喂了马儿,很快就会好了。不过咱们赶路的时候要注意,不能太让马儿累着。”
小白在治完马之后,因为不适应这里人多,立刻就告辞了。走之前他特意跟叶初棠比划了一通,示意叶初棠与萧晏相处时要小心,他感觉萧晏很不好惹。
所以叶初棠在跟萧晏说话时,见他脸色很沉,冷峻得不像话,就忍不住想起小白的嘱咐,失声笑了。
“见他让你这般开心?”萧晏问。
“我才不是因为小白才笑,是因为阿晏。”
“我?”萧晏语气里减了一丝冷意。
“你一大早干嘛板着个脸呀,这么凶的样子会把别人吓到的。”叶初棠指尖悄悄挠了萧晏掌心一下。以前在岭南的时候,萧晏也总板着脸,她就用这招逗他开心。
萧晏立刻把手背在身后,对叶初棠勾起唇角,“别闹。”
叶初棠果然不闹了,因为她还急着办正事。叶初棠提议他们可以在骑马路过汝阴郡的时候,去她朋友那里换马,这样就可以更快地抵达安城。
萧晏应承。
“那我们吃完早饭就走,我去给阿晏盛饭。”
秦路目送叶初棠的背影,就悄悄凑到萧晏身边,忍不住唏嘘:“陛下,这在汝阴郡换马,咱们都未必能做到。”
不是什么地方都有马场或大驿站,可供人随意挑选马匹。尤其是在一些地方较小的县郡,想要凑集一定数量且优质的马匹简直可以说比登天还难。
“叶娘子的路子确实多。”秦路不禁唏再一次唏嘘,皇帝陛下好眼光。
陛下这何止是在谋皇后,这简直寻到了一位应酬全才。在如今这个权贵横行、各家族关系盘根错节的世道,朋友多、路子多可比有钱、位居高位更厉害。
早上大家吃的菰子米饭,是村里的特色。
采自清澈溪河边生长的菰子,与香米混合后煮成饭,有一种极其自然的清香味。
一口饭在嘴里,就像是把清晨雨后山林间的清新味道都吸入了口中,再配以叶初棠友人所赠的兔肉蘑菇酱,不用其它配菜,大家一口气能干吃数碗米饭,有的侍卫甚至一口气吃了十碗。
后半日,大家就到了汝阴郡。
为叶初棠换马的友人是一位茶商,她家在别处有开马场。因为常年要来往各地倒腾茶叶,所以她自留的马匹都是跑得快且最能耐苦寒的。
“你们放心使唤,我这马吃华花郎绝不会腹泻。你们留下的马我也会好生照料,等你们回来取。”福旺茶铺的老板娘笑道。
走的时候,萧晏问叶初棠,“你和她又是如何结交?”
“她家在扬州也有铺子,以前我常光顾那里买茶,一来二去就熟了。她儿子受冤,惹了官司,求到我这里来,我便帮了点小忙,后来还介绍不少朋友光顾她家铺子买茶,便更熟悉了。”
秦路在旁听得连连佩服点头。了不得!至今为止,他真不知道已经说了多少个‘了不得’给叶娘子了。
晚间时候,众人终于赶到了安城。
叶初棠立刻在安平客栈与方满光汇合。
方满光早一步到安城,已经打听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女郎放心,县伯和夫人都安全无虞,只是如今二人都被扣押在安城府衙内。”
有爵位在身的人,自然是不可能随便被处置,这点叶初棠有料到。她之前一直怕有人会下暗手。
“那谁负责审理此案?”
“马刺史身亡,嫌疑人又是县伯夫妇,安城内没人敢擅自做主。安城郡守便请了东海王来做主,听说不日就到。”方满光顿了下,再对叶初棠道,“我还打听到东海世子也在往这边赶。”
东海王!东海世子!
冤家父子齐上阵,不会就是为了来特意对付她的吧?
叶初棠头大了,不禁扭头看向萧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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