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观捉奸(声音不大但频次很快...)

王修珏身穿着面料昂贵的藏蓝绢缎大袖,腰间坠着的白玉莹润通透无比,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衣着整体看着简洁大方,并不过分奢靡繁琐,给人初印象倒像是富贵丛中的一股清流。

王修珏从下车后就一直温柔地笑着,目光不失礼地打量一眼叶初棠。

“叶娘子别来无恙。”

叶初棠也笑,甜得跟吃过糖一样。

“只要不见恶心之人,我的身体一直都很好。”

“这么说来,你的不孕之症好了?”王修珏似关切地问。

“这于我而言不算病,不过对那些看中子嗣传承的人家来说倒是大病了。”叶初棠又笑,“对了,还没恭喜世子呢,听闻世子妃三年生仨,刚于半年前为王家长房诞下长孙。这可太辛苦太不易了,世子得空了要多多陪伴照料她才是。”

王修珏笑了一声,但笑容并不达眼底,“婉清一直很努力想做好王家的长媳,不过——”

“不过她真的很努力,你更要好生珍惜。”叶初棠不想听王修珏的下话。

王修珏脸上的笑容逐渐转淡,“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何必装糊涂?”

“我还真不懂某人用林伶人来算计我的招数,是什么意思?”

王修珏知道叶初棠聪明,可能会猜到他身上来,所以在得知林伶人之事败露之后,他就立刻赶来宣城了。

“昨夜王夫人差人跟我回禀了她干的蠢事,你若因此事计较,我倒是可以帮你报仇,令她好生给你赔罪。”

叶初棠见王修珏居然不仅不承认他是主使,还把王夫人给卖了出去,不禁觉得好笑。

“王夫人肯定没想到,她堂堂宣平侯夫人,居然在东海世子眼里连颗棋子都不如,说废就废了。”

“初棠,你这样讥讽我心里可痛快了?其它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迁就你,跟你让步,唯独子嗣一事上真的无解。你如今若还愿意,我——”

“你想让我给你做妾?”叶初棠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

“自然不是。”

“哦?那就是让我给你做继室了?”叶初棠见王修珏居然没有反驳她的话,被他给气笑了,“你怎么敢?她刚为你生了三个孩子。”

“当初她低门高嫁,已给足了她荣耀。”

叶初棠轻缓一口气,按耐着心中的怒火笑问王修珏:“这跟林伶人一事有什么干系?”

“我说了,王夫人做错事,我会令她给你道歉。”

王修珏很聪明,坚持不认林伶人一事是受他唆使。

叶初棠红了眼眶,她看似倔强地扬起下巴,声音委屈地质问王修珏:“只道歉有什么用?你真知道她唆使林伶人欲对我干的什么事么?若是那日事成了,我的清白就毁了,一辈子都毁了!”

“即便成事,你也不会毁了一辈子,真正心悦你的人,是不会计较你是否失了清白。”王修珏面色动容,深情凝看着叶初棠,“初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愿意娶你。”

“呕——”叶初棠用帕子捂着嘴,作呕吐状。

熙春忙搀扶住叶初棠,关切问她情况。

“你怎么了?”王修珏也关心问。

“没事,大概是在那晚之后,我怀了那林伶人的种了吧。”

王修珏骤然变了脸色。

叶初棠挑眉问:“这你也不介意?”

王修珏唇欲动,随后才反应过来叶初棠在开玩笑。那晚林伶人虽成功下了药,但随后就被带走了,根本没机会的手。而且即便成事怀了孕,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害喜。再者说,叶初棠不孕,又怎么可能会怀孕,否则情况哪里会像今天这么复杂。

“不介意。”王修珏立刻补了一句。

叶初棠凝望着王修珏,翘起两边嘴角,看起来笑得又甜又可人。

她微微躬身,请王修珏先走。

王修珏:“我改日再找你。”

“花帖。”叶初棠只吐出两个字。

王修珏脸色又难看起来,按照叶初棠的花帖要求,他这辈子都不能主动上门去见叶初棠。王修珏本还有话要说,忽听路东面有马蹄声传来,不得不放弃。

萧晏派来的侍卫在追到这里的时候,只远远看见叶初棠甜甜地笑着行礼,给东海世子让行,东海世子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侍卫将锦盒呈给叶初棠,“男郎听说叶娘子来静心苑了,特意派我们来再送一盒甜脆脯给叶娘子,若叶娘子闲来无事,可以吃它打发时间。”

“多谢。”叶初棠礼貌应话后,就利落地上车。

侍卫随后折返去复命。

叶初棠坐下来后,就抓起软垫,一顿拍打撕扯,气愤地对熙春道:“我想弄死他!”

熙春看一眼自己手里捧着的锦盒,大惊不已,把声音压低得跟蚊子叫一般。

“女郎,使不得啊,咱们哪能杀皇帝。”

“我说东海世子。”

熙春松了口气,“东海世子也杀不得,杀一人容易,对付整个王家太可怕了。连皇帝陛下都应付不来,何况是女郎呢。”

熙春想了想,又问:“婢子没太听懂女郎和世子之间的对话,林伶人这事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东海世子唆使王夫人用林伶人对付叶娘子,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王修珏的阴险心思,岂是你这等良善之人能揣度?当年他求娶,我不愿。如今为了稳妥,他便绸缪更多。因他已娶妻生子,知道以我的性子不会容忍,就先毁我清白,再假装一腔情深来娶我,让我因内疚对他感恩戴德。”

熙春惊得睁圆眼,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竟……他……他难道就不计较他要娶的女人被一名伶人占了便宜?”

“你当他真对我情深,想娶我是因为心悦我?这世上美女如云,他东海世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见过一面就的情深能有多深?别听他嘴上说得好听,实则不过是利益驱使,想要留我这个人,用我这个人罢了。”

王修珏为人阴险,但眼光很独到。早些年见到她,就发现了她的特别,暗中从她不少朋友那里打听过她的情况。他所看中的是她的识人清明,盛友遍及五湖四海,于他们王家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至于她是不是完璧之身嫁到王家,他根本不在乎。反正只要把知情人弄死了,对外王家依旧是体面的,就没那么重要了。反倒是毁了女子贞洁,让女人愧疚,肯为他做更多事这一点,更深得他心意。

这一点,叶初棠已经在之前试探他的话语中得到了答案,错不了。这厮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阴险。

再深思下去,还有更骇人的一点。他们王家如今已经是大晋第一门阀望族,地位超然,甚至有制掣朝堂之力,为何还要野心勃勃,一定要收揽她这样的人进王家?怕只怕他们还有更大的野心。

“女郎别气,凭女郎的聪慧,总会有办法对付东海世子。”熙春给叶初棠鼓劲儿道。

叶初棠拿出一片脆肉铺,边吃边道:“话是如此,但我现在只想痛打他一顿才觉得解气。”

熙春以为叶初棠只是随口牢骚一句气话就罢了,没想到刚到静心苑,她就让人探了明日王修珏的行程,从宋青之那里弄了迷烟。

秋月连日在做噩梦,似乎有一些过去的记忆,但比较碎片,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叶初棠就安排她在静心苑风景最好也最安静的桃花小筑里住,令人教她抚琴。本来此举的目的是为了分散她的主意,也可以用琴音镇静她时常会疼的脑袋。

不想秋月那双手一碰到琴,奏曲便如行云流水一般,乐调极其优美。

熙春便揣度起秋月的身份,“要么出身于大家,要么来自于歌舞坊。”

“那你猜她是什么身份?”

“女郎救人多为贵人,我猜必然是前者。”熙春毫不犹豫道。

叶初棠叹:“连你都瞧得这么清楚,难怪我会成为王修珏的眼中钉。”

“那以后我们收敛点?”熙春小心问。

“我行事坦荡,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收敛?要收敛,也要等我干了宵小之事以后。”叶初棠神秘一笑。

半个时辰后,叶初棠收拾东西,换了一身男装,贴了假胡子在脸上。熙春也随着叶初棠做类似的装扮,另外特意请了麒麟帮分舵的高强、高虎两位高手随行。

这对兄弟原本是麒麟帮帮主甄选出来赠与叶初棠的仆人。叶初棠尊重江湖人的随性不羁,未敢收人为奴,反而帮麒麟帮在宣城安排了一个茶铺作为分舵,让这俩人负责。偶尔有事的时候,才会求他们帮忙。

高强高虎兄弟本来只是因为受命于帮主,才不得不服从叶初棠的指令。但叶初棠太会办事了,不仅精准地体谅到了他们兄弟的忌讳之处,还给他们兄弟俩安排了最舒适自在的路走。江湖人讲的就是义气,难得有一知己能助自己,俩兄弟都特别感恩于叶初棠。兄弟俩如今虽是自由身,但反而比之前更愿意给叶初棠卖命。

萧晏简装出行,刚至静心苑,就看到有四名‘男子’从静心苑骑马出来。尽管领头的山羊胡男子肤色偏黑,骑马姿势飒爽,甚至肩膀还垫宽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叶初棠。

毕竟这是他心心念念九年不忘的女孩,化成灰他都识得。

秦路没认出来,正准备下马去敲门。萧晏立刻调转马头,跟踪他们。秦路反应快,赶紧也跟上了。

至玄天观,萧晏就看见叶初棠将一包东西丢给了随行的两名男随从。她则和熙春去了大殿上香拜神,似乎还求了什么,之后二人就鬼鬼祟祟往道观后面香客住的寮房去。

侍卫抵达玄天观后,就立刻对观内情况做了大概探查:“今日东海世子来了玄天观,如今人就在七号寮房内歇息,叶娘子刚才也奔向了七号寮房。”

难道叶娘子和东海世子在寮房内私会?

秦路吓得立刻小心观望萧晏的脸色。

只看了一眼,秦路就吓得立刻收回了目光,皇帝陛下那双冷眸里射出的寒星差点把他给刺没了。

皇帝陛下惯来浑身都会散发着寒冽之气,但今天这种气息尤为尖锐和锋芒,千万别招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不呼吸就不呼吸,能不动就不动。

萧晏原地矗立片刻,便突然大迈步,径直奔向七号寮房。

七号寮房外,熙春正忐忑不安地四处观察,给自家女郎望风。

忽见萧晏冲进来了,她吓得整个人吓傻了,抵在门前,给屋里的叶初棠报信,“女郎,快——”

侍卫迅速捂住了熙春的罪,像提小鸡一样,将她整个人拎到了一边。

萧晏行至门前,稍作停顿。

屋内传来“啪啪”的响声,声音不大,但频次很快。

萧晏忍无可忍,一脚将门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