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梁师成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便来了一个小小的停顿。
与此同时,他的双眼也紧紧地盯在宿元景的脸上。
妄想从对方的面部表情当中,分析出对方的心中所想。
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花最小的代价,让自己逃离此处。
可此时此刻,宿元景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却当真让梁师成暗恼不已。
使其经过了短暂的犹豫之后,便无比认真地对着宿元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宿老哥,今时今日,你只要能将我成功带离此处的话,那我便立时奉上白银万两。”
梁师成本以为,他在开出了白银一万两的价码之后,对方不说当即同意,那脸上怎么也会有些许的犹豫之色。
可这时候的宿元景,脸上的面容,居然比刚才还要淡然数倍。
这不禁就让梁师成的心中,更急了。
在经过了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那梁师成白牙一咬,紧接着就从牙缝当中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万两嫌少是吧?”
“那好,十万两!”
“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得等我安全进入新京城之后,我才能把那十万两的银票给你。”
可这时候,宿元景脸上的神色,仍旧如刚才那般无悲无喜。
正当梁师成抓耳挠腮,于心中反复纠结着,是否应该继续加码的时候。
刚刚还无比漠然的宿元景,这会儿却语气悠悠地对其道了一句:
“梁太尉呀梁太尉,想不到你堂堂一个太尉大人,当朝的二品大员,其性命,就仅仅只值十万两白银子?”
骤然听闻这话的梁师成,顿时脸色一白。
随即,便一脸不满地辩解道:
“本太尉为官清廉,从不收受贿赂。”
“那十万两白银子,已是本官家中的所有银钱了。”
“如果你仍旧不满意的话,那,那,那本官也无可奈何了。”
梁师成的话音刚落,那宿元景顿时便敞开嗓门,大笑了起来。
待到笑声过后,方才一脸戏谑地瞅着面色复杂无比的梁师成:
“倘若老夫,未曾与你同殿为官的话,没准今时今日,你对老夫所说的那些话,老夫也是会信的。”
“你当真以为老夫与你同殿为官十数载,还不明白你这厮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吗?”
“你为官清廉,不收贿赂?”
“如此说法,怕是连那东京城内的牛马牲口听了,都会笑得气绝而亡吧。”
宿元景说着说着,脸上的神色便越来越严肃了:
“梁太尉,你确定你的家中,仅有白银十万两吗?”
“而且你确定认为自己的那条性命,也仅仅只值十万两吗?”
“若当真如此的话,你在这里便给我一个准确点的答案。”
“因为你的回答,恰巧也会决定我们水泊梁山,对于你这种人的最后处置决断。”
这会儿的梁师成,心中当真是纠结极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了。
若他说是呢,没准水泊梁山再从他那里得了十万两白银子之后,当真就会把他放了呢。
如果他说不是呢?
那么以他在此之前,对这水泊梁山的了解来看,这山上的贼人,到时候必定会将他府邸内所有钱财,尽数榨干为止。
要知道,他府邸当中的那些钱财,可是他为官十数年来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
即便说是他的命,也不过分。
若此时,当真要梁师成把全部的家财尽数拿出来的话,那真就跟当场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了。
最后,那梁师成在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思想斗争之后,双眼一闭之际,便用着无比无奈的声音,对着站在面前的宿元景道了一句:
“没错,我梁府当中的所有银两,便只有十万。”
“若今时今日,将那十万两白银子送到你们水泊梁山来,那我们全家的十数口,便定然要整日饿肚子了。”
“如若宿老哥肯大发慈悲少要一些,哪怕只要九万两的话,我梁师成都会毫不犹豫地拿给你的。”
“前提是,你们水泊梁山必须得确保我的安全,并将我平安送到东京城内。”
宿元景笑了。
笑容当中,满含不可捉摸的意味。
只把跪坐在地上的梁师成瞅得,心中纷乱不已。
而待宿元景的笑容过后,他便将自己的右手,缓缓地伸到了口袋当中。
这时候的宿元景,已然换上了水泊梁山之上所发放的军常服。
一身的深绿色制服,穿在他甚为伟岸的身子上,使其更显了几分庄重大气的感觉。
当宿元景从自己的右口袋当中,缓缓取出一张银票之后,他便一脸冷笑地盯着跪坐在地上的梁师成:
“梁太尉呀,遥想当初,我在那朝堂之上的时候,为官也很是清廉。”
“十数年来的朝堂生涯,却也堪堪让我积攒了这一张银票的身家。”
“现在想来,却也当真苦了我的那些妻儿老小们。”
“不过我这人呢,花起银两来,却也比你大方多了。”
“你刚刚不是对我说了吗,你的全部身家,恰巧也仅有十万两。”
“然后便想用那十万两,换得自身平安无恙。”
“换言之也就等同于,你的这条命,也就只值十万两对吧?”
“那我现在,为了报往日之仇怨,就把我手中的这张十万两银票拿给你。”
“我也不为别的,就为买你的这条命!”
宿元景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把手中的那张银票,向着梁师成的脸上一甩。
紧接着,他便走向旁处,随后就拿过来一柄泛着冷烈寒光的朴刀。
看那架势,仿佛接下来的一刻,便要将梁师成力斩此处一般。
当梁师成看着,手持朴刀满脸杀气的宿元景之时,他整个人都被吓懵了。
因为他可万万没想到,往日里总会引经据典,经常知乎者也的宿元景,在上了水泊梁山之后,居然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会儿办起事儿来,居然这般的暴戾。
一言不合之际,就要提起刀子砍人了。
当宿元景手中的那柄朴刀,其刀刃直抵梁师成胸口的时候。
那梁师成心中一怕之际,竟然当即就被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