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那支援军的十万兵马,只要不被对方全歼,那就是极其幸运的一件事儿了。
念及于此,索超的心中顿时便如刀绞一般。
此时此刻的他,真的很想抽出自己的巴掌,照自己的脸上狠狠来几下子。
因为他知道,正是因为刚才他的犹豫、他的纠结、他的迟疑不定,才会令那十万的袍泽兄弟,陷入到无比危险的境地当中。
可在此之前,他之所以会有那般的想法,也全是为了一城百姓的安危呀。
一时之间,索超也不知刚才的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就在索超的心里无比压抑痛苦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两员副将,魏定国、单廷圭二人,却在此时轻轻拉了拉索超的衣袖:
“索超将军,要末将看来,咱们还是赶紧把城门打开吧。”
“到时候,也好派人下去将那伙援军迎进来。”
“如果咱们再迟疑下去的话,怕是那十万赶来救援咱们的袍泽兄弟,便死伤殆尽了。”
“是呀索超将军,那大辽国、大金军的铁骑到底有多么的厉害,在先前的数次激战当中,咱们都已经见识过了。”
“那赶来增援咱们的十万袍泽兄弟,即便战力再怎么彪悍,那也绝对不可能会是金、辽联军三十万兵马的对手。”
“索超将军,要不这样吧,先由我们两兄弟下去,带领数千人马将城门打开。”
“然后再引咱们的那些袍泽兄弟们进城。”
“待到那些援军兄弟全都进城之后,我们两兄弟再留下来断后。”
“索超将军,你看如何?”
索超深深地望了战场中间,彼此厮杀的两支军队一眼。
随后,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微微点头之际,也轻声道了一句:
“去吧去吧。”
“二位兄弟此次下城,一定要多多小心才是。”
魏定国、单廷圭二人,在对着索超抱拳行礼之后,便呼地转身,快步跑下城楼。
紧接着,又以极快的速度点齐了数千军马,转眼之间就将那扇颇为沉重的城门,吱嘎嘎地打开了。
魏定国、单廷圭两位将领,在率领着麾下的数千兵士冲出城门之后,便向着远处飞驰而去。
待冲得仅仅距离战场不足三十米之后,方才勒住胯下战马,用着极高的嗓门对着前方大声吼了一句:
“援军兄弟们,城门已开,你们现在便进城去吧。”
“而这里,便由我们两兄弟领着麾下的数千兵马,处置好了。”
当战场之上的一部分兵将,陡然听到魏定国刚才的那一嗓子之后,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也缓了许多。
紧接着,战场的一侧,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允之声:
“将军保重,我等现在便入城。”
站在城池之上的索超,看着城池之下,纵马向着城门口奔来的大队人马,他的内心之中也十分的纠结。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好似想漏了一些什么东西。
可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在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
直至,位于城下的那支兵马,已然进入城内多达万余的时候,立于城墙之上的索超,顿时就感觉整个人好似都僵住了。
因为这时候,城内已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喊杀之声。
没错,无论是身为主将的索超,还是身为副将的魏定国、单廷圭三人,他们都上当了!
这时候的索超,真恨不得当即便拔出腰间佩剑自刎谢罪。
因为他就觉得,自己从军已然快二十年了,所打过的仗也称得上不计其数了。
可却从没有一场仗让他打得,如此窝囊失败过。
此时此刻,心中满是怨恨、满是苦水的索超,也顾不得再想那么多了。
提起手中宝剑,架着一双木拐,便颤颤巍巍地向着城下跑去。
可这会儿的他,没说上阵杀敌,只会千军万马了,即便多跑几步,都极有可能原地摔倒。
正当他拖着满是伤病的身子,堪堪跑到城门口的时候。
他的颈部,就被一柄大刀死死地抵住了。
这时候的索超,既没有暴怒狂喊,又没有低头求饶。
只是将眼睛猛地一闭,脑袋向后一仰。
不求别的,只求一死。
因为他知道,在此之后,即便他能苟活于世,那也再没颜面当什么统兵将军了。
可那用大刀抵住他脖颈的敌方将领,这会儿,非但没有手起刀落,将他的头颅提在手中,反而却用力一拉他的胳膊,将其拽到了城门一侧。
如此举动,顿时便让索超的心中,升起了一连串的疑问。
而当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对方的时候,一张颇为粗犷的国字方脸,便陡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粗重的眉毛,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外加四周长满了浓密胡须的一字阔口。
而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金军的领军统帅完颜宗翰。
虽然完颜宗翰在此之前,的确没与守城方的统军大将索超见过几次面。
可他却在战场之上,亲眼见识过索超的勇猛异常,彪悍无比。
而那大金国呢?
历来就有尚武慕强的风俗,所以久而久之,也让完颜宗翰颇为欣赏那个守城大将,急先锋索超了。
此时,他既然能将索超生擒活捉,那是必然要对其劝降一番的。
到时候,如若能劝降成功的话,那他们大金国便又多了一员精兵猛将。
可若劝降失败了呢,那对他们大金国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只不过,就是浪费了他一番口舌罢了。
那完颜宗翰,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索超一番。
见此时的索道,虽然大腿、臂膀皆中一箭,而且身上也更是遍布了数之不尽的伤痕。
可对方无论是面部神情还是眼中神色,皆都无比激昂。
这不禁更令那完颜宗翰心中起了,想要将对方收为己用的打算:
“急先锋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闻了。”
“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不知将军又可否有那个兴致,与我同饮一番呢?”
完颜宗翰的话音刚落,那索超便忽地冷哼了一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索超生是汉人,死亦汉鬼。”
“这辈子,都决计不可能做什么番邦的走狗奴隶。”
“倘若这位将军是条汉子,那便给我一个痛快。”
完颜宗翰笑了,而且还笑得十分灿烂。
可他这一笑,却倒把索超给弄懵了。
使其脸上的神情诧异许久之后,方才冷冰冰地道了一句: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怪笑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