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喝茶

对于雷古勒斯来说,死亡圣器的故事,来得确实有些突兀。

在谢诺菲留斯家里,他听了无数关于老魔杖传承的故事,被那些类似“恐怖的洛希亚斯”之类的人名绕得晕头转向。

此刻却蓦然发现,那被无数人趋之若鹜,在千年的历史中写下了无数血腥故事的传奇魔杖,就在自己面前这位老人手中攥着。

雷古勒斯的心情奇迹般地丝毫没有波动。

仿佛事情就该是这样,邓布利多拿着老魔杖,最好的巫师拿着最厉害的魔杖。

思绪一转,他又很快想到,传说中的三件死亡圣器,已经全部见识了个遍。

虽然复活石只是在别人的记忆中,惊鸿一瞥。

尽管如此,这份经历,也比很多一生求而不得的人幸运得多。

至于另一根被邓布利多修好的魔杖……

狩猎场看守鲁伯·海格庞大的身影,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总是拿着一把和自己造型完全不匹配的粉红雨伞。

这场谈话,雷古勒斯确认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伏地魔并不能利用复活石来重获肉身。

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就连冬日的寒风,似乎也不那么冰冷刺骨了。

第二天早上,他又收到了那种精致考究的信封。

是卢修斯·马尔福的来信,邀请他周末去马尔福庄园共进午餐。

卢修斯在信中表示,这次还邀请了重要的人,要为雷古勒斯引荐一下,请他务必到场。

于是他应邀准时赶到了威尔特郡的郊外。

凛冬时分的马尔福庄园,和几个月前相比,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致:两边的树篱上都落满了雪,仿佛两道白色的高墙,偶尔能看到卢修斯所饲养的白孔雀,它们幽灵般的影子在树篱间穿梭着,严寒似乎对它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喷泉被做成了美轮美奂的冰雕,以蛇形为主,上面装饰着各种银色或者绿色的东西,晶莹剔透,闪闪发亮。

卢修斯·马尔福穿着考究,拿着他寸步不离的蛇杖,站在门厅前面等着,却没有看到纳西莎和德拉科·马尔福的身影。

屋内是暖洋洋的,雷古勒斯刚一踏入门厅,一个小精灵就急忙出现,接过雷古勒斯沾着雪的旅行斗篷,过来的时候因为跑得太急,还不小心在厚地毯上绊了一跤。

“多比,一个笨手笨脚的家伙,我一直想换一个小精灵,西茜觉得他还凑合……”卢修斯厌恶地瞪了一眼多比,小精灵瑟缩了一下。

雷古勒斯想起了克利切,在卢修斯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对着多比勾了勾嘴角,多比显得有些惊讶。

“进来吧,我得让你看看我新弄到的好东西。”卢修斯当先引路,两人沿着长长的门厅走着。

“纳西莎呢?还有德拉科?他们不在吗?”雷古勒斯问道。

“去格林格拉斯家做客去了。”卢修斯随意地答道,“不用管她们,正好没人来打扰我们的谈话。”

“这话你肯定不敢当着纳西莎的面说,对吧?”雷古勒斯揶揄地说,“我还想问问德拉科喜不喜欢我送他的圣诞礼物呢。”

“只要你不告诉她,就没人知道我们说过什么……”卢修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我们到了,你一定会感到惊讶的。”

两人进入客厅,大理石壁炉烧得正旺。

很快,雷古勒斯便看到了卢修斯口中的“好东西”了,因为那玩意摆在客厅的正当中,实在过于显眼,其风格和马尔福家豪宅的奢华陈设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又旧又大的金属容器,看上去像是一个口径一米五左右的特大号坩埚。

外面锈迹斑斑,隐约能看到上面繁复玄奥的花纹和铭文,里面却是锃亮,甚至能当铜镜用。

“猜猜这是什么?”卢修斯走到容器旁边,神秘兮兮地轻声问。

“肯定不是梅林做饭用的锅……别卖关子了。”雷古勒斯看出这东西有点年头,但让他像博金-博克的人那样,一眼就能认出古董的出处,还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哈哈哈……这次纳西莎可赌输了,她说你一定能认出来这玩意。”卢修斯得意地笑了笑,用手杖指着容器上面一块斑驳的铭文说道,“帕拉塞尔苏斯的炼金釜,据说第一枚魔法石就是在这里面被做出来的,还能用来做什么霍尔蒙克斯……我忘了那个词怎么读。”

“何蒙库鲁兹?”雷古勒斯试探性地接口,“那种……传说中的炼金生物,据说可以用来预测未来的?”

“对,不过我不认为那种东西真的存在……也有传言说用它熬制的魔药,会附带有数量不等的特殊效果。有人相信只要跳到沸腾的药水里面洗澡,就可以返老还童,重返青春。”卢修斯用手杖敲了敲大釜,冷笑道,“愚蠢的家伙,等他的学生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被煮熟了。”

雷古勒斯沉痛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追问细节,转而问道:“弄到这东西,花了不少加隆吧?”

“从一个法国佬手里买的,据他说是从尼可·勒梅的故居后面挖出来的,没花我几个钱。”卢修斯洋洋得意地说道,“很多人都把他当骗子,但我不会看错……不过这东西的真正妙用,或许得让西弗勒斯用它来熬一锅魔药,才能看得出来……好了,多比!”

随着卢修斯的召唤,小精灵出现在客厅中,敬畏地向两人鞠躬。

“把它放回储藏室里,不要碰到别的东西,明白吗?”卢修斯严厉地说。

“遵……遵命!”多比战战兢兢地回答,接着用他的魔法,控制着大釜漂浮在空中,走向了门外。

“博金如果看到了这东西,肯定会睡不着觉的。”雷古勒斯望着多比消失的方向,说了一句。

“那个老东西,总想着用低价来买走我的收藏,他在做白日梦。”卢修斯走到桌边,拉过椅子坐下,雷古勒斯注意到桌上摆了三套茶具。

“关于以后的发展方向,你有没有打算?”卢修斯忽然问道,顺手从蛇杖中拔出了魔杖,挥了一下,茶壶自动飘起,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红茶。

“我不明白……”

“你现在在霍格沃茨当那见鬼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门课……只能教一年。”卢修斯刻意放缓了语速,“明年呢?”

“好吧,我和邓布利多签的合同上,确实只写了任期一年。”雷古勒斯表现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半开玩笑地回答道,“还有五六个月呢,老实说,我没考虑过接下来的事儿。每天应付学生已经够头疼的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批改家庭作业,可怜的西弗勒斯,我已经开始理解他了。”

卢修斯干笑了两声,接着抿了一口茶,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去魔法部里工作?亚克斯利和埃弗里……好像都混得不错,你没有去联络过他们吗?”

雷古勒斯也喝了一小口,茶水香气浓郁,滋味醇厚。

接着他回答道:“还没有和他们联系过。如果我真有打算,肯定会先来找你和纳西莎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舍近求远……说得好,你是西茜的堂弟,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当然乐意效劳。”卢修斯显得很满意,“我有内部消息,国际合作司司长的位置可能不会空闲太久了,虽然这是个闲职,但想要更进一步的话,这可是个好机会、好跳板。”

“内部消息?”雷古勒斯琢磨着卢修斯话里的含义。

“来自魔法部长的内部消息,具体情况,还是让他亲自来和你解释比较好。”卢修斯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说道,“他应该快到了,要和我一起去迎接一下吗?”

雷古勒斯并没有拒绝,他们再度穿过长长的门厅,来到门口,正看见远处有一个人影沿着长长的、被积雪覆盖的车道走来。

那是个矮胖敦实的男人,长着一头乱蓬蓬的灰发,穿着细条纹西服配鲜红色的领带,手里夹着一顶暗绿色的礼帽。

在《预言家日报》上面,雷古勒斯曾经无数次看到过这个人,但面对面见到真人,这还是第一次。

“欢迎来到马尔福庄园,部长先生。”卢修斯拿腔拿调地说道,身体挺得笔直,伸出了右手。

“啊,马尔福先生……感谢您慷慨的邀请,庄园非常漂亮……”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嘟囔着,伸出手和卢修斯握了握,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卢修斯身旁的雷古勒斯,问道,“这位是……?”

“康奈利,你不会忘了吧,他两个月前还上过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卢修斯拖长了语调说,“不过部长日理万机……”

“啊……对!布莱克先生!抓住了杀人犯的英雄!你能回来,真是太让我们高兴了!”福吉不自然地提高了音量,接过了卢修斯的话头。

“雷古勒斯·布莱克,英雄什么的可当不起,就是一个教书的。”雷古勒斯的语气很平淡,伸出手和福吉握了握,说道:“我们为什么不进屋呢?”

福吉的脑袋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花,卢修斯看上去像是刚反应过来,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引着福吉进了屋。

几人在桌旁落座,福吉掏出了一个烟斗,但瞥了一眼卢修斯的表情之后,就又将烟斗揣了回去,转而掏出了一封盖着魔法部印章的信件,递到了卢修斯面前。

“马尔福先生……卢修斯,这是魔法部的感谢信,感谢您慷慨的捐助。”福吉说道,“不过梅林爵士团勋章还要等等,这个程序比较麻烦……”

卢修斯接过信,拆开后随便扫了两眼,便扔在了桌上。

“康奈利,关于梅林爵士团勋章,我倒是不太急,前段时间博金说他弄到了一块一级勋章……”卢修斯看了雷古勒斯一眼,又转向福吉,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新任的国际合作司司长,还没有着落吗?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巴蒂·克劳奇肯定不可能回来重新上任了,对不对?让这个职位再空缺下去,对魔法部的风评可不太好啊。”

“没人认为伯莎·乔金斯有能力胜任一个魔法部司长的位置,卢修斯……这个任命是不是太草率了?”福吉有些慌乱地搓着手指,小眼睛四处乱飘,不敢直视卢修斯的灰眼睛,“我的压力很大,上任还不到一年,现在部里明确支持我的人并不多,大概只有艾伯特和多洛雷斯……当然,卢修斯,我知道你是支持我的,我很感激你让那些质疑我的人闭上嘴巴……”

“伯莎·乔金斯没有能力,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明年需要的时候,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把她从位置上赶下来。”卢修斯冷冷地说,“还是你期待看见另一个像巴蒂·克劳奇那么有能力的人上任?”

卢修斯刻意在“有能力”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福吉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虽然客厅里面很暖和,但雷古勒斯也并没觉得热到了出汗的程度,他一言不发地听着卢修斯和福吉之间的交谈,不时喝上一小口茶。

不得不说,卢修斯的茶品质相当不错,至少他在霍格沃茨是喝不到的。

只可惜福吉的福气不太到位,没能尽情享用这壶茶。他甚至连自己杯中的茶都没喝完,就急急忙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马尔福庄园。

“这就是你说的内幕?”福吉走后,雷古勒斯问卢修斯,“你觉得,他会按照你的指示,随便在魔法部里面安插人手?”

“他当然不止听我的指示。”卢修斯眯起了眼睛,语气像外面的天气一样寒冷,“他每隔一周就会给邓布利多写一封信,请教他对于时局的看法,并且寻求建议。可怜的家伙,如果不是巴蒂·克劳奇自己的屁股不干净,根本轮不到他来当这个魔法部长。”

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样软弱的家伙也好,他害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所以两边下注,目前来看,他非常害怕失去纯血家族的支持。”卢修斯又冷笑着说道,“这意味着,他还是能认清,谁的力量更具有决定性的。邓布利多不过是个腐朽僵化的老学究,靠着几十年积攒下的可笑声望,勉强有那么一点话语权。等福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我可能就没今天这么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