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马尔福庄园

周六早晨,格里莫广场十二号。

宽敞的客厅里,桌椅沙发都被挪到了墙角,空出了中间的一大片地方。

小天狼星化身魔法汽修工,专心保养着他的飞天摩托。

他不知道从哪儿淘来了一堆零配件,准备给摩托更新换代,增加几个“有趣”的新功能,哈利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不时帮忙递个零件。

“克利切,我的长袍。”雷古勒斯揉了揉跳到他身上的安塔莉丝的脑袋,将猫咪放到了窗台上晒太阳。

克利切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将一件刚熨好的,点缀着绿色线条的黑底长袍帮雷古勒斯穿上。

“我想不通,卢修斯·马尔福有什么好去见的。换成我,宁可在家里睡懒觉。”小天狼星叼着魔杖,口齿不清地说。

“西茜给我专门写了信,我总不能失礼。”雷古勒斯微笑着说,“她们的儿子明年就要入学了,根据我对西茜的了解,她肯定希望我能帮忙照顾着点。虽然我不知道明年还教不教书。”

“西茜……叫得倒是亲热,我倒想看看马尔福的儿子,能好到哪儿去……见鬼!”小天狼星试图将一个类似小型涡轮的东西安装到摩托上,结果失败了。

涡轮被弹到了房间的另一边,哈利立刻跑过去捡了回来。

“谢谢……哈利肯定比小马尔福强得多,他叫什么来着……德拉科?”小天狼星想起了挂毯上的名字,不屑地说,“连取名都按照布莱克家族的习惯来了,看来卢修斯没什么家庭地位。”

“也许这是他尊重妻子的表现呢?”雷古勒斯不轻不重地反驳了一句,“我希望你收起那些偏见,别让这些孩子还没见面就已经成了你和斯内普那样的死对头。”

“其实我挺想交朋友的……”哈利忙说。

对于一个十岁小孩来讲,哈利很期待能交上同龄的朋友,毕竟在和德思礼一家生活的时候,他一直被达力一伙欺负,而他的那些同学,为了避免被达力一伙记恨,也只能选择疏远哈利。

恰好这一点,是小天狼星也无能为力去改变的。

因为他在阿兹卡班蹲了九年,老朋友卢平同样单身至今,他们没法给哈利找来同龄的小伙伴。

“再等几个月,你去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一定能交到朋友。”小天狼星用沾满机油的手捏了一下哈利的脸,留下一个黑手印,“我和詹姆就是在学校认识的。”

雷古勒斯暗自摇头,推开门幻影移形了。

马尔福家族,以擅长经营人际关系闻名。

每一代的马尔福,虽然都标榜着自己纯血巫师的优越性,却也会在能获取利益的时候与麻瓜统治者合作,活跃于麻瓜的上层交际圈,近千年来,一直如此。

十一世纪的时候,马尔福家族的祖先,阿尔芒·马尔福,与征服者威廉一起来到了英国。

他通过魔法暗中为威廉大帝的统治做出了不少贡献,由此得到了位于威尔特郡的一块优良封地,也就是如今的马尔福庄园所在的位置,距离伦敦并不算远。

此时,雷古勒斯已经站在威尔特郡的乡间小路上,在他面前,是一扇厚重的锻铁大门。

他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铁门。

门上的浮雕图案立刻变形了,扭曲成了一张苍老可怕的面孔,用带着回音的、铿锵的金属声音恶狠狠地说:“说出来访目的。”

“应女主人的邀请,来马尔福庄园做客。”雷古勒斯平和地说。

十秒钟之后,那面孔变回了浮雕图案,然后大门像是蒸汽一样,消失了。

出现在雷古勒斯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碎石铺就的车道,透过两边高耸的紫杉树篱,隐约能看到后面占地面积广阔的花园,有几只白孔雀趾高气扬、仪态万方地在树篱顶上昂首阔步。

喷泉潺潺的水声中间,夹杂着小孩子的说话声,一个浅色头发的男孩骑着飞天扫帚,正好从车道上方飞过,并没发现走在路上的雷古勒斯。

车道尽头的石阶上,站着一位穿着墨绿色长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巫,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正是纳西莎·马尔福。

“雷古勒斯,好久不见。”她客气地轻声说。

事实上,对于雷古勒斯来说,黑湖底下的十一年,就像是一场没有梦境的睡眠。

所以他的感觉与纳西莎并不一样,仿佛上次见面也就在三个月之前。

但再看向旁边的卢修斯·马尔福的时候,雷古勒斯感慨地发现了时间无情的威力。

依然是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神气模样;依然是考究体面的穿着、造型精致的蛇头手杖;依然是精心打理的淡金色长发,只是发际线相比记忆中,往后移了大概一英寸。

“欢迎来到马尔福庄园。”卢修斯走上前,伸出右手与雷古勒斯握了握,接着当先引路,走进了两边挂满了肖像画的门厅。

房间非常宽敞,菱形玻璃提供了良好的采光,两边的灯饰都是水晶做的,大量名人的肖像画被挂在深紫色的墙壁上,一张巨大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大厅的地面。

从马尔福庄园愈发富丽堂皇的陈设上,雷古勒斯能够看得出,在伏地魔倒台这段时间里,马尔福一家过得相当不错。

和布莱克家族的落魄凄凉,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然,对这个局面,他并不感到意外,卢修斯·马尔福善于明哲保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雷古勒斯跟着卢修斯和纳西莎,来到了华丽的大理石壁炉前,那里有几张座椅和一个茶几,一个穿着破旧茶壶保暖套的家养小精灵正把茶水、甜点和水果放到茶几上。

那小精灵看到了雷古勒斯,睁大了网球般的眼睛,想说些什么,却被卢修斯用手杖打到了一旁。

“这里没你的事了,还不退下!”

小精灵颤抖着鞠了个躬,幻影移形消失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卢修斯似乎想问些什么,话却总卡在嘴边,显得有些不自在。

雷古勒斯倒没什么拘束的,自顾自地吃着水果。

终于,还是纳西莎开口了。

“雷尔,我们看了报纸,我能理解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愿意向公众透露你这些年的去向。”纳西莎蓝色的眼睛凝视着她的堂弟,“能和我们说说吗?我保证,我们今天的对话不会传出这间屋子,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你。”

“我和那个记者说的是实话,我中了魔法,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躺了十一年,然后醒过来了。”雷古勒斯放下了手中的橘子,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这么……敷衍的答复,你指望我会相信吗?”卢修斯显得有些不满,用冷漠的灰色眼睛瞪着雷古勒斯。

接着,他又转向纳西莎,傲慢地说:“你的堂弟根本不打算得到我们的帮助,我认为你是多此一举了,西茜。”

纳西莎想说什么,雷古勒斯却向她微微点头示意,接着对卢修斯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天方夜谭了一点,你们完全可以不相信,不过最近宣布死而复生的,可不止我一个。”

“你是说彼得·佩迪鲁那个可怜虫吗?东躲XZ了九年,以为能逃脱制裁。”卢修斯不耐烦地说,“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不知道早已被布莱克家族除名的小天狼星,还有个暗中关注他的兄弟,不过我对你们家族的轶事没有兴趣……”

“你说的不错,小天狼星毕竟是我的兄弟,虽然他很混蛋,但不能因为没做过的事情,就去蹲阿兹卡班。”雷古勒斯忽然放轻了语气,身子前倾对卢修斯说,“而且卢修斯,如果抓到彼得的是你,你会怎么做呢?我不知道彼得就是那个内鬼,但以你当初的地位……”

纳西莎急促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雷古勒斯的话。

“我?当然会将他绳之以法,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卢修斯模棱两可地说。

看着卢修斯一本正经的表情,雷古勒斯玩味地笑了笑,忽然说道:“对了,我前段日子去过阿兹卡班,见到贝拉了。”

在衣袖的遮掩下,纳西莎的双手攥紧了。

“她怎么样?”

“她和我说,黑魔王很快就会回来,到那时,她会得到梦寐以求的奖赏,而那些背叛者,将会遭到残酷的惩罚。”雷古勒斯的眼神在卢修斯和纳西莎之间来回扫视。

“她……她在阿兹卡班待得太久,精神可能不太正常了……别担心……”纳西莎伸出右手,抓住卢修斯微微颤抖的左手。

“我担心什么?应该担心的是他!”卢修斯的音量高得有些不正常,他伸手指着雷古勒斯,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了,“我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手段,既逃脱了黑魔王的惩罚,又躲过了魔法部的审判,然后光鲜亮丽地坐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卢修斯。”雷古勒斯冷冷地打断了卢修斯,“你一定听说了最近的传言,那些康奈利·福吉不想让人们知道的事情……别人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你想必不会这么蠢吧?”

卢修斯不说话了。

“你最好趁这段时间,赶紧想想借口,‘那个人’可不像魔法部,能用一堆金加隆就打发掉。”雷古勒斯又补充道。

“你认为贝拉说的话是真的?”纳西莎忽然问话了,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的姐姐。”雷古勒斯平淡地回答。

纳西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尖脸男孩匆匆地跑了进来。

“妈妈!克拉布把自己挂在树上了……”男孩嚷到一半,忽然看见了屋里有客人,立刻闭上了嘴,警惕地看着雷古勒斯。

“这就是你们的儿子?”雷古勒斯打量着男孩,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十岁版本的卢修斯。

“是的……他叫德拉科。”纳西莎回答道,接着快走两步到了男孩身边,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我玩累了,就把飞天扫帚给了克拉布,那个笨蛋根本不会骑扫帚,现在吊在树上下不来……”德拉科·马尔福绘声绘色地给他母亲描述着刚才发生的事,让卢修斯听得满脸尴尬。

“恕我失陪一下……”纳西莎对雷古勒斯说道,拉着德拉科匆匆出去了。

卢修斯目送着妻子和儿子离开大厅,小幅度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最后盯着壁炉上方镀金镜子中自己的倒影,轻声说:“你不该当着西茜的面说这些,她和我们不一样,我不想让她……参与我的事。”

“我在乎的不是这个,她是我的堂姐,而且……从前对我不错。”雷古勒斯同样指了指自己的左手,“看在当初的情分上,我也得提醒你,至于选择权……当然在你的手上。”

“哼,那还真的是……多谢了。”卢修斯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从树上救下克拉布,并没花纳西莎多少时间,她很快领着德拉科回到了屋里。

“他是谁?”德拉科显然不认识雷古勒斯,又问了。

“我说过多少次要注意行为举止,你的礼貌呢?”卢修斯不满地用蛇头手杖敲着地面,训斥起他的儿子。

“这是我的堂弟,你应该叫他雷古勒斯舅舅。”纳西莎白了卢修斯一眼,又温和地对德拉科说,“他现在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你明年要跟着他学魔法呢。”

“你们不是说过,要送我去德姆斯特朗的吗?”德拉科立刻抓住了重点,“我刚才和克拉布和高尔这么说来着!”

“咳咳……你妈妈觉得那里离家太远了。虽然我和伊戈尔·卡卡洛夫是老相识,但我觉得……”卢修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雷古勒斯,又转向德拉科说道,“我唯一的儿子不能出任何事情。”

德拉科看上去被这个理由勉强说服了。

“初次见面,来自堂舅的一点小礼物。”雷古勒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惟妙惟肖的龙的模型,放在茶几上,小龙张开翅膀,吐出一个可爱的火球。

“这是……澳洲蛋白眼?”德拉科立刻被那小龙五彩缤纷的鳞片吸引了,快步跑到旁边近距离观察着。

“看来你还挺了解火龙的。”雷古勒斯微笑着说。

“都怪我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纳西莎宠溺地看着德拉科。

几人默契地都不再提最初的话题,似乎从来没有剑拔弩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