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上面明明标着宋代瓷器，你却说它是仿品，还说什么真正的古董都在博物馆。我看你就是个骗子。”那名壮汉气愤填膺地吼道，“今天我们就要讨个公道，看看你怎么当面抵赖。”
“就是，卖了假货就应该赔钱。”
“大家一起上，看看她还敢不敢抵赖？”这些人一起围攻上来，老板娘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摆手，“你们别乱来呀，再这样闹下去我可报警了。”
但那群人根本不理会，不依不饶地叫嚷，还把店里的藤椅拿起来往地上摔，“行不行规是你们的事，反正你就不能卖假货，卖了假货就得十倍赔钱。”
“你、你们……哎，你们不能这样。”老板娘挡也挡不住，急得不知说什么好。
“你什么你？别狡辩了，快给我们赔钱，赔钱赔钱，十倍赔钱。”一伙人不停地哄嚷着，显然是来闹事讹钱的。
老板娘气得浑身颤抖，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你们别欺人太甚，再这样我报警了。”
“哟，哭了？哭了你也得赔钱。还报警，报警正好把你这个贩卖假货的文物贩子抓起来。”一个男人从后面走过来，一巴掌扇向老板娘的脸，老板娘感觉身体像被什么推了一下，躲过了那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虽然躲过去了，但她躲闪的时候整个人跌倒在地，因为她比较胖，一时竟然爬不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明抢......”老板娘气得大骂，“你们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
“怎么？不服气？”一个男人走过来踩住老板娘的头发，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不服气？像你这样的奸商就应该挨打，让你多赔点钱，下次才不敢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还遭报应，报应也是报应到你们这些奸商的头上。”
“你们别太过分了。”老板娘忍着痛扯出头发想站起身，“我告诉你们，走到哪里去说我都没有卖假货，要是真的古董怎么可能是这个价钱？你们敢砸店我就报警。”
“呵呵，我呸！”那个男人朝她吐了口唾沫，将她的头发踩得更紧，“你报个警试试？卖假货还把你威风的。”
“你们......”老板娘又气又痛，眼眶瞬间再度湿润。
“好了，好了，别吵了，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我搬走，她不赔钱就拿货来抵。”那帮人里领头的男人突然开口道。
踩老板娘头发的男人连忙答应，“好嘞。”说着，将脚从老板娘的头发上拿开，然后带领其他几个人搬的搬，扛的扛往外拿。
老板娘站起来朝他们扑过去。
这家店她辛苦经营了二十多年，她不允许任何人来毁了它。
“他妈的，臭老婆子你找死。”刚才踩老板娘头发的男人骂骂咧咧地伸出拳头，准备揍她。
但是他的拳头还没落到老板娘身上，一道劲风突然朝他袭去。
那家伙惨叫一声，直接飞了出去，然后狠狠撞在墙上，又弹落下来，直挺挺摔倒在地上，就这样他好像还嫌不够，站起来又用头去撞墙，还一下比一下狠，直到自己撞晕过去。
“怎么回事？”周围的混混被这人整得都愣住了，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好像店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度，四周冷嗖嗖的。
刚才那一幕他们看得很清楚，这店里除了那个缩在墙角，只敢口头劝他们住手的中年妇女，就是老板娘和他们，并没有其他人，豹哥怎么就自个去撞墙，还撞晕了？
到文物街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故事，看到眼前这一幕，再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混混们不约而同地想：这家店有点邪门，老板娘是个高人。
就好像神智突然清醒过来一样，这些混混们也不找麻烦了，有的扶起晕倒在地上的豹哥，有的给老板娘道歉，领头的那个还让其他人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凑在一起，给老板娘作为赔偿。
等他们灰溜溜忙不跌地离开，老板娘握着一大把钱的手还在不停颤抖，她有些神情恍惚，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啥那个人碰到她就自己去撞墙，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神情，像见了鬼似的，还主动给自己钱。
等那些人跑了许久，老板娘还没回过神来。
中年妇女一脸畏惧，“马姐，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真人？老板娘听到这话突然醒悟过来，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口袋里的符纸，却只抓出了一把黑灰。
护身、驱邪。
原来那位仙姑说得全是真的。
老板娘激动的无法言喻，她捧着那把黑灰，一遍又一遍地细看，仿佛能从那里面看出宝贝一般。
“马姐，你怎么了？”中年妇女也从中看出了些名堂，“那符纸，竟然真有用？”
老板娘抬起头，一张胖脸满是欣喜，“对，我终于找到真正有用的符纸了。”
“啊，马姐，你要发财了，回头可要找真人给你多画几张招财符。你之前说什么来着，那位仙姑是哪家道观的？”中年妇女十分羡慕，连忙打听。
“回头再说，我要回去看儿子。”老板娘的心情非常激动，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符灰埋在花盆里的招财树下，推搡着中年妇女离开，冲出店门，朝巷子的另一端飞奔而去。
“哎，马姐，告诉我那家道观的名字……”中年妇女急得大喊。
老板娘已经顾不上理会她的喊叫，现在她恨不得立即飞回家中，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份惊喜分享给自己的儿子。
她之前以为那符纸只是个普通的黄符而已，却没想到竟然是真正有用，难怪今天一大早她就听到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原来是告诉她今天会遇到贵人。
一路上，老板娘都是满面春光，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回到家里，老板娘就急不可耐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儿子。
她的儿子听得一脸无奈，“妈，不过是偶然碰巧罢了，说不定那个人本来就有什么毛病，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符？那些人后来怕了，可能是旁边店里的邻居有人帮忙报了警，他们接到消息慌了神，所以赔钱给您息事宁人。”
见老板娘还想解释，他仔细分析说：“您想想，要真有这事，这样的能人还能被您发现？她进中山海不得都奉为上宾啊？而且，画张符纸就那么厉害，还要警察干什么？大家带个符出门，就能天下太平，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您就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文物街的那些故事，哄哄顾客还行，回家您就别说了。上次正一观的事您忘了？这又整出个不二观，下次是不是还有朝三观，暮四观？”
老板娘差点没赌咒发誓，“大山，你信妈的，这次是真的，就是因为我身上装着那张符，那个人才会自己撞墙撞晕过去，那些人还主动给我赔钱了，那符纸也是在我口袋自动成了一团灰烬，一件事是巧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大山，你的腿这次有救了。”
“这根本不科学。”张大山一阵无语，“您说得这件事也太玄乎了吧？我还从来没听过符纸能挡煞的，还能自动烧成灰烬。就算这些事都是真的，她也不可能让我的腿复原，一个道士还能比专家医生厉害？”
“道门有很多玄乎的事情，只不过那些真东西都失传了，妈看那个仙姑是有些道行的。”老板娘解释，“我以前听你爷爷说过，他的爷爷曾经见过真正的符纸，符纸上的金色是阳气，白色是正气，黑色则是阴气，那道符纸我先前看着就有金光，用了之后就成了黑色，这肯定是那位仙姑借了神鬼之力。你不觉得神奇吗？”
“的确好神奇。”张大山看他妈一脸激动，面无表情地说，“但我认为不过是碰巧了，就像祖爷爷他们那些古代人的故事，以讹传讹，传到现在也就是哄哄你们这些无知老太太。”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把目光又看向了自己的手机。
老板娘有些失望，“大山，你难道不想站起来吗？”
“站起来？怎么站？让您说得那位仙姑给画个符吗？”张大山讽刺地笑了起来，“妈，我知道您着急，可我这腿已经废了，废了。您就别再做梦了。”
“大山，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那不二观从前可是很有些神通的，我给你说，以前有个老主持还捉过妖……”
“您不用再说了，我从来不信那些东西，上次正一观的符水您也说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我喝了连拉三天肚子，差点没见阎王。您要是不累就去做午饭吧。”张大山说着拿起旁边立着的拐杖，“妈，我累了，想睡一会。”
“哎，大山，大山……正一观那符水虽说让你拉肚子了，可不是也让你戒了烟吗？可能是他们拿错了，误卖了张戒烟符给咱们。那不二堂的仙姑很灵的。再说了，试试才有机会，不试就一点机会也没有……”老板娘还试图说服儿子。
“是我自个想戒烟，和正一观的符水根本没关系。”说着，张大山拄起拐杖转身回了自个的卧室。
回到屋里，张大山并没有休息，他坐在床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不是不动心，是之前为了看他那条神经受损的腿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根本没用。
无一例外，每次都是满怀希望，然后一次次失望。为了避免再一次失望，他已经不敢抱任何企盼了。
甚至，他连再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