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袁绍红骑车而去,沈明成摇头笑了笑,偏腿上车,向家中骑去。
桥下关山堂已经吃到了四十六个包子,厨子老朱的脸色涨得通红,手中拎着的大勺子不断挥动,似乎随时都要给关山堂脑袋上来一下子……
骑车子到了家中后,沈明成将车子在院内停好,又将大米和白条鸡、花生油等东西放好,喝了口水,这才向厢房里走去。
厢房里“咔嚓”声不断,母亲张银屏正在织布机前双手穿梭如飞,双脚踏动,经线上下交叉,梭子在两层丝线中往复来回,梭子每走一个来回,张银屏便推一
古老的织布机,就是这么将一根根棉线引经导纬,慢慢的织成了布匹。
这种织布方式极为古老,效率慢的出奇,手速高的人,一夜能织出五指宽来。
从弹棉花,到搓棉条,再到纺车纺线,再到织布,再到浸染,想要弄出一匹可以做衣服的棉布,期间要耗时好几个月。
织布机前的张银屏,大有民间舞蹈家的风范。双脚交叉轻踏左右踏板,双手有序推杼穿梭,或上或下,时左时右,翩跹跃动,煞是好看。
只是此时的张银屏动作中带有几分赌气般的张狂,机杼被她推的咔嚓作响,整个织布机都被她推的摇晃不休,似乎下一刻就要散架。
沈明成送王东珠到车站,张银屏自知难以阻止,也只能随他们去,但心中着实难受。
自己的儿子刚结婚才一年,就离婚了,连孙子都没抱上呢,儿媳妇就走了!
张银屏作为一个传统的农村妇女,心中压力可想而知,她思之于心,便形之于外,她又不敢向儿子抱怨,也不好埋怨沈乐山,她能做的只有织布来发泄心中郁郁之情。
沈明成走到张银屏身子一侧,只见母亲双手双脚齐动,神情坚毅,目光凝滞,眼角不断有泪水滴落,看样子实在是伤心的不行。
“妈!”
沈明成双手按在织布机上,侧头看向张银屏:“不就是走了个儿媳妇么,明天我再给您找一个不就行了?您至于这么伤心嘛。”
张银屏吃了一惊:“啊!大成回来了?”
她急忙拭泪,两只脚从织布机的踏板上抽出:“你这孩子,走路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明成笑道:“我都差在院子里放炮了,您还没听到啊。”
张银屏双目红肿,站起身来:“哦,那你吃了没?妈给你做饭去。”
沈明成急忙拦住张银屏:“妈,先别忙活了!”
他对张银屏轻声道:“您呀,别太着急!有句话叫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走了一个王东珠,难道就没有张东珠、刘东珠、乔东珠?你儿子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还能找不到媳妇儿?您就放心吧,不出三年,我保证让您抱上大孙子!”
张银屏破涕为笑:“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说起大话来啦!”
她嘴里嗔怪沈明成,但人却不复之前的忧伤样子。
来到堂屋里,看到屋内的大米、花生油和白条鸡,张银屏道:“这又是你二爷爷托你带来的吧?哎,这么多年,咱们家可多亏了他老人家的接济。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这二爷二奶奶。”
沈明成道:“那是肯定的,保准忘不了二爷爷他们的恩情。”
张银屏将白条鸡挂在了屋檐下风干,准备等到过年再吃。
这年头肉食紧张,庄稼人一年到头都也见不几次荤腥,这只大肥鸡,张银屏准备留到过年待客。
天还没晚,沈乐山已经从外面回来。
他养了好大一群羊,每天都出去放羊吃麦苗,早上去一次,下午放一次。
现在青山羊的羊羔皮价格十分高昂,政府收羊羔皮,八块钱一张,比羊都贵。
云泽地区青山羊的羊皮带有一种天然的青色花纹,根本就用不着染色,在如今印染技术还不是十分发达的情况下,这种带有天然花色的羊皮,成为了国际市场的宠儿。
从魔都出口到了世界各地,为大多数西方上层人物所喜爱,这也是云泽地区少数能够换取外汇的地方特产之一。
沈乐山消息灵通,知道了公社收羊皮的消息后,就特意叮嘱村里人家家都养上几头青山羊,到时候不但能卖皮子挣钱,还能卖羊肉。
这青山羊一年能生两次,一次能生一到四胎,养一只母羊,若是运气好的话,一年就能繁衍出七八只来。
现在养羊完全没有成本,夏天吃青草,冬天吃麦苗,秋天吃落叶,只要人勤快,羊儿怎么也饿不死。
等养到过年,七八只羊卖出去,怎么也得挣个百八十块钱,过一个肥年完全不是问题。
当初沈乐山要求村民养羊时,很多人都不太乐意,一个是担心再被割尾巴,另一个则是这青山羊养着不怎么划算。
这青山羊也叫做狗羊,意思是跟狗一般大小的羊,那特么能有多大?
这玩意儿出肉也不多,除了繁殖速度快之外,也就羊肉吃着不错了,云泽羊肉汤非得用这青山羊的肉来熬汤不可,否则怎么也熬不出那种味道来。
以前政府不让自己养牲畜,最多养几只鸡而已,现在放开了,让大家可以搞副产品了,很多人宁愿养鸡鸭鹅,也不愿意养这种狗羊。
毕竟鸡鸭在家里喂养就可以了,养羊还得有专门的人去放羊,有点耽误农活,庄稼人都觉得得不偿失。
沈乐山让众人养羊,结果没几个人愿意听,令沈乐山很不高兴,一赌气,自己买了十多只母羊,决定自己养。
养到现在,两年时间,便已经繁衍到了一百多只,接近二百只。
当初他决定养羊时,村里人都有点笑话他听风就是雨,结果今年冬天公社里收羊皮,特别是羊羔皮,一张皮子就八块钱,沈乐山光是小羊羔,就卖了一千来块钱,这还不算大羊皮和羊肉。
在如今这个村民一年到头存不下十几块的年代里,这一千来块钱堪称巨款,整个财神楼村都被震了一下。
不少人纷纷前来向沈乐山买羊,准备自己来养。
沈乐山不敢做买卖,担心被抓投机倒把。
别人想要他的羊,只能以物易物,可以拿别的东西来换,粮票、粮食、鸡鸭、木料、砖瓦啥的,只要他觉得值得换,那就可以来换。
最近他已经换了不少木料,连砖瓦都换了不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要准备盖房子了。
“家里的物料基本上备齐了。”
沈乐山将羊群赶到羊圈里后,将鞭子随手挂在了墙壁的钉子上,对沈明成道:“东珠走了,你们俩的事儿也就翻篇了。你现在老大不小了,咱们老沈家人丁不旺,你怎么也得再找一房媳妇才行。”
他对沈明成道:“咱们家的房子太破旧了,等明年开春,我喊人翻盖一下,盖上五间大瓦房,窗户都安上玻璃,打几个像样的家具,好好拾掇拾掇,保证人家姑娘到咱家,挑不出啥毛病来!”
沈乐山对沈名成的婚事十分上心:“你别急着在农村找媳妇,等过段时间,你去城里工作,争取找一个吃国粮的姑娘。长的不要太漂亮,人贤惠就行!长的漂亮的,家境太好的,咱们也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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