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共谋脱危

丁牧云确实也是那么想的,从见到江川的第一面便把他当成了发小尚灏,如今更是坚信,所以自然而然地也就觉得跟江川亲近,哪怕江川不承认以前认识她,她仍旧是这么认为。

从丁牧云磕磕巴巴的谈话中得知了她过去在灵璧镇上的生活,说得好听是劫富济贫,实则是靠着坑蒙拐骗勉强糊口。捡了二哥之后,靠着二哥的机灵,主仆二人摆起了算命摊,谎称二哥是神鸟下凡,靠着二哥闲来无事到处趴墙跟听来的八卦,主动找客人,对症下药,这才吃穿不愁,可也免不了时常叫人砸了摊子的厄运。

“丁姑娘,可是与这位县太爷,有什么过结?”江川问道。

“嗯,以前我觉得自己是大侠,除暴安良,为民请命,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落在他手里。”丁牧云垂着头,手指搅着衣服的下摆,怏怏地,也不管自己用词恰当不恰当,反正四个字四个字的蹦出来,就觉得有学问。

她看江川一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的表情,便接着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们这地处偏僻之地的县太爷是有多作威作福,就跟土皇帝没什么区别。”

江川见她用词偏激,连忙咳嗽了一声,打断她。

丁牧云聪明地意识到了,便又换了个语气:“我的意思是县太爷对老百姓要多苛刻就有多苛刻,谁要是有冤情,去县衙告状,上来先打二十大板子,赋税也比别的地方要多,百姓个个怨声载道,其实当地的老百姓都看不起他。他是赘婿,后来为地官,夫人家财万贯,灵璧镇上的铺子十有九家是夫人家的。我还听说,东村有户人家的老黄牛叫贼人给杀了吃了,那贼人就在西村,可怜那户人家就只有这一头牛耕田,没了牛跟没了半条命一样,只好壮着胆子前去告状,竟然被他下令乱棍给打死了,你说,遇到这样的父母官气人不气人?”

“嗯!”江川点头。这种偏僻之地,县大老爷打死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我心中不忿,便借着算命的机会,把县太爷养了外室的事跟夫人说了。县太爷惧内,灵璧镇人人都知道,我就是想让他吃点教训。并且他那外室也不是好人,善用美色勾搭有妇之夫,此前就有女子因她插足,闹得上吊自杀,带着孩子一起走了,在灵璧镇上,大家背地里都叫她美人蛇。

“受一番教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江川道。看書菈

丁牧云连连点头,一瞬,看着江川,仿佛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尚灏,那时候自己遇到困难便会哭哭啼啼找他帮忙,而他也总能解决。

丁牧云心下宽慰了不少:“我把这事透露给夫人之后,夫人大怒,找上门去就把那外室给打了一顿,还设法将她从别的男人手中讨得宅子和银子,让那位夫人给收了回去,这样一来,她在夫人珠宝店铺里早前订下的首饰便无力给钱了,找了这个由头,夫人强行把她嫁给了镇上的一个卖猪肉的。卖猪肉的屠夫姓柳,长得凶神恶煞一般,因为租夫人家铺子,又惦记着县太爷外室的美貌,就娶回家去了。听说外室出嫁那天,县太爷哭得肝肠寸断,千方百计地打听到是我把这事透露给了夫人,从那时候起就对我怨恨上了,没少给我下绊子。好在我除了一个算命摊,也没在灵璧上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想制我和二哥于死地,好几回暗中派人想收拾我,被我躲过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在尚方书院,二哥还犯了事,他根本都不用去找怪老头查证,便直接回信说二哥说谎,一切就都完了。所以,我听了你昨晚的话,决定给怪老头去一封书,再让我在灵璧镇上的朋友海三每日在县太爷门口守着,海三的外舅公是县太爷跟前的师爷,县太爷有事都会跟他商量,只不过是师爷贪财好色,所以,我还得给海三捎点银子过去,这样才能打发他行事,这银子么……”

“这月的月例银子都在这里。”不等丁牧云说完,符羽从怀中拿出了银子,递了过去。

丁牧云接着那银子,更觉得他就是尚灏了,一双眼巴巴地看着他。

“信拿来我看看。”江川却是从容不迫,“这银子,往后记得还我就是。”

“还,连本带利地还。”他要不说这句,丁牧云心里还要打一个问话,这么一说,就真的跟尚灏几乎一样了,以前他也是这么说,自己也是这么答,她抿着嘴将信递了过去。

“不过,不还也行,将来在下若有事相求还请丁姑娘帮忙。”说完接过信。

丁牧云便失落上了。

江川看着信上面字迹如同爬虫,写写改改,一看就是润色了好几遍,在信中,丁牧云大致说了,二哥被人抓走,身份遭人怀疑一事,让他帮忙承认是自己所教,提醒他,县太爷上门要好生应对,所问经过要详细告诉给海三,警告他不要试图去尚方书院找她。”

在信的末尾,画着一个怪老头,坐在造型奇怪的轮椅上,身上各种奇怪的装饰,手指上还戴了一个类似扳指的东西。

这封信,一分请求,九分威胁,从没看到求人办事,求得这样理直气壮。不过光是这么一看,心中就已经明白了,怪老头必然有把柄抓在丁牧云的手中。..

“看信所写,丁姑娘其实是不想让这位老伯知道自己身在尚方书院一事?”

丁牧云发出一声轻叹:“我跟怪老头,渊源颇深,你别看他腿脚不便,实际上他精神头可好了,找来尚方书院也不是什么难事。”她抓了抓头,无奈地解释道,“我……我在灵璧镇的时候把他的家给烧了。”

顿了一下,看江川看着自己,惭愧地道,“他家里有很多宝贝,也……被烧了,所以他恨我恨得牙根痒痒,要是被他找到书院的话,那我就完了,所以,我并不想让他找到我。”

江川看她说得不像假话,轻轻叹了口气,本不想教她,免得吐露太多,反倒让她又心存希望,可听她这些年过得艰难,到底是不忍心再让她失去唯一的陪伴。

“此事既然怀疑到了西梁方面,按规当交由红衣内卫才是妥当,可宋监已经先行下手处置了二哥,可见并没有要将二哥交出去的打算。我听同侪们闲聊中曾提到过,原先朝局之中,以红衣内卫、宰相傅予政和贤王爷三方斗法,眼下贤王爷不理朝事,剩下了红衣内卫和宰相傅予政两方斗法。据丁姑娘描述,灵璧镇地处偏僻,位于东边,是宰相傅予政发迹之地,所以我猜宋监去信给灵璧的县太爷多半是以宰相之名,恐怕并不会以尚方书院的名义。”

丁牧云当下从怀中拿出了自水笔,不等江川说话,便在信上涂改起来。

江川只好闭上嘴,盯着她手中的自水笔,兀自笑了一笑,江川认得,此笔为鲁俊辰所有。

丁牧云一会儿涂改好了又交给了江川,修改掉了有关尚方书院的描述,改成了劝怪老头不要试图通过海三寻找自己的下落,海三也是自己托朋友带信过去云云。

“海三可靠?”符羽问道。

“可靠可靠。”丁牧云连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