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景灏喊了一声:“来人。”
“慢着。”没等他把人叫来,丁牧云立刻开口了,“光是丢了件衣裳,学长便断定是夜闯禁地,未免草率了一些。”
“丁姑娘,在下是奉命查办。”
“那也要问清楚再行定夺不迟吧?我给你提个醒,不要动不动就拿人,关进默室,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书院院规写的清清楚楚的。”丁牧云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走到江川跟前,满脸不高兴地将手里的衣衫往江川怀里一塞,“也不知你这人是笨啊,还一根筋到底?你就不能实话实说吗?”
江川手里抱着她塞进来的衣裳,垂着头,轻轻点了点。
吴景灏问道:“丁姑娘,此话何意?”
人群中,胡长坚一副吃起了味来:“丁姑娘,你把自己的衣裳给了他,难道要算是他的不成?难道他还能穿的进你一个姑娘家的衣衫不成?我长这么,听说过穿小鞋的,还没听说过穿小衣裳的,姑娘家家的,当众把自己的衣裳送给一个男子,也不怕传过去……”
丁牧云回过头看着胡长坚,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立即生气了一股无名怒火,张嘴就骂:“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本姑娘的衣裳了?符羽,你告诉他,这是谁的衣衫?”
符羽正在一旁看热闹,忽听她问自己,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为难:“丁姑娘,还是你自己说罢。”
丁牧云怒道:“这会儿,觉得不好意思了?好,你不说,那我来说。前日你与我打赌,赌的是第一天上课,院长会不会被学子气到炸毛。我说不会,你说会,结果你赢了,原本是二两银子的赌注,我没钱给,我想着先赊账,你说那不行,让我帮你一个忙,把学院服给洗干净,你就不要这二两银子了,我心说那自然好啊,洗一件抵二两银子,我求之不得啊。可我拿到手里才发现,那衣裳上面全是墨汁。我洗了半宿,才把衣裳上的墨汁给洗掉。我一直以为是你的衣衫,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他的衣裳,我明白了,肯定是你给打翻了墨汁把人家的衣服给弄脏了,本想拿走一丢了之,又怕被江川发现,便把差事交给了我。”
她转头伸手在衣服上拍了拍,对江川说道:“喏,还给你啦,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
丁牧云最近很忙,又是上课,又是筹办洗衣坊,每天早出晚归。
今日,她起了个大早,去洗衣坊查看还有哪些需要添置的东西,记下来,叫杂货店的老板下山时一并帮忙买了。
办完了这些,回来时,天已经大亮,远远地就看到江川和符羽鬼鬼祟祟的走过来,形迹十分可疑,她本想上去问一问,后来还是忍住了。
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斋舍,正在梳头的傅语冰傅千金,从铜镜里看了她一眼,娓娓问道:“路上遇着什么人?”
丁牧云矢口否认道:“没有。”
傅语冰道:“你的眼神都已经告诉我了,你遇到昨夜书院漏夜不归夜闯禁地之人了。”.
丁牧云便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昨夜有人夜闯禁地漏夜不归的?
傅语冰道:“昨夜戌时过后,听到屋顶有脚踩瓦片之声此为一,清早见路上巡逻的护卫数量减少了一半此为二,吴景灏一大早就带人往后山去了此为三。”
丁牧云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被我遇着了?”
傅语冰道:“适才我正在用梅花易事算卦之事,你神不守舍的进门此为外应,说明你已经见过了夜闯禁地之人。”
丁牧云不懂什么易经八卦,她的那一套都是江湖骗子骗人的把戏,傅语冰就不一样了,她是真的懂。什么梅花易数,什么奇门遁甲,什么大六壬小六壬等等,丁牧云有时候丢了东西,求她算卦,百试不爽。
丁牧云曾经没忍住好奇问傅语冰,你懂这么多的易经八卦风水玄学,怎么不去礼雅学院。傅语冰说了,这些都是她捎带着学的,是配合破案的一种手段。
既然叫她猜对了,丁牧云便问她:那他们会被关禁闭吗?答曰,缺一个女性贵人相助。
那到底会不会被关禁闭,丁牧云没再追问,傅语冰也没再说了。
其实傅语冰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们会被关禁闭。
接着便给号角声集结到了斋舍区门口,果真如傅语冰所言那般。她便留了个心眼,听说要查学院服,便把自己的两套学院服都穿在身上,从衣柜里找出了之前开学礼上临时领取的那一套,捧在手中。
果然,手里的这套学院服,救了江川。
吴景灏检查了衣裳,果真跟江川的身材合适,事情到此,线索又断了,白白忙了一早上,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看这时辰也不早了,赶紧解散众人,免得大清早的把人折腾出来,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落一个挨骂的下场。
吴景灏前脚刚走,后脚鲁俊辰跟胡长便又打了起来。
胡长坚脸上挂了彩,被人调侃了几句,他便是一腔怒气洒在了鲁俊辰的身上,一看到鲁俊辰眼睛都红了,朝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四眼鸡,我忍你好久了,你把我打了一个乌眼青,我非得叫你两眼乌青。”
鲁俊辰早已没了早上的那股子火气,迷迷糊糊中看一个人影扑面而来,连忙退了几步,躲开了他接连打开的拳头,他看有人过来,也没看清是谁,便往人家身后一躲,好巧就躲在了丁牧云的身后。
胡长坚举着拳头,停在了距离丁牧云鼻尖不到半尺的地方。
丁牧云双手往腰上一刹,脖子一扬,鼻孔朝着他:“胡长坚,你还想打我不成,本姑娘心慈手软,放你一马,赶紧从我面前消失,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丁姑娘,你让开,我找的是鲁俊辰,跟你无关。”
躲在丁牧云身后,畏畏缩缩的鲁俊辰,终于听清了说话声,心里还怪是不好意思的,竟然藏在姑娘家的身后,可听到胡长坚牙齿要的咯吱咯吱地响,心里又畏惧了,他从丁牧云身后叹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道:“胡长坚,我两的恩怨刚刚已经了了,就当是我的错,我下手重了,我对不起你。”
胡长坚怒道:“你说了就了啦?你把我打成这样,就想这么过去了?没门,除非你让我在你眼上打两拳,再在你的脑门上写上,我是王八蛋,我错了,对不起胡公子。我便放你一马。”
他一边说一边突然伸手去拽丁牧云身后的鲁俊辰,一边道:“你就不要护着这四眼鸡大傻瓜了,我跟他的梁子是解不开了,非得打一架不可,他打伤了我,我只不过要打他两拳,换作别人,把他打个半死,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也说不定,你就不要没事找事了。”
鲁俊辰是个睁眼瞎,一个不留神叫他抓了个正着,举起拳头就打一边骂道:“怎么就骂攻石之工是乡巴佬了,你整个泾阳帮都是乡巴佬,呵忒!”
他不说这些鲁俊辰就是一个畏畏缩缩之人,此话一出口,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原本弯着的腰突然一下挺直了,手臂一挥,竟荡开了胡长坚的拉扯。
胡长坚叫他吓了一跳,当即往后避开,警惕地看着鲁俊辰。
本来丁牧云还想帮手的,这么一看,胜负未定呢,双手抱肩站在一旁冷眼旁边,心道,这个胡公子真是没事找事,明明鲁俊辰都道歉了,他又来纠缠,这下好了,又摸了鲁俊辰的逆鳞了,这下有你好果子吃了。
正这时,胡长坚猛的扑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了一块,可能是吴景灏走了,他打架的力气也就没那么足了,几个回合就被鲁俊辰给压在了身下了。
胡长坚急了冲着一旁的韩默喊道:“还看上你热闹,快来帮忙啊。”
韩默上去拉偏架。竟然压在了鲁俊辰的身上,叫胡长坚抽出身来打鲁俊辰,正这时,韩默觉得自己身子一轻,叫人给抬了起来,他吓了一跳连忙去看,这才发觉,抬他的人是符羽和卢一尚。
他原本还想抱紧鲁俊辰,结果,手上一疼,一个果子块打在了受伤,抬头在看,是江川,手中还拿着一枚刚从树上摘下的皂角果。
顿时他大叫了起来:“科英学院打人啦,救命啊。”
他没喊完,就被人给抬起来扔在了地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跳起来,提拳就打,站在他身后看热闹的人真是倒霉,无缘无故被他打了一顿,岂能罢休,高声大叫:“翰林学院打人啦。”
接着礼雅学院和三尺学院也都被卷了进去,很快就发展成了四大学院的混战。
本来一大早被号角声给诈起来,就都一肚子的火,可算照着发泄的机会了,这一架打的地动山摇,吴景灏平不了了,惊动了护卫队前来平战,也惊动了飞阁里的院监宋刻。
宋刻清早起床,坐在蒲团上,运完了气息,直学赵谦便匆匆赶来禀告了此事。
四大学院混战,这还得了,宋刻船上鞋子便带着赵谦朝斋舍区赶来了。
到的时候,打架一事已经被平息了,护卫按照四大学院,分开四处的众学子。
赵谦气咻咻地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把众人给痛骂了一通,痛骂完了之后,把几个带头惹事的,叫到前头,这一看顿时眉头紧皱,江川、符羽、鲁俊辰、胡长坚、韩默、程南君、还有丁牧云……都是惹祸的祖宗。
他的眉头在脸上皱成了一座山了,痛心疾首的把书院的院规拿出来说了一边,最后把此事交给了院监宋刻处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