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心口不一

符羽听他此话有理。心想,若那人连鬼阳林都出不去,那便算不得什么高手,落在红衣内卫的手中,无须自己忧心,若已经出了鬼阳林,那去了也是白去,若真惊动了书院护卫……他回想了一遍江川的所作所为,他都把退堂鼓敲破了,可见毫不意外地说,自己一旦入林,他极有可能一走了之。再到今日的目的是要缠住江川,便更加坚定了。

两人主意已定,便又回到了原地,围着那死鸟站着,看了一会。江川捡起一个木片在林边的空地上掘地,样子十分认真。

符羽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死鸟:“指挥使那小子,下手够狠的。”

“可不,都说红衣内卫个个狠绝,现在看来,此话不假。”

“要命的差事,不狠不行!”符羽道,“你看这只鸟非是那一只,想来指挥使已经在林中找到了那只鸟,并且他发现那只鸟身上的秘密,不然也不会拿这么一只鸟来敷衍咱们,这一看就是临时抓来的,唉,白白浪费了一条性命,早知道就不问他要了,真是造孽。”

江川听他说完,便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符羽。

“你是说,他在敷衍我?跟你无关。”

“在下是庸人,用不着敷衍。”

符羽闭上嘴,心道,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过了一会,顺坡下驴没皮没脸地道:“江兄说得对,我就是那被敷衍了还要装聋作哑的苦命人,哪像江川清清白白,就如那天上的白云,水中的莲花。”

“尊驾是谬赞了。”

两人聊天打屁了几句。

江川掘好了地,符羽便将那只鸟拿了起来放在坑中埋上,一边堆土,一边问江川:“江兄,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说说看,那掠入林中的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愚钝,猜不出来。”

“我瞧着定是袭击二哥之人,指挥使还跟他动了手。”

江川当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呼道:“不愧是尊驾,叫你这么一说,在下倒是想起来了,那指挥使过来时,看起来确实是刚与人过过招,当时在下心中只是有些犹疑,叫尊驾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大悟过来,还是尊驾眼光毒辣,见多识广,佩服佩服。”

符羽也是服气了,暗道,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索性说道,“我看那人极有可能是西梁暗探。”

“西梁暗探?”江川瞪大了眼睛,“尊驾前头刚怀疑完在下是西梁暗探,刚刚又怀疑了鲁俊辰和那位墨客学子是西梁暗探,现在这又说这一位也是西梁暗探,看来书院里西梁暗探的数量还真不少,大有十有八九之嫌。”

“……”符羽抿嘴眨眼咋舌。

江川便又叹道:“西梁能把那么多暗探送进书院,莫少言就算没问题也有问题,红衣内卫审核身份如此不严,不知该问他一个什么罪才好?”

符羽一噎。

江川已经叹气:“哎,这莫少言真是命苦,才从西梁回大瑨多久,就已经两回出入死牢,都说做普通老百姓难,我看做大瑨的官员更难,主子一个怀疑,小命就险些搭上,真是太难了。”说完连连摇头。

“听江兄这话,将来是不想入仕为官咯?”

“在下命薄,所以怕死,将来若能做个工匠混口饭吃,稀里糊涂度过一生,一日三餐,衣服无忧,便足矣。”

若不看年纪,这番话,当出自一个年过不惑之人的口中。

符羽道:“江兄老成持重,稀里糊涂才是大智慧,多少人皆因清醒,一生过的痛苦。”

“主要是在下愚钝。”

“是是是,你若愚钝,世上便再无聪明人了。”

符羽说完闭了嘴,不再提那西梁暗探。

可这一个,没准真就是西梁暗探。

且不管,江川和符羽是怎么想的。

那指挥使,却因学子入密林不出,头疼不已,再加上涉及观星楼,不敢轻举妄动,已经将此事告知了赵直学,再由赵直学转报给宋刻。

宋刻正在陪诸位官员在会客厅内饮茶闲坐,略作休憩,贤王爷因要准备下午蹴鞠大赛,早早离开。

贤王爷走后,官员们便没那么拘谨了,各自寒暄,谈笑风生,摆出了官场上的那一套。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宋刻的身上。

宋刻此前在朝中名声不显,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其底细,突然被派来尚方书院担此要职,那些善于官场之道的人,另眼相看。经过打听,得知乃是圣上指派,料定此人前途无量,便来溜须拍马。

其中一名京城官员,对他大加赞赏:“……诸位可能不知道,宋院监不但博学多才,深研诗书礼乐,并且还对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奇才。”

众官员一听这话,齐齐活跃了起来,一些善于趋炎附势,锦上添花之人,跃跃欲试,求他给自己算上一算。

赵直学进门时,宋刻正在给一京中官员相面,算对了几处,引得众人齐声夸赞:

“果然奇才。”

“是为一绝。”

“宋先生真乃神人也。”

“不敢不敢。”宋刻谦谦有礼,一副应酬之态,“若说神人,礼雅学院的宋女王,才是真正的活神仙,在下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

“各有千秋。”

“平分秋色。”

“不分伯仲。”

众人又是一通吹捧。

那求他相面的官员,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早已练就一身吹嘘拍马的本领,一番吹嘘之后,连忙顺势又向他求问前程。

宋刻被众星捧月一般围在当中,就见他双手背在身后,一派学士的风范,一边踱步,一边款款道:“说句实话,大人能平步青云坐到今日的位子,除了你自身的能力和气运之外,主要靠的是祖上的荫德,恕我直言,你祖上曾出过大贤大德之人,曾救人性命,广施善举。”

那官员当下叫了起来:“佩服,佩服,都叫宋先生说中了。本官曾祖父在世时,是我们当地有名的善人,每逢到年节和有灾情之际,曾祖父都会广开粥铺,给百姓布施粥饭,还曾在渡河时,救下过落水之人的性命。想起我曾祖去世时,半个城的百姓前来相送,后来本官仕途一路平顺,当地人也都说我仕途平坦,是因祖上荫德庇护。”

那介绍宋刻为奇人的官员,眉飞色舞,大声道:“我说得没错吧?宋先生,确实是奇人也。”..

众人也都附和。

那求问的官员更是五体投地:“烦请宋先生,您再给看看前程?”

宋刻皱皱眉:“现在看来,你在三品的位置上已经留了三年之久了吧,迟迟没有再荣升?”

宋刻对他说话并不客气,若按官职来说,宋刻是为二品,比他官职要高。

“对对对,这三年,无论下官怎么努力做出政绩,都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无法荣升,敢问宋先生,此事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