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性地前往仓库检查商品的质量、约定好正式交易的时间后,费顿一行人没有在气氛压抑的克里塞保安公司多加逗留,自行前往附近的小镇参观。
这座如同蒙尘的生锈罐头一般的偏远小镇,无法代表火星,但它仍能展示殖民行星的部分特征,例如很难找到木制品和纸制品,取而代之的是金属制品,反映着火星的资源和产业状况。
至于人文环境,小镇居民不知道是将衣着光鲜的他们当成什么人,态度已经超过有礼的程度,可谓卑躬屈膝了,这其实也反映出社会问题之尖锐。
“——话说,你们怎么还跟着我们?”火星小镇参观之行进行到一半,费顿突然转过身,朝齐力古和菲娅娜疑惑道。
从在战舰时的行动分析,这对冰棍夫妻明显不想与他们有太深牵绊,应该在踏入这座小镇的第一秒就提出辞别才对。
齐力古回答道:“听了你在工厂里所说的话,打算咨询一下你的意见。”
费顿意外道:“什么?就你这张硬汉脸,根本不像是会对前路迷茫的人啊……”
“我过去的人生,只是在【努力地活下去】而已,根本没有第二条道路。”齐力古从来不会迷茫,因为他真正有选择权的场合寥寥无几,为了不再次被战争卷入而选择与菲娅娜一同进入冷冻舱算是一次。
费顿吹了下口哨:“现在开始身世大揭秘了?”
“数百年前的往事,说出来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齐力古自然不会提及往事,一旦他的身份被公开,又不知道会惹出多少是非。
“总而言之,你是一个遭到长期迫害而渴望和平安宁的生活的战士?”这是刚才的发言与硬汉脸相结合所得出的情报,“嘛,先从眼前的选项开始……火星的治安环境肉眼可见的差,这对没有身份资料的你们是一项优势。”
这座小镇的破败模样可能有误导性质,可克里塞安保公司的童工和高达-巴巴托斯是治安问题强而有力的证据。
“然而,你们要为被剥削的日常生活做好心理准备。”费顿故意瞥了菲娅娜一眼,“辛苦工作得来的收入的一大半被收缴、妻子被好色之徒看上、无缘无故被人殴打一顿等事,我觉得你忍耐不了。”
附带一提,菲娅娜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跟曾经让一群贵族公子神魂颠倒、留下《竹取物语》的蓬莱山辉夜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但若是他们选择了‘黑户打工仔’这个身份,她的相貌就显得过于优越了。
齐力古硬邦邦地回答:“我不打算跪着生活。”
费顿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太阳系内的其他殖民地,不管是否已经宣布独立,治安水平差的就跟火星一样,治安水平好的对身份问题很严苛……唯有在人类的发源地-地球,你们才可以找到一块未经开发的山林,伐木建房、狩猎捕鱼、种田畜牧,过着贫穷艰苦但祥和安宁的生活。”
“地球不行。”齐力古不想自投罗网,所谓‘灯下黑’一般都是事后诸葛亮。
“所以,你们的敌人的祖宗在地球?地球联邦政府?”费顿猜测道,但没有得到回应,“最后的选项是超时空要塞,相比起太阳系,那边的糟心事少,对待偷渡客估计也会比较宽容,重点放在与外星生物的交流上。但人类目前的空间跳跃技术并不成熟,你们想要混进特使舰队里难如登天。”
按照地球人的劣根性,一旦让地球联邦军掌握成熟而低廉的空间跳跃技术,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全数超时空要塞打下来。
“…………”齐力古和菲娅娜盯着费顿不说话。
“好吧,永远号也能空间跳跃,但你们总不会想着一直留在我们舰上,直到我们抵达超时空要塞才离船?”费顿没好气道,“不行不行,永远号是我的后宫船,意外捡到你们是没办法,平常我可不想有外人在里头。”
齐力古沉思片刻,突然道:“假如不在永远号上就可以了吧?”
费顿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必要明知故问。”齐力古不是合格的交谈对象。
费顿挠了挠头,无奈道:“我看你们像是颇有能力的人,没必要蹚这趟浑水吧?我的行事作风可一点都不‘祥和安宁’,与你们的追求背道而驰。”
“我想也是。”一般人就算意识到铁华团的选择有问题,也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答应商品交易、拒绝导游工作,不会跟费顿一般直接开喷,“只不过,正如你所说的,一直前进的毅力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选择正确的前进方向——我想要选择一個对我和菲娅娜最有利的方向。”
言毕,夫妻俩朝费顿一行人点头致意,转身离开。
没有道别,因为过几天就得再次见面。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头?”费顿看着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进行各种揣测。
外人离开后,辉夜立马解除公主模式,嘲笑道:“被自己的嘴炮打脸的感觉如何?”
“这又不算打脸~”费顿无奈道,“话说回来,关于我在工厂里的发言,你们就不想评价一二吗?”
辉夜笑道:“没有必要,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侠隐阁不就是前科吗?”
费顿大受打击道:“……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心态好老!天天想着指导年轻人,跟永琳一样!”
“那换个说法怎么样?”永琳嘴角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吓得旁边的兔子们瑟瑟发抖,“【自由游侠】想要指导一群拼命争取自由的孩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对,费顿当面喷了奥尔加一顿,叛逆少年们是否领情犹未可知,但他是出于善意的,不想铁华团盲目地被圣母拖累死。
辉夜接道:“看样子,大概率要跟地球联邦军开战了。”
“准确来说。”费顿竖起手指,道,“我跟地球联邦军就从来没停过战。”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