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说的越多,眼神越是清澈,眸子里的血丝也逐渐消退,逐渐变得神采飞扬起来:“队长!这样肯定是可行的!”
“如果是选择自我了断的话,说不准就能保留灵魂,还有复活的机会。”“如果是被抹杀掉,那就什么都不用期待了。”
如果有的选,楚凡肯定是不愿意死的,哪怕有复活的可能性,也不会选这条路。
可问题在于,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路可以选。
听到楚凡的这一番发言,张光沐略一思索,语气认真地承诺道:“我会找到真相,并且想办法复活你们。”
说是这么说,张光沐估计死怖之厢的剧情大概率也发展不到那一步,导演就会宣布电影杀青了。
话音刚落,温柔却又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女声在办公室之中响起。
“张光沐,恭喜你成为列车长!”
“你的职责是维持列车秩序和正常运作。”
“你的职务权利讯息正在载入记忆中”
“讯息载入完毕。”
这点记忆挂载的手段,其实并不复杂,本质上与潜意识演员们挂载身份的虚假过往记忆一样,没什么区别。
张光沐的眼眸之中掠过一抹寒光,少许的讯息冲刷,只让他恍忽了一个刹那。
迅速消化掉了相关讯息片段之后,张光沐探出右手,缓缓翻转,让掌心朝上。
顷刻之间,巨大的办公室就逐渐收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原本的大小。
在这个过程中,萧囚的分身尸骸都被地板吞噬,消失无踪。
下一刻,四具长度约在两米五左右的黑檀棺材从地板之中缓缓升起,而李筱筱、凌旭和萧囚本体的尸首,则被三只无形的手拖曳着,送进了沉重的黑棺之中。
哐!哐!哐!
三声闷响过后,装进尸体的棺材都被盖上。
楚凡一看那空着的黑檀棺材,立刻秒懂这玩意儿是给自己准备的。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张光沐放下右手,眨眼的功夫,经常在电影、电视剧、漫画、游戏里能够看见的大型控制台也从地板之中浮现出来。
这控制台上有许多按钮,密密麻麻,复杂至极,如果没有使用手册或者说明书之类的东西,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头晕眼花,更不用说去正常操纵了。唯一比较容易理解的部分,是连接在控制台上的大屏幕,上面存在着阡陌交通、纵横交错的轨道和二十粒头尾连接在一起的光点。
显然,那宛如贪吃蛇一样的二十粒光点,就代表着这辆列车,而这显示屏正是一副动态地图。
虽然不懂操作,但楚凡至少能看明白,这条列车的可选路线有两条终点站或奇点站。
“呼”
楚凡深深地看了张光沐一眼,老老实实地跨进黑檀棺材里面,坐了下去:“我自己下不了手,你来动手吧!”
舍不得对自己下杀手是人之常情,即便楚凡早有觉悟,也是如此,所以他果断向张光沐求助道。
“记住,一定要复活我啊!”
“我相信你,绝对可以做到!”
话是这么说,楚凡自己也很清楚,世界上哪有什么百分之百能做成的事情?
不存在的!
最后的遗言,其实相当于在自我安慰。
“放心。”
张光沐的话音落下,楚凡只觉得后脑处有一股微风轻轻拂过。
酥酥麻麻的震感,从脑子里逐渐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完全不痛,只是有些疲惫。
眼前的视界一片漆黑,楚凡失去了对身体的一切控制能力,“噗通”一声瘫在棺材里面,双眸禁闭,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呼吸、心跳也彻底断绝。
楚凡、李筱筱、凌旭、萧囚等人的尸体,都安静地躺在棺材里。
至此,死怖之厢的主演只剩下张光沐一个活人了。
合上楚凡的棺材之后,张光沐沉吟片刻,骤然探出手,指尖轻点动态地图的奇点站,旋即拨动了控制台上的数个按钮。
卡察!
一声脆响,列车中的时间彷佛被彻底冻结。
全世界的色彩,似乎也被悉数掠夺,变成一片惨灰色。
看着动态地图上二十个连在一起的光点逐渐向着奇点站靠近,张光沐转过身,推开办公室的房门,回到了十号车厢里面。
此时此刻,十号车厢中的乘客们,虽姿态各异,但都像是变成了一尊尊凋塑似的,凝固在原地。
这种“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能自由活动”的体验,其中滋味,难以言喻,单是油然而生的孤寂感都能让人发疯。
不过张光沐是个例外。
无处不在的小白团子们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也就算了,化身银白色光团的贵宾席用户和导演也都在发表着他们的观点。
“乐涵,你还是手下留情了啊!”
“心软很正常,可以理解。”
“刚才楚凡和张光沐的那一段互动,你没用心声诱导他们冲突,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化身金色光团的导演杨乐涵却是语气平缓,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楚凡这人看似懦弱,也的确恐惧着死亡,可他无条件地盲信着张光沐,简直把张光沐当成自己信仰的神祇来对待了。”
“这种情况下,楚凡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已经决定赴死,再用剧本提示伪装心声,也毫无意义。”
“况且,我们不需要多此一举。”
杨乐涵导演忽然轻笑起来:“我早就说过,死怖之厢的难度,甚至比过去千年之中许多大帝之路还要高,你以为我只是在自吹自擂吗?”
“错了啊”
“所谓的真实结局,就是从一开始就定下的、不可能被篡改的绝望结局!”
“感谢张光沐的努力吧!”
“因为他,我们才能直面那位掌握最初、把控终末、统御这世间一切的终极生命啊”
吱吱吱
轨道上溅开一串火星,彷佛永不休止的死怖列车终于停了下来!
哐!
车门骤然开启,车厢中的乘客们,仍旧保持着褪色的模样。
接替了列车长一职的张光沐下了列车,来到一片沼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