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了?”
“对,不走了。陆大人亲自来劝住的,夫人这会正打发那些个商户呢,这下小姐又有依靠了。”孔嬷嬷迫不及待地说,看起来很高兴。
梅敏冷嗤着,她都要嫁给李进了,还需要什么靠山?
就大舅母那个冲动又贪财的性子,会是她的对手吗?更何况外祖母年迈,一心只想这抱重孙。随便她忽悠几句,武靖侯府还不是她说了算?
原本她都打算好了,父母回了老家,高鲜也走了,等她嫁入武靖侯府,关于梅家三小姐的事也就没几个人记得了。
可现在父母不走的话,她的事岂不是谁来都会提几句,那她还怎么在武靖侯府做人?
事情看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实则越来越糟,陆云鸿分明就是想报复她,不让她好过。
想到这里,梅敏当即去了正房。
此时的梅承望还在跟李夫人感慨道:“那么多的门生,曾经提携过的官员,谁不怕沾染上事?唯恐得罪了姜家,得罪了姜贵妃。”
“可陆云鸿他怕谁?就是姜家都要顾及他的颜面,可他越是不怕,就越没有必要来管我,可他来了,就证明他还是关心我的。”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他比他的父亲,还更有度量,更能容人。”
“当年先帝和我说,陆守常是个直臣,提携起来,朝中就是需要有直臣。可先帝也说了,其实要一个直臣还不如要一个眼界开阔,心胸宽广的宠臣。”
“想不到陆守常做不到的事情,他的儿子竟然做到了。这个老家伙,看似古板了一辈子,教出的儿子却是个不俗的。”
“爹、娘,你们不走了?”梅敏气匆匆地赶来,看样子十分不悦。
李夫人皱起了眉头,对这个女儿的耐心已经耗干净了。
而原本从李家旁支过继儿子的想法,此时也越发坚定起来。
梅太傅念及女儿受了算计,已经诸多容忍,就连给他吃慢性毒药的事情,也可以当她是不知。
可女儿一再放肆,到底消耗了他的耐心,便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是跟父母说话的态度吗?”
梅敏气馁,沉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陆云鸿是不怀好意,爹娘不要听他的。”
梅太傅气笑了,忍不住道:“你说陆云鸿不怀好意,那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不怀好意?”
梅敏当即道:“因为他想对付我,只要爹娘在京城,那些人就会议论我们梅家发生过的事情,我就会处处受制,出嫁了也没有办法过好日子。”
梅太傅看了一眼妻子,心想怎么会有这样蠢的人,还是在他们太师府?
李夫人也无语地冷嗤了一下,她也不想说话了。
可梅敏还在继续道:“爹、娘,你们走吧,别留在京城了。只要你们一走,武靖侯府还不是我说了算吗?姜晴再厉害又怎么样,她在宫里又出不来。定国公府之前被夺爵,胆子都吓破了,难不成还会专门对付我?”
梅敏想,就算定国公府真的会来对付她,外祖母也不是好惹的,总之姜家要是不怕的话,就试试看好了。
梅承望的眼神冷了下去,以前女儿再如何任性胡闹,她心里都是惦念着父母的。
可是现在,她张嘴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将父母推得远远,她不再是他那个掌上明珠了,也不再是他用心想要护着的小女儿。
这一刻,梅承望冷冷道:“我和你娘要走要留,是你说了算吗?你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儿,还要管娘家的事,是不是太没有教养了!”
梅敏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爹。
李夫人也趁热打铁道:“我和你爹商议过了,会过继一位族中侄儿,到时候梅家就会有主事的人,你嫁出去以后,没事就不要回来了。”
梅敏彻底傻眼,脸上的血色尽失,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李夫人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已经给你大姐二姐去信了,她们都是同意的。”
“至于你……梅家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我和你爹也不至于要变卖家产,回乡养老。”
“现在,好不容易不用走了,你又出来搅合,你倒是说说,你能干什么?”
梅敏被母亲犀利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然而她心里愤懑的怒火却在高涨不止,只见她捏了捏拳头,突然愤懑道:“你们要走要留,我的确是管不了,你们要过继别人家的孩子,我更是管不了。”
“但是,梅家之所以有今天,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陆云鸿。”
“你们要是选择留下,那才是真的上了他的当,陆云鸿巴不得你们留下,他好继续看梅家的笑话,看我的笑话呢。”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自己。
梅承望直接怒吼道:“你是得了失心疯还是妄想症?陆云鸿满京城的人都不对付,就只对付你?”
“你知道和他作对人的下场吗?他们哪个能像你一样好端端站在这里?”
“从现在开始,你要再多说一个字,今天就从府里滚出去,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梅敏也被父亲的态度吓哭了,记忆里,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如此严厉地跟她说话。
终于,她崩不住地吼道:“爹爹什么都不知道,还吼我。陆云鸿就是不怀好意,因为当初他来府里做客的时候,我算计了他,本想拿住他的把柄,谁知道被他给逃脱了。他因此生恨,这惹出这些事情来的。”
梅承望下意识看向李夫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李夫人也愣在当场,看样子对此事毫不知情。
只见梅承望猛地抓住女儿,不敢置信地问:“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梅敏哭泣着,没有回答。
李夫人很快就明白了,是那次陆云鸿独自回家的时候,半路还掉进河里。
看来,陆云鸿不是掉进河里,他是自己跳进去的。
至于为什么,现在想想,一清二楚了。
连她和丈夫都不敢招惹的人,女儿竟然敢私下算计?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而是真如丈夫所说,她失心疯了呢?
李夫人冷嗤着,第一次如此愤恨一个人,却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她的女儿。
真是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