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抬眸看了眼众人，随后将手中的盒子，交到了小翠手中。
接着摆了摆手，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卖身契给他们，想走的……都走吧。”
小翠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她能理解老管家此刻的心情，也能理解老管家这样做的想法。
若是王妃在场……
王妃一定也会这样做的。
犹豫了片刻，小翠按照老管家的吩咐，将卖身契交到了每一个人手中。
院子里还剩下二十多个人，本以为大家拿到卖身契，都会离开。可是，没想到……
众人接过卖身契，还站在原地。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院子里安静得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沉默了许久，老管家再次叹了一口气，开口打破了安静僵持的气氛。“行了，大家都别愣着了，想走的……都走吧。”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还是没有人离开。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小厮站了出来，将手中的卖身契叠放得整整齐齐。随后走到小翠面前，将卖身契放回了盒子里……
“阿牛哥，你这是……”
小厮抬起头，看着小翠和老管家说道：“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我始终记得王爷对我的恩情，当年若不是王爷……我可能早就已经饿死街头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离开夜王府的！”
小厮话一出，其余人纷纷将手中的卖身契，放回了小翠手中的盒子里。
“我也不走……”
“我也是，我要留下来！”
“我也要留下来，我要等王爷王妃回来。不管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的……”
盒子里的卖身契，一张都没有少。
小翠心头微微有些意外，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众人，面上皆是一副坚定的神情。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小翠只觉鼻子有些发酸，她强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好、好……”老管家背过身去，偷偷摸了摸眼泪。
老管家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那张苍老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周围人，心中暗暗记下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布满了皱纹的双手也止不住有些发颤。
“时辰也不早了，大家……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将夜王府好好打扫收拾一下，等王爷王妃回来。”
“是！”
所有下人离开后，小翠将装着卖身契的盒子合上，扶着老管家回到屋内。
扶着老管家坐下之后，小翠将盒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她能理解老管家为何要这样做，但又有些不解……
“您为何要将卖身契还给他们？”
老管家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小翠那张年轻的脸上。“他们若是想走，这区区卖身契……留得住他们的人，也留不住他们的心。”
“若是用卖身契让他们留下来，他们就算留在夜王府做事，可还会全心为夜王府效劳？”
想要离开的人，他们的心早就已经走远了。若是让他们留下来的后果，只会是养虎为患，他们得到了外界一点儿好处，就会为别人做事。
如此，留在夜王府也只会是祸害罢了。
听完老管家的话，小翠心中这才彻底开悟。
老管家端起桌子上的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眼下……王爷王妃生死不明，阿左那边也没有一点儿消息。在王爷王妃回来之后，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王爷守住夜王府！”
“嗯。”小翠点了点头，神情坚定地说道：“我也不会离开的，我一定要等王妃回来。我相信王爷王妃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时辰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是。”
从管家住处离开，小翠并未立刻回屋。
夜色沉郁，整个夜王府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安静得有些压抑。
府里，所有下人都已经睡下了，只有走廊上和前院还亮着几盏灯笼。
小翠来到了夜王府阁楼，阁楼正对着外面的街景。她坐在阁楼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远处……
她没有一点儿困意，也想再等一等。
她一直盯着外面的街道，这是回夜王府的必经之路，她心中时刻都期待着，希望下一瞬就能看到王爷王妃平安回来。
这几日，每日夜里她都会到阁楼上来等一等……
等阿左带回好消息！
天色已经很晚了，清冷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后院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夜里，凉风习习。
小翠在阁楼上坐了很久，直到深夜，她感觉双手双脚都冻得有些麻木了，这才从阁楼上下来。
回到了自己屋内……
躺在床上，却是一点儿困意都没有。
她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这几日听到的传闻。小翠微微侧身躺在床上，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被褥，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
翌日，清晨。
迷迷糊糊间，小翠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声响。她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拉开房门便冲了出去。
“怎么样？”
“是王爷王妃回来了吗？有消息了吗……”
院子里，几个下人正在打扫院子，看到小翠这般模样皆是一愣。
小翠看着几人手中的扫帚，这才缓过神来。“抱歉，我听错了……”
“小翠姐姐，管家吩咐了让我们将夜王府从里到外打扫一遍。时辰还早，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了。”
小丫鬟见小翠面色十分憔悴，有些担心。
“我没事，我去收拾一下就来帮你们。”
小翠说完，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几个小丫鬟站在院子里，看着小翠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都有些担心。再这样下去，还没有等到王爷王妃回来，她自己的身子就先垮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想了想，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小翠姐姐……”
“嗯？”
“小翠姐姐，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啊，你还要照顾小小姐。小小姐除了王妃以外，最为依赖的人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