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卡文

王勃也只是跪了一下代表接旨,随即就站了起来。

尽管最激动人心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但是,他依然兴奋的不行。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这是华夏大地上千百年来的主流,而王勃的思想人格交融儒、释、道多种文化因子。

他直接继承了祖父王通的儒家思想,渴望功名,希望济世。

而想要一展拳脚,没有足够高的平台,是不行的。

次子的出身,曾经一度让他深受打击。但是,自出名到进入沛王府,再到被皇帝认可,一跃而上成为长史,至今回忆起来,他都觉得有点梦幻的感觉。

伯乐遇千里马,固然是幸事,然而千里马遇到了伯乐,不是更幸运的事情?

因此,再看向皇帝的时候,王勃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李治很喜欢这种被尊崇的感觉,于是示意王勃跟着,边走边说:“裴方纪那里,你找人告诉他一声,不要瞎折腾了。

朕听说他这几天都在太医署翻阅典籍,只是,失忆这种事情,还没听说过有治好的先例。实话说,朕反倒很怕他把贤儿越治越坏。就这样吧。

吩咐王府里的人,不要多嘴,尽量不要刺激到他。另外,他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他就是。朕可以给你一块令牌,手持令牌,你可以到内务府随意支取钱财。”

王勃点点头,他清楚皇帝的这个做法,算是对沛王的另类补偿。

毕竟,一个失忆了,还时不时会疯癫一下的皇子,恐怕不会获得任何的地位,最终只能当一个真正闲散的王爷。

一路走出沛王府,回头看了一眼略显破旧的庭院,李治忽然觉得这个王府也得重修一下。

王勃猜的不错,李治现在对李贤的宠溺,除了一半是出于父亲的保护欲以外,另一半也是对李贤的补偿。

以李贤现在都情况,普通的王爷,或许还能当。但是,未来李弘即位以后,“亲王”的称号,多半是享受不到了。

亲王虽然一样是虚的地位,但是也代表皇族的脸面。

哪有皇帝会给一个疯疯癫癫的兄弟,封“亲王”?

最后叹息一声以后,李治才钻回马车,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回了皇宫。

送走皇帝,再回书房的王勃,看到沛王殿下认真读书的样子,就心里欣喜。

如今沛王殿下,有左武卫大将军、雍州牧、扬州大都督和右卫大将军一连串的虚衔。

当然,这些都是虚的,真正有用的,是沛王的封地。

大唐没有沛州,作为沛王,李贤实际上的封地,其实是包括洪州在内的七个州。

七个州啊!

尤其是虔州,因为地处岭南跟中原的边界,伴随着这些年来岭南跟中原的交流,势必会得到巨大的发展。

就算沛王因为失忆和疯癫的原因,很可能会被皇帝亲许“不之官”,不到封地就藩。可他作为王府长史,还是有资格参与到这几个州的事务。

以此为阶梯,就算将来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边想着,王勃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不经意间看到王勃的样子,李贤就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也怪不得王勃,作为文人,如果没有朝着宰相行列努力的心,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皇帝二人并没有离书房太远,而李贤在俩人离开以后,就走到门口开始偷听了。

王勃担任长史,对他而言,还真不是坏事儿,总比换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自己身边指手画脚的好。

另外,王勃的猜测,李贤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只是,对他而言,究竟要不要到封地就藩,还真是个难题。

如果留在京城,各种事件,难免会牵扯到他。但是,要是去了封地,也不代表就清净了。

天高皇帝远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一些所有人都左右不了的情况。原本历史上的李贤,就是在巴州,被酷吏丘神绩给逼死的。

可是,身在京城,又该怎么培养自己的力量?

李贤很清楚,当皇帝不是嘴皮子上哆嗦一下就能成的事儿。朝廷官员虽然心向李唐,但这不是能够彻底倚仗的东西。

说到底,皇权这个东西,如果没有兵权撑着,终究会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而想要夺取皇权,没有一群追随的手下,没有一群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又怎么可能?

作为一个社畜,李贤明明觉得自己的利害分析能力很不错。

可是,成为“沛王李贤”这个角色以后,他却发现,自己的那点智商,在一环套一环,纷纷扰扰混乱的关系里面,想要构建出一条安全可靠的道路,实在是太难了。

真不知道武则天,是怎么突破重重封锁,成为一代女皇的。

刚开始学历史书的时候,只记得唐朝发展中夹杂了一个女皇帝。

而现在再看,只觉得脑仁发胀。

因为,一个女皇帝的诞生,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书房里,王勃还在幻想将来,李贤也在思考自己的事情,变得寂静无声。

然而,这份寂静,很快就在张德的声音中打破了。

“沛王殿下,太子的拜帖到了。”

“太子?”

听到张德的声音,王勃和李贤都从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很快,张德推门而入,将一张装饰精美的拜帖送上。

接过拜帖,粗略的阅读一遍。

虽然里面掺杂了大量他不认识的字,不理解的句子,但是这拜帖真正重要的,却偏偏不是这些东西。

所谓拜帖,其实就是登门拜访前送上的帖子。

如果是不相识的,则要重点标注自己的身份,为什么登门拜访。

而以太子和李贤之间的兄弟关系,这拜帖就剩下了“预约时间”的作用。

李弘的拜帖,真正的精华,翻译以后其实就是一句:

我要拜访你,是今天下午合适,还是后天上午合适?

合上拜帖,李贤看向王勃。

不用说,王勃就接过帖子,也看了一遍。

看完以后,王勃想了一下,才说:“后天上午吧,太子既然列出这两个时间,说明明天他有要务。如果因为今天下午的拜访,耽误了就不好了。殿下,被拜访的人,挑选一个拜访者觉得宽松的拜访时间,也是很重要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