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事后报销的时候报成一千八就好了,常年跟富豪打交道的医生早已深谙此道,淡定从兜里掏出那个配色鲜艳的塑料小瓶,对着冲他大张着嘴巴的越星垂就来了两下。
“嘶——”清凉的药粉再次唤醒了疼痛,越星垂顿时面容扭曲。
“这是怎么回事?”傅追做出不悦的模样突然发问。
“啊?”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的医生一脸懵逼。
傅追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里,手指撑着下巴,挑起眉峰道:“这就是你的医术?让人疼成这样,对得起你一次四位数的出诊费吗?”
“?”
不得不说,这才叫逼真的演技,医生竟然一时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接着刚才闹着玩,态度不禁谨慎起来,犹疑着道:“要不然我再给他开点止痛药?”
“算了。”傅追扶额,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挥挥手打发了他:“万幸现在是法治社会吧,不然你已经被拖出去了。”
医生:“………”
所以应该是闹着玩的吧?不会明天就接到把他发配到非洲的调令吧?医生抱着满腹怀疑离开了酒店。
欣赏完一些人类惶惶不安状态的傅追收回视线,这才用带着悠闲意味的笑容看向越星垂道:“很疼吗?”
越星垂点点头,可怜巴巴地道:“哥哥亲一下的话可能会好一些………”
“嗯……虽然我很喜欢你讨要安慰的可怜样儿。”傅追沉吟片刻摆出怜惜的神色,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我不想尝你嘴里廉价西瓜霜的味道。”
对于已经深谙他哥挑剔本性的越星垂来说,这简直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他仍然锲而不舍地追问道:“……所以哥哥是嫌弃西瓜霜还是嫌弃我?”
傅追滴水不漏,不给他钻空子耍贫嘴的机会:“你和西瓜霜的结合体。”
果然,被堵住了撒娇的渠道,越星垂立刻垮起个狗狗批脸。
“啊啊啊……”眼瞧着是半点甜头也尝不到了,越星垂鬼哭狼嚎地扑倒在床上,打滚耍赖道:“明明是哥哥说要给我惊喜的!结果到头来,我除了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以外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还失去了和哥哥接吻的权力……”
傅追低头看了眼腕表,丝毫没有同情心:“谁叫你那么老实的。”
越星垂悲愤:“那难道也是错吗?”
“嘘。”傅追突然制止了他继续吵闹,笑道:“想从我这讨到甜头是没机会了,但是你还能蹭上点余兴节目。”
“什么?”越星垂闻言伤心地抬起头,正巧这时最后一点夕阳余晖在傅追身后沉没,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室内彻底陷入昏暗。
与此同时,伴随着啸叫声,一束光亮突然破开夜幕,恰好升至他们这个高度才陡然炸开,竟然迅速膨胀成一颗土星的形状。
越星垂目瞪口呆。
烟火几乎是贴着酒店的玻璃绽放出来的,仿佛眼睁睁地瞧着一颗巨大的星球撞击过来,而一整层剔透的落地窗更是放大了这种感官,清晰得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很快,烟火逐渐变得更加繁复绚烂起来,令人目不暇接,整座城市都好像被点燃了,在如此高的楼层上,越星垂都能隐隐听到
“哇——”他急急忙忙跑下来,像只被装在运输笼里登上飞机的狗狗般,紧贴着玻璃瞪大双眼望着这震撼的一幕。
大概没有人不会为这种场景发出赞叹,然而傅追却无动于衷,相比窗外的风景,似乎是越星垂激动的模样更能取悦他。
他依然不会给这只傻狗任何承诺,甚至三番五次地作出警告,可这不妨碍越星垂始终像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
既然如此,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瞻前顾后的必要了。
可能某一天他会厌倦,可能越星垂会提前变得面目全非,可能这个开朗热烈的少年会逐渐变得沉默绝望,开始在他枕边辗转反侧,趁他熟睡时掐住他的喉咙——但这些已经不在傅追考虑范围内。
从现在开始,他要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游戏当中,将甜蜜的陷阱编织得淋漓尽致,然后尽情欣赏某只蠢狗彻底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模样。
谁让这小子敢大言不惭地说出那些话,最后无论得到什么后果都是他自讨苦吃。
傅追一点也不惊奇于自己心底同时涌动的宠溺与恶意,他懒洋洋地盯着窗前的越星垂直到烟火秀结束的最后一刻,嘴角的笑容甚至是温柔的。
“喜欢吗?”
空气重归寂静后,傅追问道。
他沙哑的嗓音藏着一丝愉悦,越星垂几乎是立刻转身扑倒他怀里,毛绒绒的脑袋蹭着他的下巴:“太喜欢了!这也是哥哥为我准备的惊喜吗!?”
“不全是。”傅追淡淡道:“本来年底商凯就要发布一些有关全息投影应用的概念,这场烟火秀不过是提前预热一下,让你跟着沾个光罢了。”
说着露出揶揄的神色道:“而且,原计划是让你在摘下眼罩的那一刻看见这一幕的。”
越星垂的笑容果然瞬间凝固了。
默默从傅追身上滑下来,呈失意体前屈状痛苦地砸了下地板——怎么会这样!他都错过了什么!
“没……没关系。”他颤抖着嗓音道:“在哥哥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坚贞不屈,我一点也不后悔。”
“是吗?”傅追弯腰,手指轻巧勾起放在茶几上的点火|枪,走到露台依次点燃小圆桌上的香薰蜡烛,昏暗的角落立刻亮起,摇曳的烛光映照出色泽诱人的丰盛晚餐。
他微笑道:“这倒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不过现在看来也是白忙活了。”
黑松露、鹅肝、鱼子酱……傅追专门点的这种昂贵又经典的法国名菜,其实并不符合他的口味,只是为了给越星垂过过嘴瘾。
本来他的原意是想在惊吓过后,再安抚犒赏一番狗狗的,毕竟比起以前那些情人的待遇来,他的确欠缺了越星垂一些花里胡哨的约会,今天难得有兴致便布置了,可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说越星垂在出其不意这方面从来不会掉链子。
不过很幸灾乐祸地说,这也确实给了傅追新的乐趣,现在他格外酷爱欣赏一些倒霉狗狗愁眉苦脸的样子。
就像现在,越星垂不敢置信地爬起来,走到餐桌跟前就是脚一软,扒着桌沿垂涎欲滴道:“我……我应该能吃吧?以前口腔溃疡也没耽误我吃麻辣烫,现在也一定可以的……”
话没说完,分泌出来的口水就淹没舌根,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忍着笑,傅追坏心眼地逗他:“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人说自己很自律来着?”
“呃……”越星垂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犹豫了半天,还是咬牙坚决道:“哥哥提醒我了,我不能放纵!如果连我都不珍惜自己,又有谁会来珍惜我?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让伤口痊愈,否则身体上带着这个瑕疵,又怎么能配得上哥哥?”
好家伙,男德班不聘请他当讲师真是一大损失,傅追嗤笑道:“行了,弄得像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想吃就吃吧,不过就是舌头好的晚一点而已。”
“那怎么能行?”越说越星垂还越来劲了,慷慨激昂道:“晚一秒,不能和哥哥接吻的漫长煎熬就增加了一秒!相比之下,区区口舌之欲又算什么!?”
但这样说着,他又吞咽了一下口水,瞧着实在是可怜兮兮。
“蠢货。”傅追见状弯腰扣住他的后脑,送上一个绵长的深吻,他姿态动情得直将越星垂吻得七荤八素,抽离后却又偏偏面带嫌恶地用指腹抹过自己嫣红的嘴唇,不悦地啧了一声道:“味道真恶心。”
越星垂却是一副掉进糖罐里,被甜醉了的模样。
“给你缩短了一下煎熬。”傅追居高临下地命令道:“现在吃吧。”
“好……好!”越星垂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傻乐了半天,然后蹭地一下窜起来坐上餐桌。
这一顿饭,他与其是说在品尝食物的味道,不如是说在全程回味傅追刚才那个吻,就连回家的路上也一直维持着亢奋过度的状态,而傅追浅笑着,欣赏着他这副飘飘欲仙的蠢样。
是时候该给这把干柴再添些烈火了。
等回到家,他便不由分说地打发缠人的越星垂回了卧室,又将管家叫来书房,竟是拿出那张当年和沈嘉石的旧照递了过去。
瞧见这称得上是自家老板唯一忌讳的东西重见天日,管家大惊失色,尤其看眼前傅追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更是摸不清楚状况,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这是……”
“让没用的东西发挥它剩余价值。”傅追撑着下巴笑道:“你拿着这个,不管用什么方式,要假装不经意地让星垂看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