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
“哦呜……”
手脚上的束缚被解开,越星垂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任由傅追扯开他的嘴角检查舌头。
还好,大概是因为制止得及时,伤口咬得并不深,刚刚用冷水漱了两回口后便止住了血,只是依然透着一股糜烂的深红。
傅追平静地拨弄着越星垂的舌根,他那一瞬间的惊怒来得迅疾,走得也快,就仿佛方才所有惶急都是虚幻的假象,他依然像平时那样游离在所有情感之外,泰然自若。
瞥了眼越星垂,对方此刻乖巧得就像只露出肚皮讨好人类的傻狗,摆明了一副蠢萌可欺的样子,仿佛来者不拒。
在傅追冰冷的想象中,这样的狗就算拴在路边,他也会热情地冲来往人群灿烂微笑,谁都可以上前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能给块骨头最好,不给也不要紧——因为狗就是靠这样生存的。
忠诚,但又不完全忠诚。
早在很久以前,傅追就明白与其奢望一头畜生的定性,不如做个生杀予夺的掌控者,每个人手里都有逗狗的诱饵,但他攥着的是一定是最美味的,能引得这些畜生即使顶着鞭挞,也要向他献上最恭顺的殷勤。
所以如此轻易就能得来的东西,傅追觉得某天对方会转而臣服于别人的鞭子和糖果,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偏偏今天,被他认为最符合这类狗的定义的越星垂,以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打破了他这份傲慢。
这家伙不仅会冲每个试图牵走他的人龇牙咧嘴,甚至宁愿咬舌自尽,也不肯对主人以外的对象稍微摆出奴颜婢膝的姿态。
简直荒诞又可笑。
“看着问题不大,待会儿叫人来给你上点药。”
这样说着,傅追直起身收回手指,用消毒纸巾仔细擦拭着上面的口水,余光却发现越星垂还在用那种垂涎三尺的视线盯着自己。
“哥哥今天真好看。”他刚才那个角度盯了半天傅追的锁骨,舌头上丝丝拉拉的抽痛早就忘在脑后了,刚一得到解放,便赶紧腆着脸爬过来,从背后环抱住傅追,手掌放在那瘦削的腰身上,隔着那层柔滑的布料轻轻摩挲:“原来这就是哥哥为我准备的惊喜……”
这会儿他又像个跃跃欲试的大灰狼了,哪还有半点坐怀不乱的模样,不过想到自己竟与这样的美色|诱惑失之交臂,他嘴角咧着咧着就慢慢垮了下来。
越星垂懊恼得要命,他平时那么聪慧的脑子怎么就在关键时刻卡壳了呢?
方才还唯恐避之不及的种种,在添加上傅追的面容后,就变得令人想入非非了。
越星垂心痒难耐,巴不得穿越回去,干脆缠着傅追道:“刚才不算!咱们重来一遍吧!我再把眼睛蒙上,这回我一定答应哥哥,但是我会表现得很不情愿,甚至是饱受欲|望折磨,身不由己才把哥哥压到床上酱酱酿酿,反正保证绝对能演出那种强忍屈辱的效果……真的,拜托了!我一定会演得很像的!求求你了!”
说着就到处在床上摸索来眼罩,迅速给自己重新戴上,向后往床上一躺,期待道:“我准备好了!”
傅追:“…………”
“你觉得我还有那个兴致吗?”他无动于衷道。
经过这遭,傅追觉得自己大概会有一段时间保持清心寡欲了。
但越星垂丝毫不气馁:“我相信我精湛的演技可以很快帮哥哥找回感觉的!”
说罢便摆出咬牙切齿的架势,张牙舞爪地跟空气斗智斗勇:“不!我不会对不起哥哥的!休想诱|惑我!”
“啊……不对,怎么会这样,我的身体!?”他又翻起来换了个姿势,扼住自己的喉咙不敢置信道:“为什么我会对你产生感觉?你闻起来为什么该死的甜美?”
“可恶!”他开始恶狠狠地做起俯卧撑:“这样就如你所愿了是吧!”
傅追:“…………”
如果他有罪,法律可以制裁他,而不是让他观看这种令□□头发硬的越氏小剧场。
“怎么样?”越星垂折腾了半天,拽起眼罩一角,眼神亮闪闪道:“哥哥有没有感觉热血沸腾?”
傅追面无表情:“演得很好,下次不许再演了。”
越星垂无辜:“为什么?”
“你该庆幸你是被我捡回家的艺术生,而不是被我捡回家的小明星。”傅追道:“否则就凭刚才这段表演,我会立刻撤回所有资源并且封杀你,让你在家老实当个被我宠爱的咸鱼,也好过在网上被人骂得狗血喷头。”
越星垂顿时垮起个狗狗批脸:“所以就是莫得商量了?”
“没错,不准再死缠烂打。”
“好吧。”越星垂泄气,但很快又支棱起来,扑上前将下巴搁在傅追肩膀上撒娇道:“那就下次,下次我肯定机灵起来!”
“是什么让你觉得这种事还有下次?”傅追不堪其扰,淡淡斜睨他一眼:“人家被绑架都是尽力求生,你倒好……绑匪还没说撕票,你先自尽了,所有人都受伤的走向就这么达成了是不是?”
越星垂底气不是很足地反驳道:“可是哥哥扮演的绑匪可是要玷污我的清白啊……”
“清白比命重要?”傅追反问。
“这个嘛……”越星垂心虚道:“其实要搁以前,我肯定就很没出息地从了,但是现在……我更害怕活着去面对失望的哥哥……”
叹口气,傅追失笑:“我不会仅仅因为这种事就对你失望。”
“我知道……我知道哥哥肯定不会怪我,还会安慰我,替我讨回公道,给我很多很多钱……”越星垂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但是你一定不会再让我碰你,也不会喜欢我了。”
傅追哑口无言。
“哥哥就像那种电影里的恶龙,说是喜欢财宝,但其实再眼花缭乱的珠宝首饰也不过被你当做床垫和枕头,哪天生了锈蒙了尘,就被你一尾巴扫开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去了,只有最耀眼最完美无瑕的那颗宝石,才会被你握在手心里,每天呵护。”越星垂闷声又坚定道:“所以我就要当最完美无瑕的那颗。”
“………”傅追沉默了须臾,脱离他的怀抱,走到窗前点了支烟。
“……哥哥?”越星垂神色迷茫。
“就那么喜欢我吗?”傅追转过身来,脸上又恢复了平常那样懒散的微笑:“离开我,说不准有的是人愿意捧着你,用不着像在我跟前这么委曲求全。”
“哪里委屈?我简直求之不得!”越星垂蹦起来道:“再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能认识哥哥喜欢上哥哥,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当然可能偶尔会贪心一下,想到结婚什么的,但没有也没关系……不影响我爱哥哥。”
好家伙,在这个气氛下释放茶香简直是犯规的行为,从前越星垂再怎么茶言茶语,傅追也就是听着受用罢了,如今却着实被他这招绿箭穿了心。
刚要说点什么,突然房门被敲响,傅追叫来给越星垂看舌头的医生到了。
当即掐熄了烟,傅追站在窗前若无其事地看起风景。
“来我瞧瞧。”医生进来就撸袖子,叫越星垂坐好,无情铁手捏住人的腮帮子,用手电筒往里照:“怎么搞得还能伤到舌头?”
说起来这医生也算熟人了,越星垂最开始饿晕后被傅追带回家,也是他来看的,因此傅追还被误会成了不给情人饭吃的渣男。
于是此刻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傅追提前编了个理由:“他用吸管喝水的时候摔了一跤。”
离谱,但又没有完全离谱。
好在医生也算见多识广,对此并未表示质疑,倒是越星垂悄声比口型道:“其实是被他咬哒!”
医生:“………”但你看起来很开心啊。
深觉这趟又跑了个寂寞,医生对着那指甲盖大的伤口翻来覆去、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才松开越星垂的腮帮子,点评道:“嗯,牙口不错。”
“谢谢。”越星垂自吹自擂道:“从小我就特别自律,换牙的时候从来不去舔,吃完甜的东西一定漱口,早晚刷牙更是最基本的操守,毕竟男孩子想要被人珍惜,硬件状态就一定要保持好,尤其是卫生细节这方面。”
医生听了不由挑眉:“哟嚯,小伙子觉悟很高啊!怪不得能被傅总看上。”
傅追见他胆大包天拿自己打趣,便随口戏谑道:“所以你要是治不好他的舌头,我就把你们两个打包送到西伯利亚种土豆。”
越星垂满头问号:“为什么连我也……?”
“因为你的身体有了瑕疵。”傅追用偶像剧霸总的语气道:“不配做我的情人。”
“啊?”越星垂连忙哭丧着脸道:“医生你快救救我!看我这舌头还有没有的治了?”
医生莫名其妙被他俩打情骂俏秀了一脸,无语道:“这还要怎么治啊,喷点西瓜霜,多吃清淡的就完事了。”
傅追:“喷,给他喷最贵的西瓜霜。”
只带了单价十五块八一瓶西瓜霜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