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事实证明绑架身高一米九的男大学生并不是轻松的活。

尽管四肢都被紧紧绑住,但越星垂挣扎起来照样像个发情期的雄海豹,而四个保镖则宛如小心翼翼的南极科考人员,既要保证捕捉成功,又害怕用力过猛伤害了珍稀动物,动作利落迅捷的表面下,是生怕被扣工资的心。

好不容易将人塞进了车厢,刚扯掉堵嘴布,越星垂咳嗽两声缓过劲来,却是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冷笑一声道:“这都让你们逮着了,看来是我浑身散发的值钱气息想掩盖都掩盖不住啊,算你们识货!”

“………”四个保镖面面相觑,傅总的新欢是这种类型的吗?口味越来越奇特了啊……

“既然如此,我也不装了,我摊牌了!”越星垂又高声朗诵道:“我爸妈是越氏集团的高层,手机号码是1881*****,当然你们可能事先做过调查,但我这边的建议还是最好用我的手机打,不然容易被当成骚扰电话。”

依然没人回应他。

眼前一片漆黑,车辆行驶的引擎声寂静到近乎没有,颠簸感更是丝毫感觉不到,要不是座椅上传来的淡淡皮革味,越星垂还以为他被丢进了异空间。

“不要钱?那是要摘器官吗?”他抻着脖子到处乱晃,试图寻找倾听对象:“我这人生活习惯不好,熬夜抽烟喝酒样样精通,本来就已经时日无多,还因为要救金主的白月光被摘掉了一个肾两眼角膜……讲真的,你们其实都没必要给我戴眼罩,因为我的视野早就跟我的心一样陷入了黑暗……”

卖力游说着,却始终没人理会,保镖们尽职尽责地充当着背景板,甚至还全程保持录音录像用来给老板事后观赏。

就这样大概不知过了多久,越星垂终于说得口干舌燥,生无可恋地停了下来,还感到有点恶心:“能来个人把我扶正一点吗?现在这个姿势我有点晕车,就算要撕票我也认了,至少请让我体面的离开,而不是让我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话音刚落,车便停了下来,越星垂立刻毛骨悚然,心想不会真的要撕票吧,他口嗨而已啊!他不想死,他还没有跟哥哥求婚,就算一定要撕……至少……至少给他留个全尸,他骨架这么大,烧成的骨灰应该够做一个挺大的钻石了吧?

正在苦中作乐,这时车门开关的声音响起,转瞬他就被捂住嘴再次扛了起来,运送途中又表演了一回海豹抽搐.jpg

还好傅追事先已经包下了整个酒店,不然让路人看见着实要瞳孔地震。

一路将越星垂扛到最顶层的总统套房,保镖将人放下就离开了。

脸陷在毛绒绒的地毯中,越星垂正疑惑这些绑匪为何如此讲礼貌,对他轻拿轻放的——忽然间,贴在地面的那只耳朵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声响,像是人□□双脚踩在地毯上的动静,此刻正由远及近,从容自若地朝他走来。

轻柔、悠闲、又充满压迫感。

他立即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晃悠了两下刚勉强调整出一个跪姿,随即他就感觉有人影停在了自己面前,头顶传来一声悦耳的轻笑。

“哥哥?”

怪不得那群绑匪听他唠叨一路也不赏他个嘴巴子,越星垂自觉找到了绑架谜团的真相,刚要笑逐颜开,紧接着却听到头顶的声音带着讽刺道:

“碰见谁都叫哥哥,这就是你逢凶化吉的诀窍吗?”

完全陌生的声音,仿佛刚才的熟悉只是他紧张之下产生的幻觉,越星垂惊疑不定起来,仰起的头颅僵在半空中,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条清晰可见。

而与之相对的是傅追嘴角游刃有余的笑容。

他俯身轻声在越星垂耳边道:“可惜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柔软的发丝擦过脸颊,越星垂霎时入赘冰窖,他鼻尖嗅到的气息不是寻常从傅追那里闻惯的松木味道,而是类似于石榴的果香,忽浓忽淡,难以捉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鲜血、欲望、糜烂等等勾人堕落的东西。

——倘若他此刻摘下眼罩,便能看见傅追穿了件款式复古的酒红色衬衫,领口开到了胸膛,丝质柔滑的面料垂感很好,弯下腰时,对面的视线能越过那精致的锁骨,直望到深处紧实的小腹。

可惜他现在是没机会一饱眼福了,甚至偏过头避开傅追的接触,警觉道:“不要随便动手动脚的,想要什么就直说!”

“啧,倒是硬气。”傅追直起身,居高临下道:“不过我想要的你给得起吗?”

“那你得问我爸妈,他们的手机号码是——”

他试图故技重施,但傅追嗤笑一声打断道:“越家?他们那仨瓜两枣给我打牙祭都不够,少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说着缓慢地在越星垂身侧踱着步,戏谑的视线令人如芒在背,就在越星垂快要受不了这种堪称折磨的打量时,傅追突然捏起他的下巴道:“你应该有更金贵的饲主吧?”

“……什么?”越星垂紧张地喉结滑动,义正辞严道:“我根正苗红一个大学生,平常干得做多的事就是学习强国,哪来什么饲主?你不要信口污蔑我的清白,我越星垂就是饿死在街头、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干这种出卖灵魂的事!”

傅追:“…………”地铁,老人,手机.jpg

明明昨天晚上还抱着枕头挠他的门,真是个满口谎话的坏狗。

“是吗?”傅追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要是我的话,至少愿意花上个几千万买你陪我打发打发时间。”

“那你就找错人了,这位先生。”越星垂梗着脖子正气凛然道:“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虽然穷,但我也要活得有骨气!正所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话还没说完,傅追便假装发怒般,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发力一甩,本来就被捆住手脚的越星垂顿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像只可怜的毛毛虫一样蠕动。

“敬酒不吃吃罚酒。”傅追用轻蔑的语气道:“看来是我高估你的价格了,像你这种不听话的狗,根本没人肯要,说不定你的饲主还巴不得你在外面自生自灭呢。”

他说这话越星垂可就不乐意了,强撑着抬起半个身子叫嚣道:“我只是不听你的话罢了!我在哥哥面前可讨喜了!”

“哦,所以还是有饲主。”傅追意味深长道。

越星垂:“…………”

“刚刚说得那么宁死不屈,我还当你真是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货色了。”傅追蹲下来拎起他的前襟:“其实我早就打电话给你的好哥哥了,你猜他愿意花多少钱赎你?”

蒙在黑布后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仿佛被触碰到了最恐惧的地带——有关他在傅追心中究竟占据多大分量。

越星垂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问:“多……多少?”

“他说……”傅追故意卖着关子,沙哑的嗓音在此刻化身成了最煎熬人的刑具:“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完整地回来。”

砰,砰,砰。

越星垂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要冲出胸腔。

张了张嘴,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光是言语已经难以形容他眼下的欢喜,脑海中仿佛炸开一团焰火,那耀眼灼热的光流随着血液冲击向四肢百骸,令他浑身都躁动起来,如果不是被绑着,他可能会绕着本市跑一场马拉松才能平息下来这种激动。

急速上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喉中更加干渴,看他吞咽口水的动作,傅追转身倒了杯百香果茶,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

“啊……谢谢。”越星垂被欣喜冲昏了头,连带着对“绑匪”都变得礼貌起来。

他低下头转眼就将果茶吸溜了个干净,傅追见状温柔道:“慢慢来,你要是呛个好歹出来,把你还回去的时候我可没办法解释啊。”

“咳咳……”越星垂猛地抬起头:“你……你愿意放我走?”

“当然。”傅追道:“毕竟他给出了合适的价码。”

话落,他等待了一会儿,在越星垂的雀跃发酵到最顶端的时候,突然饱含恶意道:“不过要是我留你跟我共度一晚的话,应该不算破坏了你的完整吧。”

“什么?”越星垂当即惊恐地满地乱滚,试图找个地方躲藏,谴责:“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他激动道:“这怎么不算破坏我的完整!贞洁也是组成我这个人的重要一部分!”

“………”傅追现在是竭力压抑住喉咙,才不让自己笑出声:“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你休想!”越星垂声嘶力竭道:“我不会屈服的!”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傅追用玻璃吸管敲了下还残留着百香果籽的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胡扯道:“我在刚才的饮料里下了药。”

“什么!?你好卑鄙!”越星垂咬牙切齿。

傅追走上前,手指缓慢抚过他的膝盖,接着渐渐上移,笑道:“有没有感觉身体很热?”

好像……好像确实是这样,越星垂悲哀又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起反应了,果然……果然是中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药吧,可恶!这该死的违背他意愿的身体!他红了眼眶。

“不要过来!”越星垂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我不会背叛哥哥的!死也不会!”

“说得好听,待会儿就要对我摇头摆尾了,我真是期待明天你哥哥来酒店取回你时的反应啊。”

傅追说着用手背摩挲他的脸颊,不一会儿竟惊讶地发现有眼泪从眼罩

越星垂几乎是悲愤欲死,紧咬着牙关,呼吸也开始紊乱起来,傅追忽然感到不对劲,神色陡然变得惨白。

“蠢货,你在做什么!?”

恢复到原本声线的语气里充满了惊怒,傅追赶紧伸出两指撬开越星垂的牙关,扯着他的腮帮子不让他合拢嘴,同时另一只手摘掉他头上的眼罩。

“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唔……”刚要咬下去的越星垂瞬间愣住了,无比小心地含着那两根手指,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含糊不清道:“鹅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