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楚星辰面无表情，“是啊，我也曾做过母亲，所以呢？”
沈少夫人自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但看楚星辰没生气，鼓起勇气将没说完的话说完。
“她做母亲见不得我伤心，所以才做了糊涂事，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千错万错是我的错，请陛下看在她情有可原的份上，饶了母亲...”
“情有可原，你竟然觉得她情有可原。”
楚星辰笑了，“朕知道情有可原，会酌情处理案件，但她真是情有可原吗？”
“你能用这个理由说服失去孩子的钟声晚吗？”
“或者说，哪一天你的孩子被人谋害了，你能因为这样的情有可原，原谅他们吗？”
沈少夫人僵住。
楚星辰摇了摇头，按了一下太阳穴，“看来朕今日晕了头，才来这里浪费时间。”
沈少夫人自然能听出楚星辰话里的失望，一时急得冷汗直冒。
黄氏看女儿这般顿时心疼了，更是心如死灰，“不用替我求情了。”不要将自己也搭进去。
她身上闪耀着母爱的光环，“是做母亲的不能看你伤心，才犯了错。”
沈少夫人心中大恸，“母亲，您何苦啊...”
楚星辰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可真是感天动地的母女情，不过朕有疑问。”
“黄氏，你说是因为女儿伤心难过才杀人？那请问是谁让你女儿伤心的？”
楚星辰不吐不快，“不出意外应该是你女婿，那你就算要杀也该杀女婿啊，是他背叛你女儿，要报仇要恨找你女婿啊，为什么找无辜的孩子？”
沈少夫人的哭声噶地一下止住了，沈苍桐猛地抬头，满脸不敢置信。
黄氏哑口无言，“这...怎么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你不能...不过欺软怕硬，不敢罢了。”
楚星辰一针见血，“说那么一些废话，真正要恨的人在眼前，却什么都不敢做。”
“别跟朕说什么他只是中了药，真那么爱妻子，死了阉了自己都不该背叛才对，况且那也不是能让人死的药，不过是寻常的助兴药罢了。”
“不敢找管不住自己的女婿麻烦，就找小孩子出气，可真出息。”
楚星辰毒舌出动，机关枪一样扫射，狠狠重伤了黄氏沈少夫人沈苍桐。
沈苍桐平日里很少能见到楚星辰，从没见识过她这风格，一时之间只觉得疯了。
沈苍竹见识过，但是面对撕下那遮羞布，将赤裸裸的恶心真相时，还是羞愧。
他看着黄氏他们愤怒涨得发紫的脸，脑子里闪过楚星辰之前说过他的话。
他之前领罚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黄氏他们虽然求饶，但实际也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们只是没有办法，屈服在权利之下而已。
小明的命，那两个孩子的命，在他们眼底，若不是被抓到，无关紧要。
想起那三具小小的尸体，想起钟声晚那绝望悲伤的眼，他一时忽然都有些呼吸不上来。
眼看着沈少夫人缓过来还要开口，他开口阻拦。
“别再说了，你们出去吧，陛下不会罔顾王法报私仇。”
陛下没有迁怒，只是处置黄氏，没有牵连宋家沈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该在得寸进尺。
沈苍竹及时劝阻，不让他们继续无耻。
可偏偏谁都没领会到他的好意，沈少夫人甚至满脸怨恨。
她大义凛然开口，“妾知道陛下一定不会罔顾王法报私仇，妾也知道母亲错了，只是她是妾的母亲，妾实在做不到她这样死去，才求陛下...”
楚星辰听得都要吐了，“好一对母子情深，朕都要被感动了，沈少夫人，你也被自己感动了吧。”
“既然你们母子感情这么好，不如替你母亲承担一些罪孽，你也说了是她为了你，那不如你一起跟着以死谢罪？”
“看你们这么有诚意，想来那些受害人家属心里也能宽慰一些，朕可以成全你的孝心，母女两人一起奔赴黄泉，也有个伴。”
手牵手奔赴黄泉啊。
黄氏愣住了，沈少夫人僵住了，哑口无言。
她没想死啊。
可她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像拒绝了就不是孝顺，有钓名沽誉嫌疑。
一时间脸青了白白了青，一句话说不出来。
沈苍桐眼看着不好，明明是为黄氏求情的，怎么心爱的妻子还要搭进去了。
这又不是求死。
他急了，忙朝沈苍竹使眼色，想让沈苍竹帮忙。
可沈苍竹明明看到了，却没吭声。
他刚才已经帮过了，更知道他们越求只会越坏事。
他希望他们可笑的求情能停止。
沈苍桐看他真没反应，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知道沈苍竹是铁了心不帮忙，靠不上了，明知道厉害，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陛下明鉴，内人的意思是她作为女儿，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内人不会说话，才让陛下误会，还求陛下怜悯。”
他跪在地上，没发现沈首辅想拉住他，却没能拉住后颤抖的手。
“陛下之前说得对，千错万错其实都是下官的错，是下官没能控制住自己犯了错。”
“不管是下官还是岳母，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理应受罚，只是岳母年纪到底大了，有些糊涂，还请陛下...”
楚星辰忍无可忍打断他的话，“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就无罪了？”
“朕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听这种可笑的废话，原以为你们会拿出点什么，结果就这？”
楚星辰摇摇头，“按照沈大人的说法，年纪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往后那些老人家可随意上街杀人放火，谁看谁不顺眼，找个老人杀了就好吗?”
“朕之前骂那些示威的没读过大楚律，怕他们科举考了被录取，未曾想，已经入朝为官，还是已经官至五品的名门世家之后沈大人，竟然也未曾读过大楚律。”
“或者沈大人，只是觉得自己可以驾驭在大楚律之上？可以自创沈家律法，自己来审判沈家的亲戚，在大楚自治自理？”
自治自理？沈家律法，那不是国中之国，造反吗？
沈苍桐面色大变，猛地跪下磕头，“不，不是，陛下，微臣绝对没这意思，只是单纯心疼岳母，出于孝顺之心才出此言。”
大楚律砸过那些书生后，没想到又砸到了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