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元芳开始第九百四十二章泱泱华夏,赫赫文明,仁风远播,大兴教化
第九百四十二章泱泱华夏,赫赫文明,仁风远播,大兴教化
第九百四十二章泱泱华夏,赫赫文明,仁风远播,大兴教化
“文王造周,大伯创吴,革化戎夷,不因旧俗……”
“佛法垂化,或因或革,清信之士,容衣不改,息心之人,服貌必变……”
“以中夏之姓,效西戎之法,下弃妻儿,上废宗祀,悖礼犯顺,曾莫之觉,弱丧忘归,孰识其旧?”
林灵素站在殿内,侃侃而谈。
李彦打量这位丰神如玉的道人,第一印象是:“颜值属性好高,怕不是有近40点?”
此世颜值与魅力挂钩,高颜值的人一见就能让旁人生出好感,而林灵素到了一见面就能令普通人生出高山仰止之感,至今所观之人,最是不凡。
而这位“金门羽客”所言,也极具煽动力。
林灵素并不分辨道佛两教,法门哪个高下,而是从风俗上面入手。
他提及古时周文王建造西周,大伯建立东吴,都是改革四方夷狄的风俗,而不会把夷狄的旧俗,带进华夏的传统中。
反观诞生于西域的佛法,则在华夏落地生根,起初也加以变革,以适应当地的情况,但渐渐的,则开始影响华夏之民。
对自身传承有自信心的人,衣冠不会改变,文化不会动摇,没了华夏信仰的人,服貌随之变化,文化随之变更。
最终变乱自身,遵从夷狄的教法,对下抛弃妻子儿女,对上荒废对祖宗的祭祀,偏偏还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丧失了勇气志向,到了最后,还能否认得自己的根是什么模样?
李彦一听,就知道是《夷夏论》的观念。
佛道之争早在千年前就有了,最早见于东汉,中天竺人迦摄摩腾与诸道士论难,那也是佛教最初传入中土,已经与道教产生争论;
等到了西晋,道士王浮著《老子化胡经》,言老子在天竺乘日精进入净饭王妃净妙腹中,出生后自号释迦牟尼,建立佛教,并开始对印度人实行教化,释迦牟尼不过是老子的一个化身。
再到南北朝,道士顾欢作《夷夏论》,依旧称佛为老子化身,佛道二教互争短长,正式展开“夷夏之争”。
老恩怨了。
官方正式停止论战,是武则天时期,下令禁止佛道互相攻击,规定“自今僧人及道士敢毁谤佛道者,先决杖,即令还俗。”
武则天反正是两者都用,佛教为她登基的正统背书,道教则为她炼丹抓狐,皆有信奉。
而唐朝之后,到了宋朝,佛道再次争了起来。
早在真宗朝时,《老子化胡经》就又兴盛,后来又衍生出老子八十一化,其中还有老子化身摩尼图,这个“摩尼”不是别的,正是摩尼教的“摩尼”,也就是明王,真要按照那个说法,跟在师师身后的明王都是老子所化,老子也够忙的。
所以历史上林灵素灭佛,是有时代背景的,宋朝的统治者信奉道教到了一定程度,再出了他这么一个人物,才会推动了这件事的发生。
现在林灵素面对的是新朝新皇,顿时只字不提老子化胡,专讲正统传承。
配合上他的样貌风度,就算是再平平无奇的话,都能让人觉得有理,更何况这番言语本身也有一定的道理,再加上新君立朝,总喜欢追求正统,正是投其所好。
但李彦只是听听。
他想要的,并非佛教融入后所产生的种种矛盾,而是解决的办法。
提出问题,是一件好事,但提出问题后能加以解决,哪怕是一定程度上的改善,才是真正值得重用的人才。
而很多时候,提出问题后,不仅没有解决的办法,反倒是越做越糟,比如历史上的那次“宠道灭佛”。
如果林灵素提出的,还是类似的法子,就可以由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等到这位的夷夏正统论说完,李彦发问:“如道长所言,若有这种种弊端,如何改之?”
林灵素从袖中取出一物:“入京得闻龙章凤篆,贫道的浅见,早已抛之脑后,正胡佛之策,全在其上。”
内侍呈上,李彦翻开,目光一亮:“洒脱飘逸,大气自然,好字!”
然后又莞尔一笑:“内容一字未变,将《僧侣考选详规》誊写一遍,道长所见,便是如此?”
林灵素道:“君上聪明神武,天纵之资,惩宋政废弛,治尚严峻,诏诰命令词,怀济世安民之心,洞达物情之念,贫道拙见,所差远矣,自当依法,然……度牒巨富,利利相护,恐各地多有欺瞒之举!”
理论讲完,吹捧的同时,开始转为实际。
原著里鲁智深怎么上五台山和大相国寺当和尚的,就是靠的一份度牒。
这方面很写实,度牒能免税赋,去徭役,脱人命官司,十分的珍贵,私卖早已成为了一份产业。
唐朝是如此,宋朝更熟练,发现民间禁绝不了,那怎么办呢?
朝廷自己卖!
北宋官府在缺钱时期,就把度牒当成赚钱工具,比如苏轼担任杭州知州,因为办公地点破旧,要把屋子修好,需要四万余贯钱,地方财政不肯出,他就上了一道奏本《祈赐度牒修廨宇状》,“乞支赐度牒二百道,及且权依旧数支公使钱五百贯”,用卖了度牒的钱,来修衙门的办公居所。
北宋是偶尔卖,南宋是一直卖,由于钱币贬值特别快,在当时民众看来,度牒更加靠谱,当作金银来储备,连宋孝宗给宋高宗送礼时,礼单里面都有“度牒一百道”,俨然成为硬通货币,后来更当作军费来源,“以度僧牒千给四川军费”“鬻田及卖度牒钱六十三万缗助军用”,实在离谱……
现在原为北宋末年,其实民间已经到了那个地步,如今的度牒价格,大致是两百贯到五百贯不等,看各地行情,形成一道完整的产业链,在里面伸手捞钱的,也不止佛门,还有与佛门来往的权贵富户,乡绅士族。
这些地主豪商利用度牒牟利,逃脱纳税和徭役,国家的负担愈发向着普通百姓转嫁,造成农户破产,大量逃亡,官逼民反,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朝廷下令整顿佛门,真的这么做了,度牒的价格就会陡降,这个特殊的货币就崩了,自是让一大群既得利益者惴惴不安,甚至会有倒卖度牒的商人直接破产。
林灵素不愧是专业仇佛的,“度牒巨富,利利相护”,八个字就把第一阶段的困难说得清楚。
李彦微微点头,还是问道:“那依道长之见,如何令政令通行?”
林灵素心中有了一瞬间的迟疑,他的原意是先顺着燕王的决策走,等到碰壁之时,再奉上自己所见,到时候还是要用他的法子。
但亲眼见到这位君上后,实在不同凡响,令他都看之不透,临时改变主意:“贫道行走天下,所见寺院,多泥沙俱下,鱼龙混杂,邪教贼子藏身其中,绝非个例,寺院住持多有包庇,不正善恶,不辨是非,理应问责,若不明刑,必不能震慑宵小,令此辈心存侥幸,顽抗朝廷!”
李彦平静地道:“还有么?”
林灵素道:“佛法寄于来世报应,无生之教赊,无死之化切,心境谦弱,避退夸强,需改之。”
说到这句时,他虽然语气平静,心头其实是十分激动的,因为这是攻击佛门根本教义了。
在他看来,把人一生的幸福或者苦难,归咎于在前生前世的报应,从而教导百姓今生努力修佛,再给虚无缥缈的来世积累财富,实在荒谬,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而道教的修炼方式,是关乎到今生切身利益的修炼之法,孰优孰劣,一眼可见!
然而李彦的神情依旧沉静:“还有么?”
林灵素谨慎起来,道出第三条:“佛教文而博,佛经繁而显,此为蛊惑大害,当令佛教质而精,佛经简而幽,方为修炼法门。”
李彦眉头都轻轻一扬。
佛教之所以能盛行,正是因为门槛低,如今林灵素先是准备惩处佛门各寺高僧,借明尊教沉重打击佛门威望,再攻击其核心的教义,否定来世福报,最终改其经文,达到驱散信徒,断绝信仰的目的……
如此灭佛的法门,比起给宋徽宗的建议狠毒多了。
但李彦却知道,这些手段激进极端,会引发更大的社会动荡,但他没有直接否定,而是开口道:“子曰‘有教无类’,孔圣以前,谁是贵族谁就能受教育,拥有尊贵的地位,孔圣以后,谁好好学习,谁就可以成为有用的人才,获得一席之地,前朝文教大兴,亦是将‘有教无类’,发扬光大,人无贵贱,学无止境……”
林灵素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位开国君主虽然对佛门下手,却没有禁绝佛门信仰之意,心头微沉。
然后就听到那威严的声音继续传来:“佛号正真,道称正一,寻道虽同,法有左右,依道长之意,可是欲与佛门群僧辩法?”
林灵素毫不迟疑地道:“贫道愿为!”
这位“金门羽客”的本事在于,他主张灭佛,众多僧人不服,与之斗法,无论是皇家寺院还是五台山高僧,都尽皆失败,才不得不戴冠执简。
后来全真教也引发道佛相争,忽必烈召请佛道两宗,各出代表,也来辩论,最后全真教道士却被辨得理屈词穷,十分狼狈。
但李彦所要的斗法,却与其他统治者的形式不同:“朝廷组建文化交流团之事,道长可知晓?”
林灵素心头一咯噔:“贫道有所耳闻。”
李彦道:“自汉唐以来,周边各国便尊我国为天朝上国,泱泱华夏,赫赫文明,仁风远播,大兴教化。”
“蛮夷番邦,皆为外民,久慕汉化,然高丽本为顺民,却为女真凶顽所染,恩将仇报,结怨天下,再无复国之机,实在可惜。”
“今我燕定鼎天下,再开盛世新朝,文治武功,缺一不可,故而这文化交流团,正是肩负重任,行走北地,传以大道,林道长可入团中,一展所长。”
林灵素面色微变。
担心的事情来了,若论斗法,他半点不惧,但传道的话,尤其是对异族传道,道教又如何比得上佛教?
所幸这位燕王继续道:“道佛所长不同,此法并非公正,只为国家,并不分绝对高下,另有一人正在金庭祖地,可为助臂,道长去见,自然明了,此行回来,再有交托。”
林灵素立刻意识到,这位还是有所偏向的,只待此事功成,如何不能显出道家本事,精神大振,稽首行礼:“遵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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