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香饽饽

事实上不仅那些年轻士子,就连不少学问深厚的大儒都被惊动了。

“此子才气惊人,惜乎戾气太盛,未免有违圣人之道,若是不能善加调.教,恐有走上歧路之忧啊。”

应天书院,

一位须发花白的花甲大儒看着手中的鸣世诗词,摇头轻叹道。

“师兄这是动了惜才之心了?”

旁边的另外一位看起来年纪要轻上一些的中年大儒笑道。

“若是师兄真有此心,何不手书一封,对此子指点一二。

以师兄的才学名望,此子能得师兄看重必定欣喜万分,少不了要多加求教。

这一来一往间,缘分日深,还愁此子不满心孺慕侍奉于师兄座前吗?”

“不妥,不妥。”

年老大儒闻言手捻须髯略一迟疑,但还是摇了摇头。

“观其诗词,此子本就轻狂气盛,锋芒毕露,若是老朽再亲书点拨,必然更骄其心,还是待此子稍经磨砺之后再说吧。”

中年大儒摇了摇头,

心说自己师兄还是太矫情,放不下大儒的架子。

他们这些大儒虽然极受尊崇不假,

但像这种本身有惊世诗才,稍加调教就不难成就文道大家的良材美质,

也同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就怕你这边一矫情,以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不知道手快有,手慢无吗?

如果他不是如今修行正值关键阶段,分不出精力来教授学生,

连他这个当师弟的都忍不住想下手抢,就更别说别人了。

“边僻之地,亦有英才。”

白鹿书院,

山长程景明看着手中这几首鸣世诗词,不由得暗自感叹。

本以为就诗才而论,

自己的弟子陆放陆子规在大胤年轻一辈中当独占鳌头,

没想到这个李长青却如彗星出世一般一鸣惊人,与自家弟子倒也可称一时瑜亮。

若非年纪已大精力不济,加上已经有了陆子规这个传承弟子,

恐怕连他这个老朽都要忍不住再动收徒之念了。

“想不到年轻一辈竟然还能涌现出这等慷慨豪情,有古先贤豪杰之风的诗才,正合我嵩阳风骨。

若是入我门墙稍加调教,不出数年,必成一代文豪大家!”

嵩阳书院,

以擅著雄文而著称的驻院大儒赵昱赵仲明,此时正一边欣赏着桌案上摆放的鸣世诗词,一边抚须说道。

“赵仲明你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然而他话音才刚落,

对面坐着的另外一位身材瘦小,声音却格外粗洪的小老头就毫不客气地拆起台来:

“有这等鸣世诗词传世,自有文运所钟,文气积累胜过常人十倍百倍,本就是现成的文豪种子。

有你没你人家都一样能成就文道大家。”

说到这里,这位大嗓门的小老头却话锋一转:

“况且这李长青是我荆湖子弟,就算真要拜师求学,也有我们岳麓书院在,哪轮得到你们嵩阳书院?”

能这么跟赵昱说话,

大嗓门的小老头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正是前来讲学顺带访友的岳麓书院驻院大儒,董竺董知节。

“亏师兄你还好意思说。”

赵昱当即反唇相讥:“你们岳麓书院近水楼台,却都没能将这等俊杰收入囊中,这说明什么?

不是你们岳麓书院有眼无珠,就是人家压根就没看上你们岳麓书院。”

“放屁!”

董知节顿时像是被戳了肺管子,忍不住爆粗口道。

“啧啧啧……”

赵大儒顿时连连摇头:

“师兄你好歹也是堂堂五品大儒,一开口就是这等不雅污言,简直臭不可闻,有辱斯文!”

“赵仲明,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老头董知节没好气地哼声道:

“别以为你现在是大儒了我就教训不了你,惹急了我信不信还像小时候一样代师父拿戒尺抽你?

你可别怪我不在书院弟子面前给你留面子。”

别看两人如今分别为两大书院的驻院大儒,

当初却是一师所授,乃是一同读书一起长大的亲师兄弟。

“一说不过就想动手,就你这样也好意思叫大儒?”

赵仲明也忍不住气笑了:

“你有本事倒是把我辩倒,让我心服口服啊,别动不动就拿拳头来说话,不就仗着年纪长,修为高么?

你这副做派跟那些只知道倚力欺人的粗鄙武夫有什么两样?”

董知节:“……”

因为主修不同,论嘴皮子功夫他还真不如这位师弟。

不过畏难而退可不是他董夫子的作风。

“放心,这次我一定让你心服口服。”

小老头丢下这么一句,起身往外就走。

赵昱也是一愣:“师兄你去哪儿?”

“襄川府!”

董知节气哼哼的声音飘来:“我这次就用事实说话,让你心服口服!”

……

在各地士林纷议,大儒震动的同时,李玄的这几首鸣世诗词也传入了京师。

同样在朝野之间掀起了一阵不小的争议。

“好一首将军令,好一首杀胡词!”

韩王府。

头发花白的韩王爷看着手上的诗词,读一句词,就喝一口酒。

一腔本以为早已经凉透的的血液久违的沸腾起来。

“想不到当今之世,还有如此铁血豪情的读书人!”

老王爷的目光中满是缅怀,

仿佛看到了昔日那个同样文武双全,豪情天纵的同袍战友。

“书生之见,大言不惭!”

相府,

当朝宰相秦晖之冷哼一声把手中的诗文往旁边一丢。

自恃有几分才学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

竟敢言辞不敬影射朝堂,早晚会让他知道厉害。

不过他眼下还顾不上这只小蚂蚱,有其他事更让他烦心。

比如某个蠢货手下捅出来的大篓子。

一想到这个秦晖之就来气。

以前还觉得那个酒囊饭袋虽然废物了点儿,但胜在听话懂事,

驻守边境起码不至于擅起边患,能让他省点心。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瞎了眼,

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坏了他的大事,居然还有脸跑他这来邀功请赏!

要不是远隔数千里,

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让这个狗东西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看来等这次事情处理完,不能再叫那个蠢货在襄川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