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颂薇噼里啪啦地打字:【不对,你这意思,是让我给程渡当三儿?】
赵橙橙发了个迷茫的表情包,又说:【我是这个意思吗?】
林颂薇面无表情地打字:【你不是,你只是让我给程渡当个备胎罢了。】
赵橙橙:【……】
过了一会儿,赵橙橙发了条语音,干笑道:【哈哈,你就当我脑子短路了,什么也没说。】
可不就是脑子短路吗?当初程渡那样追过她她不要,掉烂桃花堆里遇不上真爱了,才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被人那样热烈地喜欢过的。
她就算是当备胎,对象也不能是程渡吧。
不,她就不可能当什么备胎。
晚上回到家不到七点,林颂薇把包放下,去厨房倒了杯水。捧着水杯走去阳台,有气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喝水。
这套房子不大,阳台倒是挺大的,去年尤欢买了台跑步机放那边。此时,她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转头看林颂薇一脸沮丧的模样,以为她是为撞车的事烦恼,摘掉耳机随口问:“那车主长得怎么样?年龄如何?如果长得够帅的话就顺手勾搭了吧,谈个恋爱才不亏。”
林颂薇默了片刻,问:“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高中的时候有个男生追了我很久也骗了我很久的事吗?”
尤欢已经跑了半小时了,她按停跑步机,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就赵橙橙以前说过的那个,追了你很久还骗了你两年的高中同学?”
她们刚创业初期,赵橙橙请了年假来帮了半个月的忙,也就是那一次,她在机场碰见了程渡。当晚三人在装修未完工的工作室吃外卖,赵橙橙憋了半天没憋住,才说:“你猜我在机场遇到了谁?”
林颂薇和尤欢干了一天活,身上灰扑扑地靠在椅子上喝汤,大概是赵橙橙表情和语气暗示太过明显,她几乎一下就猜到她遇到了谁,果断道:“不用跟我说。”
尤欢挑眉,问她:“你前男友?”
赵橙橙瞧了林颂薇一眼,斟酌道:“不算吧?程……那个男生,高中的时候追了她很久。但他太过分了,骗了薇薇很久……”
尤欢一句“骗了什么?”刚问完,室内设计师打来电话沟通方案,一说就是将近一个小时。挂断电话,尤欢已经忘了之前的问题,挑眉问:“那男生长得帅吗?”
当时,林颂薇违心道:“一般。”
赵橙橙默默吐槽她睁眼说瞎话。程渡那叫一般?那这世界就没帅哥了。
尤欢颜控,对长得不帅的男人连八卦都没兴趣。
“记得。”
虽然当时没追问,但尤欢对那件事还有印象。她看着林颂薇的表情,问:“你撞到的车,不会是他的吧?”
“是。”林颂薇抿抿唇,扔下一颗炸弹,“他是宋语熙男朋友。我那天……去送礼服的时候,碰见他了。”
尤欢:“……”
难得看到尤欢这么震惊,林颂薇忍不住笑了下:“所以我才说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后续跟你联系,省得尴尬。”
尤欢拿起水瓶喝了几口,才说:“你们这是什么孽缘?”
林颂薇自嘲:“谁知道呢?。”
“既然是宋语熙男朋友,那要么长得帅,要么有钱。”尤欢放下水杯,拿过手机,又看了一眼之前林颂薇的信息,“叫程渡啊……所以,到底长得帅不帅?”
林颂薇:“……”
她实在不想夸那个人,违心话莫名也说不出口。
半晌,她低头喝水,含糊道:“帅不帅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赔钱也就转个账的事,也不一定会见啊。”尤欢撩着毛巾擦汗,跳下跑步机,看了林颂薇一眼,“不过,就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来看你们大概缘分未尽,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林颂薇:“……”
怎么都这么说?
尤欢运动完去洗澡,林颂薇去冰箱里翻出些食材,准备做两份简餐。她一个厨艺小白,能捣鼓两盘沙拉,煎个鸡胸肉就不错了。
鸡胸肉在平底锅里滋滋滋地响,逐渐变得金黄。
林颂薇出神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想起程渡。
关于两人的孽缘,还要从高一说起。
高一开学的时候,林颂薇赵橙橙还有程渡几个都分在(8)班。刚开始林颂薇跟程渡座位离得远,平时也没有过多交集,开学半学期了,话也没说过多少,更谈不上熟。
直到11月15日,发生了一件意外。
为什么连日期都记得那么清楚呢?因为那天是林颂薇16岁生日。
程渡送了她一份“大礼”。
那天降温,又是周一,大课间全校都要去大操场参加升旗仪式和开会。高一教学楼离大操场很近,学生们拥挤着往那边走。年级组长站在长廊和操场交叉口,指向程渡为首的几个男生:“你们几个男生,把校服拉链拉好,这样像什么话。”
少年人火气旺,有男生嚷嚷:“热啊。”
林颂薇挽着赵橙橙的手走下台阶,她从小就养着一头齐腰长发。平时在学校她都是扎着高马尾,发尾微卷,发量还多,跟程渡擦身而过时,发尾不经意扫过他的袖子。
当时,程渡懒洋洋地低头对了一下拉链头,前面有个高个男生忘记带校牌,急慌慌往回挤,狠撞了一下林颂薇。林颂薇直接被撞飞了,整个人跌到程渡怀里。命运的齿轮在那一瞬间转动,程渡正干脆利落地把校服拉链“唰”地一下拉到了脖子上。
林颂薇甚至连身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头皮先是一紧,紧接着痛叫出声。她的头发……被卡进拉链里了!!!
为了减少疼痛,她下意识往后仰头,头顶撞上程渡的下巴。
程渡“嘶”了声,抬手揉揉下巴,按着怀里的脑袋,皱眉道:“林颂薇,你头怎么这么铁?”岂料林颂薇非但没被推开,还拼命往他身上贴,大叫:“疼疼疼!你别动,别动。”
程渡低头看了下,这才发现他把林颂薇的头发从下往上卡进拉链齿轮里了,两人连体婴似的贴在一起,被人流挤着往前带了两步。程渡不小心踩到林颂薇的鞋跟,林颂薇立马又叫了一声,他忙低声说:“抱歉。”
抱歉有屁用啊!
林颂薇急得冒汗,疼得焦躁:“你快想办法啊!”
周围很多人看向他们,有些人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两人亲密地贴在一起,心道:卧槽好大的胆子!这就是优等生吗?
有相熟的男生坏坏地吹口哨:“程渡你注意点儿,陈主任和班主任在前面呢,小心被抓上台检讨。”
程渡:“滚。”
赵橙橙早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了,凑近看了下,催促程渡:“你把拉链拉开试试?”
程渡试了几下,头发卡进去太多,拉链似乎卡死了。
而林颂薇过于娇气,一用点力就喊疼。
陈主任催命似的吹口哨,催学生赶紧去排好队。周围人渐渐少了,几乎每一个经过他们的人都好奇得仿佛走不动路,都要停下来看个热闹。
林松薇受不了,凶巴巴道:“能不能别站在这里了?丢人。”
这个时候往回走更引人注目,程渡说:“先去排队吧。”
他按着林颂薇的肩往前走,但头发卡得太紧,两人步调稍微不一致,林颂薇就觉得自己头皮都要被扯掉了。走了几步后,她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声音听着快要哭了:“你慢点行不行?”
她微仰着脸,发顶蹭着程渡的下巴。
程渡不耐烦地低了低头,看见她微颤的长睫毛下雾蒙蒙的眼睛,神色微顿,然后抬手扣住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捏紧她的下颚,固定她的脑袋,带着她往高一(8)班的队列走。
林颂薇:“……”
少年掌心温热,触感有些粗糙,贴着她的皮肤,让她有些不自在和别扭。
“别动,疼了别怪我。”
程渡面无表情地按住她的扭动,半抱半推地把人带到男生队列最末尾。这时候班主任总算发现了,他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全班25个男生,林颂薇一个女生突兀地站在队列里,脑袋和后背还紧紧贴着程渡,显眼程度就跟当着全校的面跟早恋对象拥抱差不多。她垂着眼,努力忽视四面八方投来的注目,以及那些自以为小声的议论和窃笑。
她一声不吭地沉默抗拒,连抿紧的嘴角都透着委屈。
程渡倒比她淡定多了,指指胸膛前的脑袋:“头发卡住了。”
班主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了解事发过程后,沉默了一阵。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看林颂薇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就说程渡:“以后小心一点,林颂薇这么漂亮的头发弄断多可惜……”
程渡眉头抽动了下,嗤笑出声:“行,都是我的错。”
林颂薇:“……”
阴阳怪气什么呢?本来就是你的锅。
陈主任已经上台了,对着话筒让大家安静。班主任看看林颂薇又看看程渡,觉得头疼,但这会儿似乎也没办法,只好说:“你们先……这样,等散会再解决,别吵闹。”
两人靠得太近了,程渡轻易就闻到女孩头发上淡淡的馨香,味道很好闻,二十多分钟,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结果,不到一分钟,林颂薇就轻轻拽他的袖子,小声催促:“你快想办法。”
程渡扯了下嘴角,又试了几次,依旧没办法。
“直接弄断行吗?”
“……哪有剪刀?”
林颂薇皱眉,旁边女生队列里的赵橙橙正担忧地看着他们,小声说:“我教室里有!”
林颂薇等不及了,不满地嘟囔:“那我要这么跟他贴二十分钟啊?不行,太丢人了。”她说完,头顶就传来一声嗤笑。
“……笑什么?”她皱眉。
“没什么,就问你弄断行不行?”程渡问。
林颂薇反手向后摸了摸,微凉的手指不小心摸到程渡的脖子,明显感觉到少年身体一僵:“乱摸什么?”
林颂薇:“……摸错了。”
她烫手般地飞快挪开,才细细感受了一下头发卡进去多少,好像不是很多,便忍着心疼点头同意了。
程渡微微倾身,下巴擦过她的发顶,右手越过她身侧,摸进站在她前面的秦朝的校服兜里。
秦朝压根不记得自己兜里放了打火机,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你在我兜里拿了什么?”
程渡没回答,林颂薇看不见,莫名有点不安,只感觉程渡把她头发拨开,有点痒,她缩了下脖子,就听见“啪嗒”一声,好像是打火机的声音。
本来这个操作是没什么问题的,坏就坏在突然刮来一阵冷飕飕的妖风,林颂薇那头茂密的长发不要命地往火苗上扑——她先是闻到一股诡异的香味,然后听到程渡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橙橙:“我的天……”
秦朝:“卧槽……”
班主任压着声骂:“程渡你!”
林颂薇伸手摸自己的头发,竟然抓下一撮断发。她愣愣看着手里那一把断发,只觉双眼一黑,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到程渡手上竟然拿着个打火机。
“你听我说……”程渡也没料到会再次出意外,他讪讪地想解释。
林颂薇看着他校服上乱七八糟粘着的头发,再看看扑簌落地的断发,以及自己手里的那一把头发,只觉得画面触目惊心!
她忘了班主任就在旁边,忘了升旗台上正激情演讲的陈主任,忘了此时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变成万众瞩目的焦点。
熊熊燃烧的怒火令她理智全无,满脑子只剩下——程、渡、用、打、火、机、烧、她、的、头、发!!!
“啊啊啊啊啊!程渡你这个混蛋!!!!!”
那一瞬,整个校园,都回荡着林颂薇的怒吼。
整个校园,仿若静止。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时,已经晚了。
整个校园静止三秒后,所有人目光都朝向林颂薇。被挑战了权威的陈主任对着话筒怒吼:“是谁在高中的风云学生无外乎长得好,成绩好,家世好这几种,程渡和林颂薇正好都占了。程渡属于医学世家,他家三代亲属的工作都跟医学有关,去医院看个病可能都会遇到他家人或亲戚。林颂薇则是典型的骄纵富家小姐,从小多才多艺,最喜欢画画,之前国庆节的校园板报都是她画的。
陈主任当然认识他们,看个程渡对吧?给我上来。你做了什么,让女生当着全校的面骂你混蛋。”
“还有刚才那个女生,也上来。”
“快点!给你们10秒钟,班主任呢?催一下。”
那个早上的结局是,两人一起被陈主任“请”上了升旗台,站在全校师生面前认错,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在开会时喧闹。
当时林颂薇满脸涨红,顶着一头被烧焦的、乱糟糟的、长短不一的头发,跟程渡一前一后站在升旗台上,听他揽下所有责任,依然觉得他罪无可恕。
恨不得踹他几脚,或者往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挠几爪。
那是林颂薇人生中第一次做检讨,也是程渡的。
两人以这种方式,双双在全校出了名。
林颂薇度过了一个人生当中,最深刻的一次生日。
……
从那之后,林颂薇跟程渡就不对付了。
程渡理亏,毕竟烧了女孩子的头发,过后认真跟她道了歉,但林颂薇每次都张牙舞爪的,让程渡觉得自己烧的不是她的头发,是她家房子。
有一次放学,他把她堵在教室,问:“林颂薇,要怎么样这件事才能过去?”
林颂薇指指自己不得以剪短半截的头发,面无表情道:“那简单,你去剃个光头,在学校晃几天。”
程渡都听笑了,说:“你怎么不干脆让我给你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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