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太阳依然还是那么地毒辣,将雁门山中那条通往雁门关的大道晒得火辣辣的。
此时正接近午时,道路傍边的枯草被晒得软不啦叽地伏在地上。
“站住!”
通往雁门关的那条大道上,十几个背着刀剑的大汉策马奔腾,正追赶着一名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跑。
那少年背着一个竹筐,竹筐里装满了整整一筐的药草。
右边是悬崖,左边是峭壁,少年维有沿着大道苦命奔跑。
虽然少年手脚灵活,健步如飞,但却又如何跑得过马的四条腿呢?
一锦袍大汉策马追了上来,猛然将少年撞倒在地。
少年惨叫一声,身体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倒在悬崖边上。
“哈哈哈......”
那锦袍大汉见少年如此狼狈,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地上一阵翻滚,少年脸上,手上全是擦伤,却瞪着一双倔强的双眼,怒视那笑得张狂的大汉。
十几个大汉赶上来将少年三面围住,只留给少年一面悬崖,让少年无处可逃。
“小子,你再这样瞪老子,老子就把你那对眼珠子给挖下来!”
那锦袍大汉停止了笑声,看着少年那双灵活的大眼,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少年并没有被锦袍大汉狠话给吓着,但却垂下了头,望着地面,对着地面发泄心中的愤怒。
少年本来在山上采药,结果刚从树林中走出来,便莫名其妙被这一群大汉骑着马追。遇见这样的事,是个人就会愤怒。
少年的反应让周围一众大汉哈哈大笑。
有人说道:“韩堂主,这小子看起来挺灵活的,你看这一双眼睛,真有意思。要不,让他加入到我们青龙堂,让他每天给韩堂主牵牵马什么的?”
有人附和道:“这主意不错!韩堂主的这匹马可是从雁门关中牵出来的战马,正好找个人天天侍候着。”
那锦袍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小子,听到没有!以后啊,要乖乖听本堂主的话,不然,本堂主就把你眼珠子给挖下来。”
少年再次抬起头,问道:“你要我听话,要听什么话,你都没和我说。”
少年话音刚落,一记马鞭击在他脸上,拉出一条血痕。
锦袍男子怒斥道:“你小子还敢顶嘴!”
傍边又有人说道:“韩堂主,这小子真不识相,该打。喂,小子,说,你在山上采药,有没有看到一个满脸胡子,受伤的老头?”
少年这才明白,原来这群人追着自己,是问一个受伤老人的下落。
“没看见!”
“什么!没看见,你这双眼睛还有什么用!韩堂主,干脆把他眼珠子挖出来算了!”
那锦袍大汉一脸狞笑,盯着少年:“听到没有,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本大爷的问题。我们明明看到那老头躲进树林之后就不见了,只看到你从那树林里出来。那么大一个人,你居然敢说没看到?你要是没看到,你跑什么跑!”
少年用受伤的手背一抹嘴,说道:“那片树林那么大,我只看到你们一上来就要打我,没看见其他人。只会问我到底有没有看到?我不跑站在那里被你们打吗?”
“这么说来,你这双眼珠子是真不想要了!来人,把他按住,我要亲手把他那双眼珠子给挖出来。”
于是,两大汉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向那少年。
那少年也是倔脾气,宁死不屈,不等两大汉近身,竟然一个打滚,翻身摔下了悬崖。
这一幕,让一群大汉一阵愕然。
半晌,才有人说道:“这小子,还真有种!居然不怕死!”
锦袍大汉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一个采药的药僮,死了就死了。走,继续去找李道的下落。那老头,中了右护法三剑,还中了门主一掌,居然命还能这么硬。大伙加把劲,门主可是说了,谁能取下李道那老头的人头,赏金一百两!”
一听说赏金一百两,众大汉顿时双眼冒光。一阵呼喝后,调头离开。
......
悬崖下,那少年被一道藤蔓缠绕着,一摇一摇的悬在半空中,就像是在荡秋千一样。
那少年抬头看了眼悬崖上面,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着说道:“真是命大啊!这么高摔下来都没点事!”
少年解开背后的药筐,往山崖下一扔,然后解开缠绕在自己腰间的藤蔓,顺着石壁敏捷地爬下了山崖。
少年将撒落在地面上的药草一一拾回筐里,重新背在背上,然后对着那条救了自己一命的藤蔓说道:“谢谢你!”
说完,少年又朝那条藤蔓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条藤蔓突然间就缩回石壁之中。
少年应该是经常行走于这悬崖之下,左一拐右一绕,轻车熟路,没多久就出现在了关镇圣人堂前。
“封亦哥哥,你回来啦!”
“嗯!小兰,田叔叔呢?”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喜颜欢笑着从柜台后转出来迎接封亦。
“嗯,田叔叔去陶家庄去了。”
那少年,正是封天行和纪元留在盘古大陆的儿子封亦,而这名少女,则是王奇山和桂花的女儿王兰。
十年前的那场瘟疫,死了很多人。幸得田智及时赶回来,这才挽救了一场瘟疫。要再晚个两天回来,整个关镇将无一活口,这是原本这个时空关镇的命运。
田智后来才知道,当年代州并不是没有得到关镇闹瘟疫的消息。为了防止瘟疫扩散,代州指挥使韩三堂竟下令严守各个路口,不许人进出,否则见一个杀一个。
至于田智究竟是如何带着一车药材回到关镇的,这十年来始终是一个谜。
封天行一家出现在关镇,改变了关镇的命运,不然在原有的命运中,在这个时期的时疫无人能治,一旦染上就只能等死。
封亦解下背上的药筐递给小兰。
“封亦哥哥,你脸上怎么这么多伤?还有手上也有!”
封亦笑着说道:“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要是以后留下伤疤了,那得多难看。你等等,我拿株九死还魂草捣碎给你抹上!”
小兰从药筐里翻出两株九死还魂草,转到角落搬出一个用来碾压药草的碾槽,坐在凳子上将两株九死还魂草碾碎。
“封亦哥哥,快点过来。”
封亦走到小兰面前蹲下,一动不动地让小兰将药汁抹涂在自己脸上。
这一幕正好被刚进门的田智看到了,心中一愣,不由自主地想起年轻时的自己和桂花,心中免不了一阵感伤。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年了!天行,纪元,桂花,如果你们有在天之灵,就回来看看吧,看看两个孩子都长大了,是不是会很开心?”
十年过去了,田智自然不会认为封天行和纪元还活着。要是还活着,他们是不可能放得下封亦的,早就回来了。
田智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轻咳一声。
封亦和小兰同时吃了一惊。
“田叔叔,你回来啦!”
封亦忙起身迎上去,并从田智手中接过一个木制的药箱。
小兰却是脸颊一阵发烫,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羞涩。
的确,在刚刚给封亦抹药的时候,两人之间实在过于亲昵了。
这一切被田智看在眼里,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回忆起过去与桂花的种种。做为一个过来人,他清楚小兰的那抹羞涩代表着什么。
“唉!”
田智在心中一阵长叹,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小兰匆匆从凳子上起身,说道:“快中午了,我要去做饭了。”
封亦将药箱摆放在柜台上,然后抱着那筐药草,正准备放后院去晒好。
田智注意到封亦脸上的伤痕,那道鞭伤更是明显。
“亦儿,你脸上怎么那么多伤?”
封亦并没有将山上发生的事告诉田智,只是淡然笑道:“不小心摔的,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田智摇了摇头,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要小心点。”
“知道了!”
封亦抱着那筐药草走到后院去了,田智则走到到柜台后面,开始清点每个药格里面的药材还剩多少。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这是自十年前开始,田智每天必做的事。
吃过午饭后,封亦又背着空药筐,准备再次上山采药。
田智放下手中碗筷,说道:“亦儿,下午就不用去采药了,后院都晒满了,这药格里的药材也是满的,你就在家休息一下午吧。”
“哦!”
封亦将药筐又放了回去。
小兰则开始收拾碗筷。
这田智,封亦和小兰并不是一家人,但生活在一起,却胜似一家人。
“吁!”
门外一人骑马路过,在看到圣人堂药铺后,策马停在门口。
那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走进圣人堂中。
田智见状,从桌前起身,迎向那人。
“老爷这是看病还是抓药?”
那人三十来岁模样,虽只着一身灰色长袍,但布料上乘,光是这布料便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
那人一脸高傲,瞄了田智一眼,说道:“大夫,听说雁门山中的九死还魂草有奇功妙效,我就来问你这话是真还是假?”
面对此人的高傲,田智不以为意,他知道大户人家的家丁通常都是这样,在真老爷面前一副奴才样,但到穷苦老百姓面前则是摆出一副老爷的姿态。
“这怎么说呢?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说只是治外伤的话其实和其他地方的九死还魂草区别并不大。但如果是熬药内服,效果就确实要好那么一点。”
“很好!”那人听了田智这话,再次瞄了田智一眼,“这样,把你们药铺中现有的所有九死还魂草都卖给我,你这里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啊!要这么多?我这里可是有存了有好几百株的九死还魂草。”
田智一愣,不明白此人要这么多九死还魂草用来干嘛。
那人不屑地盯着田智,在他眼里仿佛田智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啊什么啊!给你们算十文钱一株,不论大小都一样,全部给我拿出来。记住,晒干的不要,我要刚采下来没多久的。”
后院进来的封亦刚好听到这句话,马上又折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