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着背后的一棵大树,肩并着肩,互述衷情,似乎想将这一辈子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一次给说完。
“天行,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亦儿了。从他出生到现在,都没离开过我们。如果我们都死了,那亦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封天行抬头望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出来之前,写了封信放在柜台上面,你难道没看到吗?我在信中,有嘱托田智代我照顾好你们母子。不过,现在你也跟着跑出来了,只能托田智照顾咱们的亦儿了。田智这个人,虽然做事不够干脆,但为人还是很可靠的。将亦儿托付给他,我也很放心。你知道吗,在我们穿越过来之前,田智那家伙一天到晚都对我说要做我们孩子的干爸爸。现在啊,正给他这个机会。”
封天行的话,不仅没让纪元感到安心,反击让纪元的眼泪更忍不住地往外流。
“我可怜的亦儿,爸爸妈妈并不是要丢下你,爸爸妈妈只是不得不离开你了。亦儿,你不要怪爸爸妈妈狠心好不好?爸爸妈妈其实很爱很爱你的。”
封天行抚摸着纪元的秀发,安抚着纪元,说道:“纪元,我和你说,我一个人来这里,并不是来等死的,而是抱着后一丝希望而来。如果成功了,那我们就得救了。”
纪元心中一怔,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天行,你是不是想到能医治时疫的新办法了?”
封天行笑了笑,将纪元搂得更紧。
“不!我没想到办法!你想想,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心中会祈求什么?”
纪元不解,摇了摇头,问道:“会祈求什么?”
“人在没办法的时候,会祈求神灵的护佑。所以,我来这里,也是来求神来的。我曾听田智说过,那边的云雾峰上,住着神仙。我知道我这想法很可笑,但我居然还真的来了。”
纪元心中顿时黯淡了下来。
“这世间,真的有神吗?就算有神,神也不见得会帮我们。求神,还不如求自己呢!”
封天行依旧只是笑了笑,嘴唇的干涩其实让他很难受,但他还是想和纪元多说说话,哪怕就是多说一句也好。
“是的!正常情况下,求神还不如求己。可是,这不是自己没有办法了嘛!其实我也清楚,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田智能够在明天早上之前赶回来。可是,我担心我会撑不到天亮。别忘了,我曾经是个神经科的医生,我知道,人在快死的时候,往往会产生各种幻想,有时还会出现各种幻觉看到死去的亲人。我想,我现在已经在开始幻想了。”
纪元跟着也笑了,说道:“那好吧!你想要去求神,那就去求呗。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我们一起死,就算神不帮我们,我们也不会有损失。只要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走,我们一起上去吧!到上面去求神去。站得高一点,神会更容易看到我们,也更容易听到我们的祈祷。”
“好!我背你上去!”
于是,封天行将纪元背在背上,一步一个趔趄,摇摇晃晃重新来到那块黑色大石头上面。
此时的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黎明的曙光。
一层层云雾,缠绕着远处那座山峰,一层一层,还真有点像有神仙居住的样子。
封天行背着纪元,正要将纪元放下来的时候。
突然,眼前一黑,封天行整个人倒在了那块黑色大石上面。
“天行!你怎么了?”
纪元一声惊呼,顾不上手肘上的擦伤,也顾不上脚踝处的扭伤,扑上前将封天行搂进怀里。
“天行,你怎么样了?你说话啊!”
封天行微微地睁开双眼,虚弱地说道:“纪元,我怕是......怕是不行了。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
只说完这么一句,封天行便再次闭上了眼。
这一次,任由纪元怎么呼唤,封天行都没有再次睁开眼。
“天行,不!”
任由眼泪迷糊着双眼,纪元只觉得神情一阵恍惚。
纪元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封天行抱着起身,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天行,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说完这句话,纪元感觉脚下一空,抱着封天行从那块黑色的大石头边缘掉了下去。
“纪元!”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在往下掉落的过程中,封天行缓缓睁开了双眼。
“天行,你终于醒了!我说过的,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封天行笑了笑,他其实很想睡觉,但他舍不得睡,因为他担心,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见纪元。
纪元同样是如此。
两双眼睛就那样深情地对视着。
封天行记得,田智曾和他说过,山顶那块黑色大石头傍边的悬崖,叫做还魂崖。
就不知,从还魂崖上摔下去,是不是真的能还魂。
就在纪元抱着封天行掉入还魂崖后不久,那块黑色大石头上,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那道人影,一头白发,白须及胸,赫然就是当日在圣人堂吃鸡的那自称三十三岁的老者。
但听那老者一声长叹,自言自语着说道:“唉,世间自有你们这对痴情男女。你们倒好,这一跳了之。只是可怜了我那才刚满五岁的女儿,将来也要为你们这对痴情男女的儿子伤透心啊!真不明白渡劫那老和尚,为啥就会选中你们这对夫妻来做盘古父母。也罢,也罢!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渡劫那老和尚,现今应该也转世来到盘古大陆了吧!要不是你们俩,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儿子就是那个人。嗯,还有一件事没做,我还得去一趟江南苏家,先看看人支这丫头怎么样了!”
说完,这自称是三十三岁的老者又那样凭空消失了,仿佛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
江南苏州。
说起江南苏州,别人第一个想起的定然会是苏州的苏家。
江南苏家,天下第一富商之家,可谓是名声响彻天下。
苏家本就是当地一富商,自苏横浪掌管了苏家之后,苏家的地位和财富更是一飞冲天。
如今,苏家拥有着一只强大的商队,将江南的茶叶,瓷器等经由丝绸之路一车车运往西域等地,带回来的就是一车车的金币。
这天早上,天刚刚亮,一辆马车停靠在苏家经营的一间名为苏仁堂的药铺门前。
赶车的,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那男子跳下马车,急匆匆跑到苏仁堂门前,用力地拍打着门板。
不一会,店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睡眼朦胧的伙计使劲揉着双眼出现在门后。
“谁呀!这一大早就来敲门,吵死了!”
敲门的男子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需要买下你们药铺里所有来自的长白山山灵芝和龙胆草。”
那店伙计打了个哈欠,说道:“长白山灵芝和龙胆草是吧,这两药材可是很贵的,而且我们这里还有不少。你确定要全部买下来?钱够吗?”
“是的!快点,我还等着这两种药材救命。”
那店伙计这才将门完全打开,迎着那男子进入药铺。
“进来吧!你先坐里面等等,我去把掌柜的叫来。你要的药材有点多,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好的,麻烦你快点!”
这一大早来敲门的男子,不用说,正是匆匆从燕京赶来苏州的田智。
就在田智进入保仁堂后不久,一道白色身影从保仁堂门前经过。
那道白色身影,居然就是刚刚不久前出现在雁门山上的那个自称三十三岁的老者。
老者瞥了眼田智的背影,他似乎已经认出了田智。不过,他并没有去和田智打招呼。
而田智,则因背对着那老者,也没有发现那老者。
老者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看似闲逛,然而移动速度却非常快,不一会就走出了这条街道,出现在一幢青砖红瓦,一看就知道是大富人家的府邸面前。
老者先是看了眼蹲在石阶下,两头威武的石狮,这才踏上石阶,来到大门前,手握门环,敲了敲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家丁模样的男子上下打量着眼前这老者。
“你是谁呀?”
老者向那家丁作了个揖,说道:“请小哥帮忙向苏老爷通报一声,就说神算世家第五十六代传人白笑天求见。”
那家丁皱着眉头再次打量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者,说道:“神算世家白笑天?从来没听说过!你是算命的吧!看你这穿着,混成这个样子,应该厉害不到哪里去。我们家老爷正和我家小姐在后院吃草茶,不会见任何人,你还是离开吧!”
说完,那家丁当着老者的面“哐”地一声把大门关得死死的。
那老者也不以为意,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直接穿门而入。
那家丁关好门之后,一转身,见那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老者呵呵笑道:“在你关门的那一刻,我就进来了。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们苏老爷了吧!”
那家丁这才知道,眼前这个老者不是个简单人。
“那容我先去通报一声!”
说完,那家丁便匆匆往苏府内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