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滚!”
刘擎没好气的说了声,至于郭嘉心心念念的东西,入城之时,刘擎已经交给他了。
至于郭嘉的身体,刘擎现在倒不是十分担心。
为了自己的爱好受点累,人还是愿意的,特别是嗜之如命的爱好。
数月的坚持锻炼和鞍马之旅,让郭嘉健朗了不少,已非刚刚离开颍川时,那个长期沉浸酒色的虚弱之徒。
刘擎看了看其他人,“今日难得休息,你们自己逛吧!有愿意和郭嘉一起的,我亦不反对!”
众人皆没有出声,一副主公干嘛我干嘛的模样。
“军师是去做何事?”张辽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一时寂静。
“文远,你就算了,你多跟子龙学学枪术。”
“喏!”张辽乖乖的回道,依然不知道军师去干嘛了。
刘擎望了眼骞萦,道:“随我去趟汉宫吧!”
说着,刘擎转向西边,未央宫所在,乃坐落于长安城中地势最高的龙首原之上,古代就迷信这个,有制高者制胜的说法,这也是原来秦章台的位置,因为在安门大街以西,别名就叫西宫。
后汉迁都雒阳之后,依旧是皇家禁苑,可惜地位,与雒阳皇宫差了一等,刘擎来长安,便是为此宫而来。
一来是过过瘾,在这个时候,未央宫还是保存的比较好的,三国时期州郡的风土人情,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太原生态了,但对于西汉宫殿,刘擎还是向往的。
另外一层意思,刘擎也算刘氏血脉,这里也算精神上的“家”,在外飘荡十多年,这是一种十分怪异的情感,也是无法泯灭的情感,就像到了近现代,依然有许多人热衷于寻根一般。
远远的,刘擎就看到了巍峨的宫殿群落,古代建造宫殿都这样,喜欢依山而建,显得威武霸气,走到近处,殿外依然有不少守卫把守,看他们一个个俾睨天下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就住里面呢。
可惜现在的未央宫只是一座行宫,刘擎的大伯,也就是汉桓帝,还幸临过这里,不过刘宏没有,刘宏连雒阳的宫殿都嫌旧,心心念念的想住新的宫殿,卖官鬻爵,大肆征敛所得钱财,尽数用于建造西园,先朝旧都,又如何能入的了他的眼呢?
转眼已来到宫门之前,刘擎忘了忘这阵仗,也不知光凭汉室宗亲的身份,能不能进去。
“估计还没这么容易进入!”刘擎不经意间的道。
听刘擎一言,骞萦黛眉一蹙,她以为刘擎只是带她们随便看看,长长见识,毕竟大汉的城池、街坊,已经足够吸引她,没想到刘擎还要带她看大汉的宫殿。
“宫闱禁地,闲人莫近!”
果然,刘擎稍稍靠近,就收到了警告,而且卫兵还不客气的对刘擎长戟相向。
典韦最见不得别人拿兵器指着自家主公,刚欲发作,刘擎却稍稍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你可知我是何人?”刘擎十分和善的问道,毕竟是履行职责,都不知容易,识相的话,没必要为难。
“你是何人,干我屁事,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谁料守卫语气并没刘擎这般和善。
刘擎身后几人立即上前一步,目露凶光,典韦更是有些凶神恶煞。
“吾乃汉室宗亲,桓帝之侄!”刘擎自报家门,希望对方能通融一番,毕竟未央宫如今仅仅是一座空殿,和博物馆差不多。
卫兵看着刘擎,听到那句汉室宗亲时候,不由得顺眼了一些,可即便是宗亲身份,也不能随意进入,于是便道:“此乃陛下之宫,唯有陛下能入!”
唉,刘擎不由得一声感叹,再过几年,董卓火烧雒阳,迁都长安,然后关中大乱,天子与朝臣,沦为他们手中玩物,而未央宫,也再次遭受一次次的破坏。
刘擎,不想看到这一切的发生。
人可以死,哪怕天子也可以死,大臣、大将,甚至刘擎自己,都可以死,但这些造物是大汉的精神,是艺术与文化以及劳动人民的智慧与汗水的结晶,岂能说毁就毁,这是一个穿越者的觉悟。
帝王将相,皆过往云烟,但大汉的精神、文化,必须传承,后世他管不着,但不能毁于当代!
再过两年,这里就谁都能来踩两脚了,说不定万一不巧合,他都看不到未央宫的瑰丽雄伟了,岂能错过次机会!
若不是自己出雁门,擒王智,灭南匈奴,说不定外族联军已经兵临长安,到时候这几个兵守的可不是宫门,而是城门了。
还敢抬出刘宏来压老子,刘擎讲礼貌的心情瞬间没了。
“别弄出人命。”刘擎交待了一声,再望了一眼骞萦,见其依然仰头望着檐牙高啄的殿群,美目颤动,似有期待。
刘擎一把牵起她的手,便向宫门走去。
“回家”当然要带媳妇,赏风光自然要携美。
守卫一见来人要硬闯,当即喊道:“有人闯宫!”
话音刚落,他手中指着刘擎的武器猛的向自己砸来,“砰”的一声磕到自己额头,令他一阵头晕目眩。
另外站岗的卫兵闻言,纷纷冲向刘擎,不过赵云却动作更快,立马截住数人,于此同时,刘擎禁卫齐齐出动,迎向那些更远处冲向刘擎的守卫。
已经接触,高下立判,别说赵云典韦张辽之辈,就算是普通禁卫,也能将守卫轻松击败,还是在让着的前提下,毕竟主公说了,别闹出人命。
冲突一经爆发,便有人骑马快报,带着消息传到京兆尹府去。
刘擎径直入内,未央宫仅仅是宫外有些护卫,而宫内不过是一些宫女內侍做日常维护,有诸将和禁卫把守,别说那区区数十守卫,就是来一千,也不够他们打的。
张温早就将美阳以东的军队调空了。
“真美!”骞萦眼中莹光流转,望着宫中景象,只好用匮乏的言话形容道。
刘擎倒是心中有词,不过不是写未央宫的,而是背诵的那首《阿房宫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刘擎拉着骞萦的手,径直向正宫走去,这便是真正的未央宫,大朝正宫。
“你可曾想过,鲜卑人也能住上温暖、气派的房子?”刘擎冷不丁冒了一句。
“可以吗?”
骞萦这是在征求刘擎意见,毕竟建筑工艺,一来环境原因,鲜卑并不是十分需要,二来,大汉并不外传。
刘擎未急着回答,一直拾级而上,直到步上最后一级台阶,转身望下去,开阔,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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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擎道:“有朝一日,我希望天下百姓皆能吃的饱饭,住好房屋,不受饥寒之苦,鲜卑人能否温饱,要看鲜卑之民,是否愿意做这天下之民了!”
骞萦望着刘擎,他依然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这话太大了,大的不切实际,他区区边郡太守,如何能说出此等豪气云干之语。
她明明不敢相信,心中却也在隐隐期盼着。
见刘擎不说话,刘擎笑道:“你可还记得我曾许你之言,关于鲜卑降兵的。”
“为汉劳作十年,可得自由,管其——温饱!”骞萦猛然想起刘擎当日承诺,当时她变觉得奇怪,为汉劳作,便是工奴。
鲜卑也会抓汉人作为工奴,但工奴下场是十分凄惨的,因为死了可以再抓。
可包吃包住的工奴,可能大漠诸族的鲜卑人,争着当吧。
刘擎望着骞萦,笑道:“对待俘虏,犹是如此,何况百姓!”
“可……”
“你想说我不过区区雁门郡守?”
骞萦微微点了点头,野性的眼中闪着期望的光芒,这是她一直好奇的。
凭什么区区太守,一郡之兵,实力如此恐怖,进兵如此顺利?
对鲜卑的降兵俘虏能如此宽容,而对南匈奴,直接弹指覆灭,说铲平,竟真的铲平了。
“半年前,我不过冀州一行商,数月前,我亦仅有一县之地,如今,我已掌数郡之地,你焉知再过半年,我不能拥有更多!”
“夫君经历,我有耳闻,昔日夫君孤身入鲜卑谈判,我便觉得夫君绝非常人,必是大器之材!”骞萦说着,黏向刘擎,依偎怀中。
刘擎望着台阶下方,一阵恍惚,心中没来由的浮现一句话。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可惜,清梦自有人扰。
“你是何人!竟然立于天子之地!”
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擎扶着骞萦,转过身,看见一老侍正怒视自己。
“不想死就让开!”刘擎冷冷道,他要进正殿了。
他对宦官可没什么好感。
老侍畏惧的退了退,不明所以的看着刘擎,生于斯,长于斯,他也怕死。
刘擎未与他一般见识,打算推门而入,正此时,老侍眼睛一亮,死死盯着刘擎腰间佩剑,就在刘擎停下脚步开门之时,他看得清清楚楚。
“赤霄!”老侍颤抖的说出了那两个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对着刘擎跪了下去。
不等刘擎进入,便发现了异样,方才老侍的颤音被开门声所掩盖,所以刘擎并未听见,看着突然对自己跪拜的宦官,刘擎一头雾水。
“老奴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刘擎:“……”
骞萦:“……”
这怕是个傻子吧,莫不是刘宏数十年不来未央宫,这一届宦官等陛下都等得神经了?
刘擎又觉得不对,见宦官一直盯着自己腰间佩剑看,似乎明白了。
“你认得此剑?”刘擎问道。
“回陛下,此乃高祖佩剑,赤霄。”
果然!
“你如何认得?”
“宫中有此剑画像。”
也对,这是西汉皇宫,是高祖,武帝居住之所,赤霄亦是他们的佩剑,有画像也正常。
“吾非刘宏,吾乃刘志之侄!”刘擎开门见山道。
宦官一双浊目再度撑大,从赤霄宝剑上移到刘擎脸上。
突然,老宦官突然泪流如注,看得刘擎与骞萦不明所以,老家伙为何情感如此充沛,老戏骨啊。
“为何哭泣?”
“延熹二年,孝桓皇帝幸临未央宫,正是老奴伺候,陛下无嗣,常言称欲从弟渤海王处过继一子,后因渤海王不臣之流言,此事便搁置。”
延熹二年?刘擎点着手指算,虽然有记忆,但是也记不清楚了。
老侍心思敏捷,一眼看出刘擎是在算时日,当即回道:“乃是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老子还没出生呢,刘擎心中苦笑,若是当初真的过继了,那我岂不就是皇弟了?
“流言之事,你可知其中蹊跷?”刘擎问道。
“乃是王甫之党所谓。”老侍淡淡道,老泪纵横,向刘擎讲述其了当年之事……
果然,刘擎只知道当初敲诈父王的人是王甫,而后陷害父王的也是王甫曹节一党,所以王甫先制造流言,向桓帝进谗,最后桓帝将父王贬为廮陶王,封地仅仅是廮陶县,直到桓帝临终,觉得亏欠,才恢复王爵。
然而王甫称这是他的功劳,敲诈父王五千万钱,父王当然不傻,于是不给,而后王甫一党趁灵帝刚刚掌权,便挑拨父王威胁皇位……
最后的事情,便是刘擎知道的事情。
骞萦只觉得刘擎的手抓的很紧,抓得她有些生疼,但她并未挣扎,微微蹙着眉头,她望向刘擎,从其眼中觉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
这不是那个谈笑间,数万强敌灰飞烟灭的刘擎,今日刘擎迸发的杀气,比全歼魁头那日还要饱满。
觉察到骞萦的注视,见其脸上有意思隐忍,刘擎方知自己手用力多度了,当即举起一看,骞萦小手,已经被自己握着苍白无血色。
“捏疼了?”
骞萦回望刘擎,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不疼。”
刘擎转向老侍,淡淡道,“起来回话吧,你叫何名?”
“老奴戴雍。”老侍说着,又拜了下,然后悠悠颤颤的爬起。
“未央宫如今何人管辖?”
“正是老奴。”
“你可知昔日,桓帝为何来到此处?”
“按陛下言说,一是求子,二是想静静,陛下已下决心,若此行再不能得子,便从弟弟那过继一子。”
按老侍所说,皇帝伯父其实是有主意的,可惜大权旁落,不是宦官,便是外戚,也可能死得突然,未及时诏令,所以窦氏自作主张。
也可能是已经做了诏令,而外戚将诏令藏起来了……这种事,历朝历代都不少。
刘擎再度确认了一番:“所以,对于继任者,孝桓皇帝还是有主张的是也不是?”
老侍点点头,“陛下在未央宫近一年,数位贵人皆未有孕迹。”
换言之,皇帝伯父已经决定从亲弟弟,也就是刘擎父王那过继儿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