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也并不完全。”
亚菲利欧按住被比喻成肮脏生物而产生的不爽说道，“以上说得只是低阶魔物而已。”
“高等级恶魔很挑食，会选中纯净的灵魂诱惑与之签订契约，契约存在间是共生关系，。”
“人类借用属于恶魔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权利，金钱……这样产生的各种欲望为恶魔的美食。”
“而且，因为契约的存在，”亚菲利欧声音低下，“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乔依没见过高阶恶魔也没听人提过，估计都被异神封印完了，心里一点感触都没有，倒是所谓的魔物才是真实存在的。
“那为什么魔物不契约呢？”乔依问道。
亚菲利欧露出嘲讽的笑容，“因为太弱了啊！人类的野心和贪婪并不是区区魔物能够满足的，才采用低劣的掠取手段。”
嘶，感觉少爷说话的口气总带着点鄙视？
“……少爷您对恶魔和魔物什么的，可真是了解啊。”
乔依感叹。
·
“北境临近黒沼深渊，知道为什么北境千年来的领主一直是阿斯特家族，阿斯特家族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吗？”
不待回答，亚菲利欧便自顾自说道，“那就是当人类的走狗，消灭这些源源不断的魔物。”
人类的走狗……
这说法有点怪。
等下，能制服魔物！
“那少爷，阿斯特肯定是特别厉害的魔法师家族吧，少爷会魔法吗？”乔依目光闪闪的说道。
她好像隐隐耳闻，阿斯特家族是有着银发红瞳和什么神秘力量。
那要是告诉少爷自己身体的情况，他能不能帮自己找到原因呢？也许……其实她是一个学习魔法的好苗子？乔依忍不住在心里浮想联翩。
亚菲利欧没有直接承认，而是说道，“我只是能察觉到恶魔的存在以及有一点父亲留下来的保命手段而已，并不会魔法，也没学过。”
乔依有些失望，不过这个也很正常。
亚菲利欧停下，“前面有一个东西在发光。”
乔依顺着目光看过去，走过去以后看到了地上的东西，是一枚亮晶晶的纽扣。
四叶草的形状。
亚菲利欧看着有些眼熟，“这个……”反应过来，“是你说的纽扣？你把它送给了艾琳，她要找的就是这个？”
……她完全不需要解释了。
乔依点点头。
“艾琳说四叶草代表幸运，她很喜欢。”而且还是少爷的东西。
亚菲利欧：“因为这个导致她失踪，你才一脸愧疚吗？”
乔依再次点头说道，“东西在这里，看来艾琳并没有找到它。”
“迪卢克罗也没有。”乔依补充道。
亚菲利欧似乎是在思索，乔依一时也没有说话。
不再交谈，于是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太安静了，没有一点儿声音。
乔依心想，夜晚森林原来是这么寂静的吗？简直没有一点声息，她好像处在什么绝对静止的空间里，如果不是火焰晃动，她会以为自己被定格了。
她忍不住朝着亚菲利欧的方向靠了靠。
魔，魔法师家族的继承人，就算不会魔法，那也应该有那么一点点可靠吧？
虽然看起来很落魄，可说不定身上会有魔法卷轴什么的才敢独自来森林里闯荡。
“少爷……”乔依觉得后脊凉凉的，她小声的喊着。
亚菲利欧观察着纽扣，“你有没有觉得它看起来像是一个摆放在这里的陷阱？”
“陷阱？”乔依凑过去看着纽扣。
“嗯，在这样明显的地方，这里还有一条压倒草丛带。”
乔依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是有一点不一样，少爷不说她都没注意。
之所以说是明显的地方，是因为他们走的是一条被足迹压出来的小路，要是四叶草纽扣丢在这样的地方，艾琳和迪卢克罗经过不可能不发现。
“它被放在左边道路的树根下，而这里的荆棘丛被压倒了一片，简直就是故意指引。”
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我们。”
亚菲利欧说道：“搞不好被盯上了。”
乔依被他说得心里毛毛的。
“那我们，要进去吗？”
如果从这里进去，那就是真正的荒林，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会有什么，发生什么。
作为一个在城市里长大的人，乔依还没怎么和森林这样的自然环境有过太亲密的接触，就算是去山里旅游周围也是人来人往的热闹，照着台阶行走观光而已。
真正危险的地方都被围了起来。
“害怕你就回去。”
“你说过恶，恶魔不吃人，也不会百分百杀死人类。”乔依似乎感觉他语气里有一点什么，她变得不安起来。
他微笑：“不吃，不杀死，不代表不伤害。”
“只是魔物有时候为了刺激人类做出激烈的情绪反应让灵魂更美味，会做出一些令人不喜的事情，你应该不想看到人类被弄成……”
乔依听到少爷的话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她心头一跳。
艾琳会有危险。
“注意你的情绪又变得……你！”
亚菲利欧话还没说完，乔依突然牵起他的手。
他有些震惊她越距的举动，以至于忘记了接下来说得话。
“灯只有一个我们是不可能分开的，还是赶紧进去吧！它既然拿四叶草作饵，那说明艾琳一定在它的手里！”
“抱歉少爷，里面太黑了，我得确保您的安全，所以我得抓着您的手才行。”
乔依快速说完。
她想到艾琳可能遭遇的事情，心脏跳动得十分厉害，她害怕眼前的黑暗，害怕黑暗里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不能，不能停步不前。
而亚菲利欧，他实在走得太慢悠悠了，她怕自己走得太快会把少爷一个人丢到了黑灯瞎火的森林里。
啊！要是她足够健壮，已经把少爷扛起来跑了。
乔依脚步飞快，简直可以说是拖着亚菲利欧往前。
鬼魅的阴影在四周伸缩着，像是探过来的爪牙，又被微弱的光明逼退。
她不是一个路痴，可在这样到处都是一样环境的地方还是迷了路，甚至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
只好停下说，“少爷，我们好像迷路了。”
在后面没说话任拖任拽的亚菲利欧少爷想挣开了乔依的手。
失败。
磨了磨牙后说道，“你走得没有错。”
“我们在朝着恶魔的方向靠近。”
乔依，“您知道恶魔在哪里？”
“我还以为你也知道。”
毕竟她简直可以说是直线朝着魔物编织的陷阱里走。
“我只是一股脑的往前走。”
“那你运气不错。”
乔依：“……谢谢少爷，还是第一次有人夸我运气不错。”
“其实也不用特意寻找。”亚菲利欧说，“你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饵料，它应该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来找你。”
乔依：“……”
“救命……”
“救救我……”
亚菲利欧的声音刚刚落下，在东南方向一道幽弱的声音传来。
是艾琳的声音。
偏偏这么巧，就在少爷说完魔物会主动找她之后。
乔依看向了亚菲利欧，干巴巴问，“这这这，是艾琳吗？还是……别的？”
“现在存在两种可能性。第一种，这是艾琳的声音，过去以后艾琳和恶魔在那里。第二种，这是恶魔的声音，过去以后恶魔在那里。”
“就没有第三种，只有艾琳的可能性吗？”
“不可能。”亚菲利欧拨了拨额前的银发，隐隐露出一些猩红。
“这里的魔气已经很浓重了。”
虽然不知道亚菲利欧是通过什么方法判断的，但他既然是阿斯特魔法师家族的人，那应该不至于骗她。
“你现在应该祈祷最好是第一种，那说明艾琳至少还活着。”亚菲利欧凉凉地说。
乔依将亚菲利欧的手紧紧握住，“那，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亚菲利欧：……
他的红瞳看着她头上裹起来的布巾。
黑色头发，黑色眼睛。
可不太妙哦～
他意义不明的微笑。
不一定会被人类关注，但一定会被恶魔喜爱。
何况她的灵魂还如此纯净。
他能够感知到人类的情绪和灵魂。
现在在她正被恐惧和害怕笼罩着，情绪波动的厉害……这可，比人类的食物看起来香多了。
·
乔依惴惴不安的往不停喊着救命的地方走去，靠近以后声音反而消失了。
诡异的焰火在四周燃烧着。
树下倒吊着一个人。
毫无动静，死气沉沉的。
乔依仿佛被恐惧扼住了喉咙，她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不知名的液体顺着那人手臂滴到了地上。
当不再活泼动来动去的两条辫子垂了下来，她瞳孔骤然一缩。
“是……艾琳。”
她想要往前走，亚菲利欧拉住了她。
“别去。”他说道。
“她在那里，我要把她救下来！”
“如果你过去能够顺利把她救走我不会拦住你，看树上。”
她依言往树上看。
一条黑乎乎的影子正坐在倒吊着的绳索上面，见自己终于被注意到，它发出了难听的笑声，“咯咯咯……好哇，刚刚饱餐一顿，又出来一个更加美味的食物，怎么说呢，虽然我不挑食，但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魔神庇佑，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好难听的声音，尖锐刺耳，笑声也是，本能的令人厌恶。
这黑坨坨的看起来好恶心，要是她一个人估计已经吓晕了，可现在身边还有亚菲利欧，她必须坚强起来，保护他！把艾琳救出来！
不过……似乎有点困难。
“你到底把艾琳怎么样了！”乔依壮着胆子问。
“咯咯咯咯，怎么样了？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死掉咯～”
“心痛吗？绝望吗？你的好朋友在你的面前死于非命，而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乔依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她咬紧了牙，握紧了手，恶魔的话激起了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愤怒战胜恐惧在她心里烧着。
还是晚了一步吗？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她都什么也做不了。
“可恶！”仿佛从牙关里挤出来的话。
可恶可恶可恶！
“喂，你弄痛我了。”
“对不起少爷。”她松开了亚菲利欧的手。
她现在……没法保持冷静。
他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别被骗了，艾琳她还活着。”
冷静语调在耳边响起，像是清凉的冰水那样把她浇醒。
“它在……骗我？”乔依艰难说道。
她深深呼吸，告诉不要去想那件事，艾琳还活着，恶魔是为了激起她心头的情绪，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恶魔是以人类的灵魂为食，越是情绪饱满就越是美味，为了不让它得逞，必须要……压制下心里的那些愤怒和恐惧。
“活着？”
恶魔似乎歪了歪头，它从树上滑了下来，再立起来。
它看起来是类人型可又细又长，简直是一根坏掉的鬼爪树枝，迈着分叉的脚，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就像是喝醉酒一样。
“咯咯咯……”
它伸出了‘手’揪住了艾琳的一只辫子，大力摇晃着尖声，“喂，你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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