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敬畏消失

清晨,泉新一正在通往学校的路上。

“出什么事了吗?”,手里拿着手机,打开邮箱,发现路森还是没有回复。

昨天复课却发现对方没有来上课,从老师那边听说似乎是请了病假。

然而他却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作为朋友适当的表达了一下关心,于是发了信息询问了一下,然而到现在都没有回复,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心。

“新一!”

身后响起的声音让泉新一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是两个女孩。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外貌平平无奇,是同班同学立川裕子。另外一个可爱女孩,与他的关系应该算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叫村野里美。

“早上好。”泉新一打招呼,目光却落在村野里美身上,说起来他们最近的关系发展挺顺利的。

“早上好。”村野里美表情有些腼腆,目光躲闪,可能是因为有灯泡在身边,不太好意思。

“你刚才在发什么呆?”立川裕子问道。

泉新一回过神,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木村,昨天没来上课,现在也没回我信息。”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村野里美因为泉新一的关系,跟路森也算认识,只是不太亲近。

立川裕子问道:“你上次说他家里发生了变故,父母都…好像也没过多久吧。”

“嗯。”泉新一点了点头,“我想起来,裕子的哥哥好像是刑警吧,这件案子不知道他有没有接触,木村那边我不敢问,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我试试吧。”立川裕子答应下来。

“新一。”泉新一的衣领下突然悄悄响起一个声音,小右钻出一只眼睛,没有人注意到。

泉新一也吓了一跳,毕竟有其他人在场,要是被发现了可就麻烦,细声问道:“怎么了?”

“有同类。”

泉新一闻言脸色一变,哪怕不止一次遇到这些怪物,他依然很忌惮,“是田宫良子吗。”

如果是的话他反倒放心,毕竟从最近这段时间来看,那不像是一个会胡来的怪物。

“这股脑电波有点熟悉,但不是田宫良子。”

“熟悉?”泉新一怔了怔:“我遇到过?”

小右回答:“应该是上次学校那一次突然出现的家伙,但是这股波长又好像有些变化。”

“新一,你怎么又在自言自语?”村野里美突然靠近,狐疑地盯着他,看得泉新一脸色有些尴尬。

“没…没什么,呵呵。”

“古古怪怪的。”村野里美小声嘀咕。

“新一,对方在靠近。”小右继续小声提醒,

泉新一心里紧张起来,按照小右在那次事件之后的推测,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实力很强,能够瞬间秒杀“A”,而且似乎还有隐藏脑电波的能力,另外很大的可能就隐藏在学校之中。

但是学校周围并没有发生什么绞尸杀人案,估计对方应该跟田宫良子一样,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圈遭到破坏,应该也是个相当理性的家伙。

但是为什么接近自己,是因为要一起去学校巧合碰上,还是对方的目的就是自己?

村野里美和立川裕子看到泉新一脸色突然之间变得越来越难看,不由得感到奇怪。

“新一,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泉新一笑着对她们说:“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我稍等一下。”

村野里美虽然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也不想多说,目光有些暗淡,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看着村野里美两人离开,泉新一向着另一条不是通往学校的路走去,对方的目的是不是自己很快就能看出来,如果跟着自己的话…

“新一,跟过来了,90米。”

“小右,怎么办?”

“对方实力很强,我们估计不是对手,而且这个距离,想要逃走的成功性不是很大。但对方没有发出敌意,可以试一试交流看看。”

“如果又是跟上次A一样的家伙呢?”

“那对方早就杀了我们。”小右很理智。

“50米了。”

泉新一没有跑太远,来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小树林中,心理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30米…来了。”

泉新一已经看见了人影,但他很快就露出错愕的表情:“怎么是你,木村?”

路森看着泉新一,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早上好新一,可能让你产生误会了,抱歉。”

“新一,他跟上次见面不一样,他的大脑已经被吃掉了,现在是我的同类。”小右说道。

“同类?”泉新一听到这话,显然没办法轻易接受,艰难的反驳:“怎么可能,这是木村,不是…”

路森叹了口气:“它说的是真的。”

泉新一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代表的什么很清楚,自己的朋友木村被寄生生物吃了,还寄生了他的身体,顶着他的身份招摇撞市。

路森看着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笑着说:“你右手上的那位应该很清楚,我对你没有敌意。因为一些不方便讲的原因,我现在虽然算不上人了,但我还是你所认识的那个木村彦之。”

小右没有说话,因为它不相信人类的大脑被吃掉后,还能保留原来的人格和记忆。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很难相信,但我只能说,我一直是我,从来没有变过。”路森沉吟了下,又接着说出很多只有两人之间才知道的经历。

泉新一听看从路森说出来的那些事,显然受到触动,表情有些挣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如果我的脑袋真的被吃了,是不会保留这些记忆的,你需要好好冷静一下。”路森道。

说完就直接离开,留下脸色恍惚的泉新一。

“新一,不要被他骗了。”小右提醒道。

……

“有点奇怪,你这一次来学校竟然没有隐藏,我也就算了,毕竟已经见过,但对你那个朋友打击似乎不小,今天上课的时候看他一直魂不守舍。”

辅导室,田宫良子优雅的坐在路森对面,脸上表情明明在笑,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冷漠。

“迟早要面对面,继续瞒下去没意义。”路森随意的敷衍道:“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跟他继续保留着这种关系,但我想你应该也一样,都在他身上看到了可能与未来,我们都在观察。”

田宫良子不同于其他同类只会遵循着本能与食欲,可能是因为培育环境造就了如今的思想高度,她所考虑的是,寄生生物到底是怎么诞生的,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未来又会走向哪里。

“能遇到跟我一样想法的同类,我其实挺高兴。”田宫良子似乎也被触动,目光逐渐深邃:“作为生物而言,我们没有繁殖后代的能力,却又一味的遵循“抹消人类”本能,如果只是作为人类的天敌存在,那么根本就是一种失败的残次品。”

路森表示出同意:“确实如此,相对于人类的整体,我们非常微不足道。至今人类对我们还无可奈何,只是因为他们对我们不够了解。”

“导弹、燃烧弹、反器材武器、甚至毒气弹,他们有很多手段消灭我们。而他们一旦获得我们的标本,很快就能找出辨别我们的办法。我很讨厌那些同类那样肆无忌惮的捕猎,那样只会给人类以警示,甚至提供研究的标本,愚蠢至极。”

“至于作为人类的天敌这种可笑的论点最好不要当回事。人类的数量有多少?我们的数量又有多少?就算我们一直没有损耗,每年吃掉的人类还没有战争、车祸、流感,甚至自杀的加起来多。”

“个体再强大又如何,无法繁衍的不完整生命,我甚至想不出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路森语气带着些许悲哀的感慨,一点看不出是装的。

田宫良子也幽幽道:“注定被灭绝,又为什么诞生?这个问题可能永远没有答案,我只是希望能找到一条路,未来能让我们生存下去的可能。”

路森却摇了摇头:“我也希望如此,并且一直在为之努力,但人类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越是深入的了解人类,越会感觉到人类的残忍与可怕。”

“所以你想怎么做?”难得遇到志同道合的同类,田宫良子也希望看到更多可能。

“我没办法跟你一样看重泉新一,毕竟他也只是代表一种可能,而不是结果。”路森说着,略微沉默了下,然后说道:“人类太过强大,我们必须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同类,不仅是为了把力量凝结成起来,也是为了控制、防止一些蠢货干蠢事。”

田宫良子双手环胸,不置可否的样子:“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也联络过一些其他的同类,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自我又自负,用人类的话来讲就是桀骜不驯,绝不会轻易听从于任何人的命令。”

路森笑道:“既然是生物,而且相比人类更接近于野兽,那么解决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也很粗暴,粉碎他们的高傲自大,他们自然就会臣服。宁死不屈,那是只有人类才会干的蠢事。”

“确实,我们是种很珍爱自己生命的生物。”田宫良子看着路森,道:“但是,你哪里来的自信?”

路森笑道:“这就是我的问题了。”

田宫良子不是没想过这个方案,但她自己本身并没有实力进行,甚至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她能感知到路森很可怕,但到底有多强大就不清楚。

不过看看也无妨,如果真的能够成功,寄生生物应该能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然后呢,后面你打算怎么做,如果没有后续的计划,将他们收服起来之后也只不过方便人类的剿杀,或者一网打尽?”田宫良子也不傻。

路森并不反驳,毕竟原本的命运中,对方在东福山与广川刚志建立的组织,最后就是这样被政府一锅端的。导致这种结果的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田宫良子太在意泉新一,太过想当然。

这个结果的漏洞是因为泉新一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然后又把这个情报告诉侦探仓森。仓森全家被寄生生物杀害后,导致本想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不想跟这些怪物沾染上的仓森把这个情报告诉给警察,这才导致它们的巢穴暴露。

所以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但凡寄生生物看到泉新一,这种被寄生后人类大脑还保留完整的家伙会选择干掉的原因,就是因为太危险了,随时能够搜索到它们的存在,给它们带来暴露的危险。

回到田宫良子所提的问题,路森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首先,我们这些生物最大的优势其实并不在于个人的武力,而是能够轻易改变自己的容貌,了无踪迹的隐藏于人类社会中。还有就是那种任何生物都无法比肩的恐怖学习能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利用,用人类的力量反过来限制人类?像你一样不是很轻松的就顶替了原先的身份,还作为老师教书育人?”

“感情冷漠,表情不够丰富,可以挷架人类的演员来教导,肌肉控制,微表情变化很难吗?无法获得寄生目标的记忆,难道不会事先搜索情报,了解对方的人生阅历人际关系?我们明明有堪比人类的超级天才的学习能力,为什么要平白浪费?”

与其像田宫良子一样借助广川刚志这种人类政治家的力量,不如直接在这些政府高官,军队高层,甚至科研机构内部,塞入自己的人。

至于怕**光检测到真实身份,其实只要有事先准备的话,也能躲过去。寄生生物可以模拟人类身体的所有组织结构,难道还不能在头颅内模拟出一个头骨?之所以一开始就检测出来,纯粹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让寄生生物毫无防备。

至于拔头发检测之类的方法,那不是更容易混蒙过去,把身体原先的毛发植入自己头上,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骗人不就行。要是蠢到乖乖让人随意拔,那就活该去死。

路森看着田宫良子,发现对方在认真思考,又说道:“如果觉得太麻烦,那还有更简单粗暴的,不过,必须先进行一些实验来验证。”

田宫良子很配合的问道:“什么办法?”

路森突然低声笑道:“你已经看到了泉新一和他的右手,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田宫良子闻言,目光闪烁起来,似有意动。

路森道:“我说的这些目标,虽然身处高位,但站在人性的层面也别太高估他们。不一定要直接夺取他们的大脑,只要能够寄生在他们的身体上,一样能控制住他们?不听话随时可以砍掉他们的脑袋,抢夺他们的身体。甚至在他们身上待的时间久,观察到足够的情报,那就干脆直接替代。”

这种方式安全性无疑会更高,泉新一在未来就曾被警察带走进行全身检查,最后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小右伪装的右手天衣无缝。

唯一的难题是普通的寄生生物转移到人类其他部位能否顺利寄生?不过对于能够制造出后藤这种五头怪物的田宫良子而言,应该不成问题。

“我知道你肯定已经联络了一些同类,把他们召集起来,剩下的交给我…”

自己的命运已经彻底发生改变,力量越大野心越大,他已经不只满足于生存需求。

如果继续明目张胆猎杀寄生生物,迟早会被所有寄生生物联合围杀,与其到时候与人类和怪物双双为敌,不如直接掌控这些怪物。

与人类为敌也好,想操控人类世界也罢。

他想挑战一下,在自己的引导之下,这些怪物能够展现多大的潜力,即便最终失败也无所谓,大不了直接舍弃,平时还可以当经验宝宝吞噬。

除非使用核武和化学武器无差别杀戮,否则只要身处于人类世界,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

可能连路森自己也不知道,在大脑被寄生细胞同化之后,精神结构产生的变化,让他变得更加理性的同时,一些作为人类时候的束缚也被解除。

平凡与不凡的区别,不在于力量多强大,理想多崇高,而在于敬畏的消失,随性亦称作疯狂。

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