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离开了系统,我就什么都干不成吗?
有那么一瞬间,王政心生挫败,产生了自我怀疑。
穿越以来,无论前期生存,还是收服徐方等人,可说全赖有系统给予的超凡武力。
王政虽没把古人当成傻瓜,内心终是有些莫明的优越,想着自己毕竟来自后世,有多出两千多年的时代优势,相对这些古人,知识面宽阔太多不说,更有“先知”之能,于是总想在智谋上秀上一秀。
结果......
第一次谋划,目的是为了在曹操阵营中扬名上位,最终因对夏侯看走了眼,以最初的目的来考量,可算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第一次若还可推倒临时起意不够缜密的头上,这第二次给他的打击却更大。
造反这等大事,举事前王政算得上蓄谋已久,已是真正多番考量,思前想后,实操时却又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偏差。
虽然这种偏差某种意义上来说利大于弊。
他望了望眼前的透明方框,此刻系统上归属自己的黄巾壮丁,上方的“22”数字已经变成了“273”。
自己使劲手段抛尽媚眼,努力多日也不过增加区区十几个名额,张角名头一亮招牌一打,瞬间便是翻了十倍人数的彻底归心誓死投效......
差距也太大了吧!
但是,近五千人却只提供了1/20左右的名额,却又令他欣喜之余,眉头微皱。
虽说系统要求严苛,光一个“黄巾壮丁”便能看出对被选者的身体素质是有一定要求。
这已然剔除了五千中大多数人的人,他们或是年岁老迈,或是身体瘦弱。
但,庞大的基数下,符合壮丁的人数绝对不应该只有这么点。
系统侧面地提醒了他,在场的很多人此时表面狂热,其实内心或许更多是被大势裹挟的一时冲动?
莫说所谓的张角转世,便是张角本人当年,真正的狂信徒也不应该真有多少。
算了,收获已足够好了,好到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何必再去纠结。
自嘲的笑了笑,王政不再多想,放眼过去,此时汹涌的人潮全都向着场中聚拢上来,顿时将那十几个士兵团团围住。
几千人围的水泄不通,即便还没做出任何动作,被困的士兵们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相顾对视,每个人从同伴的眼里看到的只有慌乱无措。
他们又同时望了眼身侧,那是他们的主心骨,不久前面还做出杀人立威的运粮官,好生威风霸气。
此刻已身首异处。
鲜血还在流淌,妖异的红色晃的士兵们心更慌了。
他们不敢再看下去,生怕最后仅剩的一点勇气都要荡然无存,勉强想要举起武器自卫,可那不停颤抖的手臂,此刻似乎连握紧的力气都已没了。
面对同一群人,还是那些青州黄巾,面对着曾经的手下败将,他们眼中却再也没了之前的高傲与蔑视,一丝都无。
之前人数再多,无非是任凭宰割的羔羊,他们从没真正想过,柔弱的羔羊有一天也会咬人,温驯的脸上也会突然露出这般可怕的表情。
他们似乎第一次发现,几千人对十几个人时,力量原来是如此的悬殊!
再好的兵器,再坚固的盔甲,也不可能抵消的悬殊差距。
这时,在场所有人同时望向了王政。
狂热的众人在等待王政的吩咐,他们唯命是从。
慌乱的士兵则知道,自己的生死由这少年主宰。
王政淡然地迎上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看出来,他此刻的开心。
人心任我操持,生死一言而决,这是多么美好的感觉。
这是穿越以来王政心情最为美妙的一刻,但他知道不能露出痕迹,更不能得意太久,如果想要更久地享受这种感觉的话,那某些事就必须要坚持去做。
自己终究不是张角。
转世这等荒谬之事等众人冷静下来后,未必会再相信,到那时敢于造反敢于杀官的血性还能有吗?恐怕曹操方一旦大军压境兵锋所向,这些人不是做鸟兽散,便是直接跪地投降吧。
有退路的人是靠不住的!
必须要让他们再无第二条路可退,他们才只能跟着自己这一条路!
因为别无选择。
这是之前王政早就想过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其中关键处,他再无迟疑,对那群士兵眼中的乞求与告饶视若无睹,望向青州众人,朗声说道:“诸位乡亲。”
“我们每一个人,都想要过安生日子。”
“可总有些人,不愿意让我们过的安生。”
“看看这些走狗。”王政长剑直指,指着被围住的士兵:“看看他们,再看看我们自己。”
说着,他双目通红,似是情难自抑,望着众人,愤然说道:“这些走狗的健壮是我们的口粮喂出来的,结果...我们自己却连填饱肚子也难啊。”
这番话道尽了辛酸,望着自家男人一身的瘦骨嶙峋,想起儿女们的面黄肌瘦,人群中几个妇人们忍不住泪如雨下,先哭嚎起来。
“我们喂饱了他们,他们却来欺压我们!这叫什么,这叫恩将仇报!”
“我青州男儿,对这样不知恩义的奸贼,欺凌我们的走狗,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不待众人回答,他已是一声暴喝给出答案:“杀!”
说着便用力一甩,手中长剑顿时化成雷霆飞掠窜出,狠狠地刺进了一个士兵的身体。
“杀!”
又一条人命在眼前被结果,众人再无任何迟疑犹豫,随着无数杀喊声响起,乌压压的人群直接化成一道又一道的黑潮,将中间的士兵们瞬间吞噬。
拳头,牙齿,此时都变成了这世间最致命的武器。
“饶...”一个士兵不知如何做到,满脸抓痕地从最里面中逃了出来,可他刚抬头便迎上第二道同样密不透风的人潮,刚想直接跪地求饶,却连话都没讲完,刚发出的一点声息便被四面八方的拳脚硬生生碾碎。
“住手!”
这时,一个急促的声音突然从场外传来。
王政循声望去,却是此地军营的最高军营都尉龚续,姗姗来迟地带着一队人马赶了过来,只是晚了一步,早已无力回天。
看到运粮官的无头尸体时,龚续气的浑身颤抖,这群贼寇竟敢杀官,果真匪性难除!
再望向那十几个士兵尸体时,怒意更胜,只是细看之下,却觉心中一寒,顿觉头皮发麻。
每个尸体都是遍身的伤痕,只是竟都不是兵器造成,那些拳印,鞋印以及..牙印....他们竟是被这几千人活活打死的!
完了!
全完了!
自从上一次后,龚续心中总是隐隐不安,只觉青州军和本部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火药味越来越浓,几次做梦都梦见自家军营闹出兵乱,自己归罪下狱的可怕场景。
想不到怕什么来什么,这一幕今天终于出现。
悔啊,当初就不该接这个烫手山芋!
自己对这群贼寇足够宽容厚待了,想不到还是被他们给坑了!
“尔等...”
龚续努力按着胸口,心跳的太快,一只手颤巍巍地指向人群好一会才继续说道:
“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从来笑脸对人的宽厚长者此时面容扭曲的模样,青州众人尚是头一回见,不少人心生愧意,纷纷低下头有些不敢直视。
想起州牧的为人和严苛的军法,此时的龚续当真是心丧若死,痛不可当。自家怎么这么倒霉啊。
他发出愤怒的嘶吼,如杜鹃泣血,其声惨厉。
“这叫自寻死路!”
“龚大人,此言大谬。”
看台上,王政长身而立,袍袖一拂,眼中满是自信。
“这叫困龙升天!”
隔着几丈的距离。
一方数不过百,人寡却手持利刃。
一方人过几千,势众却赤手空拳。
双方首领隔空相望,两道眼神俱都杀气凛然,如刀剑一般在半空中碰撞,激出火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