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进坐在高头大马上面,看着眼前的三个汉子,两边的两个身穿公服,应是公门中人。当中的是一个身戴枷锁的汉子,那汉子身高八尺有余,虽然有些削瘦,但是眼中却不时闪过一道精光,看得出来,这汉子是个有本事的。
只见那汉子缓缓道来:“小人是东京禁军教头,姓林,名冲,为因恶了高太尉,寻事发下开封府,问罪断遣,刺配此沧州。闻得前面酒店里说,这里有个招贤纳士好汉柴大官人,因此特来相投。不期缘浅,不得相遇。”
柴进心中有些慌然失措,他原来未来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历史老师,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成了水浒传里面的柴进。虽然他清楚水浒传是施耐庵杜撰的,但是当诺大的汉子站在自己面前,自称林冲的时候,还是有些愣神。莫非这真的是水浒传中的世界?
柴进仅仅恍惚了片刻,身体本能的反应驱使着他翻身从马上面下来。这大马足足有一人多高,但是柴进穿越至今已经有月余了,加上原本身体对于骑马的肌肉记忆,自是熟练无比。
但见柴进滚鞍下马,将马匹交给身边的伴当,一个箭步来到林冲面前,握住林冲的手道:“小可亦是久闻林教头大名,还请教头速速进庄来。”
何止是久仰,柴进对于林冲仰慕太久太久了。在另一个时空,柴进便是一个水浒迷,对于这个威镇泰山东的汉子情有独钟,半是哀其不幸,半是怒其不争,眼前这个身高八尺却卑躬屈膝的汉子绝对是是水浒中第一悲情的好汉。
林冲有些惶恐连忙回礼。
柴进却转过头来,对着身后的伴当说道:“取二十两银子来。”
那伴当从怀中掏出来二十两银子,递给了柴进,道:“大官人。”。
柴进接过来银子,递给押送林冲的两个官差并出言道:“小可大胆,这林教头与我是至交兄弟,骨肉亲朋。今劳烦二位把他的枷锁权且去掉,明日牢城营内但有事务,都在小可身上,这是白银二十两,相送两位。”
董超薛霸见柴进气势过人,不敢违背柴进的意思,况且柴进言语中将里里外外都说到位,自己二人还能落下二十两银子,当下哪有不允的道理。
两人急忙拿出来钥匙把林冲的护身枷开了,小心的护住封条,将枷锁放在一旁。
林冲身上去了这二三十斤的累赘,心中却有些感动,对柴进说道:“多谢大官人!”
柴进没有回话,攥着林冲的手,脸带微笑,径直来到了庄子上,庄客们看见柴进这般做派,大开了庄门,迎众人入了庄子。
柴进带着林冲来到了正厅之中,见了礼,柴进又对着董超薛霸出言道:“三位一行风餐露宿,不妨先去沐浴更衣,换一身干爽的衣服,等三位洗漱完毕,这厢酒席好了,咱们再来吃酒!”
董超薛霸不敢违背,连连称诺。
柴进这才对着林冲温言相道:“林教头,且去换身衣服吧,来到了小可这里,全当在自己家里,无需见外。”
林冲本是个豪爽之人,双手抱拳道:“全听大官人的。”。
自有庄客数人去引着三人分别前去沐浴更衣,林冲坐在浴桶里面,心中颇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自从自己被高俅陷害以来,虽有鲁达孙定等人维护,但是身体上的疲惫却是难免的。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缓道:“沧州小旋风,再世孟尝君,果然名不虚传。”
这边三人洗漱完毕,换好了干净衣服,那边柴进已经备好了酒宴,一番谦让过后,柴进这才坐在了主席,林冲坐在客席,两个官人坐在林冲肩下。
酒席在柴进的授意之下,自是丰盛无比,众人说些闲话,柴进又询问林冲误入白虎头事情的经过。
他如此问倒是有两个打算,一是想跟自己记忆中的水浒对应,看看出入;二是找个由头把林冲的娘子接过来,免得日后林娘子思念成疾落个香消玉殒的下场,也算是自己帮一下子眼前的这个好汉。
林冲当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道了出来,只是隐去了董超薛霸害自己那一段,柴进听罢,心中依然明了。
林冲这个人果然如书中写的一样,即小心谨慎,又缺少点血性。定是估计董超薛霸在场,不敢实言相告。
众人又是吃酒,待到菜过三巡酒入五味,柴进对着两个官人道:“两位暂且先用着,小可要问林教头一些私事。”
二人吃的满嘴是油,连忙点头道:“官人自去便可。”
柴进拉着林冲的手,来到了后堂,林冲不明就里,却见堂上另有一个小桌,上面有三四道小菜,有一个庄客正在收拾桌椅。
柴进先让林冲坐下,然后对着那庄客道:“姜小三,你且去门口看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后堂。若是有人来,及时通秉。”
这人是柴进庄门仆役,虽无其他本事,但是极为忠心,其父其祖都是柴家的累世的仆役。
姜小三点头称诺,自己退了出去,到门外,把门带了上去,自己就在门外尽职尽责的巡逻起来。
柴进看着姜小三退出门外,这才给林冲斟了杯酒,又给自己斟了杯酒,这才说道:“林教头,我知你遭了劫难,未知教头日后如何打算。”
林冲刚要说话,柴进却制止住了林冲,继续侃侃而道:“不瞒教头,小可在这沧州颇有几分颜面,若是教头不愿去那牢城,小可便上下打点,将教头捞出来。而后在小可庄子上住些时日,再谈报仇的事情。”
林冲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施了一礼对着柴进道:“小人生平未见过大官人一面,今日见过大官人,才明白什么叫做江湖义气,若大官人有需,小人万死不辞。只是小人不想就此隐姓埋名,沧州牢城小人倒是想去一趟,留得有用之身,以待日后。”
柴进叹了口气,心道一声:果然。这林冲一生谨慎小心,自己与他不过是刚见面,断没有将性命托付自己的理由。不过林冲虽然没有投靠自己,也没有拒绝,没有绝了这条路。
柴进摆摆手,笑道:“甚么江湖义气,小可看中的是你林冲而已,不忍你林教头一身本事蹉跎在沧州牢城罢了。你当我什么人都救吗,那些个奸淫捋掠的恶人,我救他作甚!不过话说回来,教头,你家娘子在京中虽有兄长的岳丈张教头照顾,但是毕竟在高衙内的眼皮子底下。未知张教头家在何处,我亲自带人将她接过来,也好让你二人夫妻团聚。而后我在牢城里面再打点一下,让你夫妻二人团聚。”
林冲略一思索,这柴进仕途上无有可能,也绝了拿捏自己讨好高俅的可能,自己也不值得眼前的这个黑白两道上赫赫威名的大佬往他自己名头上泼污水,当即点头道:“小人的岳丈家就在阅武巷靠南边第三户便是,大官人如此厚爱,倒叫林冲心中惭愧。”
言罢,林冲举起酒杯,对着柴进说:“小人敬大官人。”
柴进笑了笑饮过了酒,道:“兄长不必如此,但凡是江湖上心存义气之辈,都要相助林教头!”
林冲心有所动,却是想起来了自己的另外一位没有头发的兄长。
两人一个是有心结交,一个是心存感激,自然是喝的不亦说乎,却说外厢的董超薛霸二人,喝了良久,董超小声对着薛霸道:“哎,你说这柴大官人不会私放了林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