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群幼崽死活不肯回到儿童房。
原本老院长想着让喻笙好好休息一晚,结果一个两个眼泪汪汪地扒拉着门沿,那委屈的小表情反倒让老院长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了。
“没关系的,”喻笙赶忙说道,“我也不是很累,小家伙们都很乖,不会吵到我的。”
“对的对的,我们只是想陪着笙笙……”
“戈斯睡觉最安稳!”
“明明就你睡觉最不安稳。”
“才没有!”
眼瞧着戈斯和穆恩又吵了起来,老院长无奈地一手一个幼崽提了起来,没好气地假意瞪了喻笙一眼:“你就一直惯着他们吧!”
喻笙笑笑。
“行了,那我先带着他们去洗澡!臭烘烘的可不要上小笙的床哦!”
“戈斯不臭!”
“穆恩也不臭!修里和莱斯也是!”
“行行行,你们都不臭!快来,院长爷爷给你们洗个香喷喷的澡!”
老院长和幼崽们闹腾腾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房间内又恢复成一片安静。
喻笙躺在自己的床上,没过多久一阵浓浓的疲惫感席卷而来,让她很快就陷入了沉睡,连老院长和幼崽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瞧着床上睡得安稳的小姑娘,老院长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心疼。
他原本想带着幼崽们回儿童房,结果一转身,身后那些小家伙们已经偷偷摸摸地自觉爬上喻笙的床,找到自己的位置,安安分分地躺好。
然后一个个扭过头,目光带有一丝谴责的看向老院长,似乎是在问他怎么还不走。
老院长:“……”行吧。
他无奈地笑了笑,无声地道了一句晚安后,就关上灯带上门,悄悄地离开。
睡梦中的喻笙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周围一片暖洋洋的,她下意识伸手抱了一只幼崽,蹭了蹭后继续陷入了沉睡。
一夜好梦。
喻笙是被闷醒的。
手上脚上都沉甸甸的,吓得喻笙从梦中惊醒,却发现只是幼崽们。
似乎是怕喻笙还像上一次那样偷偷摸摸地离开,几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靠着喻笙,到后来干脆耍赖抱着。她这么一动,修里率先醒来。
对上小幼崽安静还带着一丝茫然的眼神,喻笙有些心虚。
“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她压低了声音,抬手顺了顺修里早起时那一小撮呆毛:“还是不舒服了?我先带你回小泳池?”
修里只是摇了摇头,抱着喻笙的手臂不说话。
“怎么了?”
小幼崽沉默了好一会,才抱着喻笙的手臂小小地开口:“想笙笙。”
喻笙一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小人鱼白嫩的脸颊滚落下来。
他哭得没有任何声响,或者说是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来。
喻笙心猛地被戳了一下。
“修里乖,不……”
“之前修里醒来的时候,他们也不在了。”
如今小幼崽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虽然依旧磕磕绊绊。
喻笙动作一顿。
她突然想起之前老院长和她说过,修里被家人抛弃的时候,其实已经有记忆了。也是那段被抛弃的记忆让人鱼幼崽开始封闭起自己,最后拒绝和人交流。
而自己之前的偷摸离开,很有可能让小家伙想起了之前被抛弃的那段经历。
喻笙轻柔地擦去小修里脸上的泪珠,低声安抚:“是我不好,没有和你们说一声就提前离开。”
“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小幼崽哭得鼻子通红,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此时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抱着喻笙的手臂,“嗯”了一声。
喻笙忍不住更加心疼。
修里其实一直是个很懂事的幼崽,从她来到孤儿院后,小家伙懂事到让喻笙忍不住想更多关心他。可是他情绪内敛,有时候连喻笙都不知道小幼崽的情绪是怎么样的。
如今看着小修里的眼泪,喻笙抱起了小家伙,亲了亲他的脸颊。
“修里,这次是笙笙做错了。以后笙笙出去,都会和你们说一声,不会再这样不告而别了。好不好?”
“笙笙和院长爷爷都很喜欢修里,永远都不会不要我们小修里的。”
“戈斯也超级喜欢修里的!”
“穆恩也是!”
“修、修!”
不知何时,身边的小幼崽们都醒了过来,一个个围了上来,抱着喻笙抱着修里。
见小伙伴醒了,修里吸了吸鼻子,低着头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次的确是笙笙不对!”
戈斯在床上站起来,爪爪负在身后,老气横秋地开口教育:“你看你都把修里气哭啦!”
喻笙收敛了脸上心疼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抬手给了戈斯一个“糖炒栗子”。
“修里睡一会好不好?”
喻笙注意到了小幼崽眼下的青黑,满眼心疼:“这次笙笙陪着修里,绝对不离开。修里一睁眼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估计是害怕再次睁眼的时候喻笙已经不在,小人鱼一宿强撑着没有阖眼。如今听到喻笙的保证,小家伙有些强撑不住了。
“睡吧,”喻笙拍着修里的背,轻声安抚:“我不走。”
“戈斯也想要笙笙哄着睡。”
熊崽崽有些眼红,但好在他懵懵懂懂地知道这个时候的修里需要更多的安慰,所以也没吵闹着。
“这么早起来不困吗?”
反倒是喻笙弯了弯唇,朝着几个小幼崽招了招手:“过来继续睡一会!”
幼崽们眼睛一亮,纷纷爬了过去,安稳地睡在修里的身边。
喻笙低声哼唱着自己小时候听过的歌谣,那是她记忆里奶奶最喜欢哼唱的一曲。
没过多久,幼崽们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悠长了起来,毛绒绒的小胸脯上下微微起伏。
“穆恩,怎么还不睡?”
“笙笙,”小姑娘扯了扯喻笙的手指,小声询问:“白白还会回来吗?”
孤儿院的每个幼崽都很早熟。他们知道白白和自己不同,白白是有家人的。
所以在白白走了之后,这些小幼崽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子。
“当然,”喻笙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语气肯定:“他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