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齐山本就胆子小,如今被陈桥这么一吓,登时便惨白着一张脸跪在了地上。
陈桥笑笑,“你们什么的底细,没人知道,何况齐子枫这几日早已经将我黑龙军大营上上下下转了个遍,若是他出去逢人便说我又该当如何是好?总不能将天下百姓都灭了口吧?”
陈桥算是看出来了,这夫妻二人胆小又迂腐,好好讲道理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不如索性吓上一吓。
“这、这……”
齐山夫妇二人几乎肝胆俱裂,两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桥,哆哆嗦嗦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沉默的房间内也只剩下了齐夫人低低的啜泣生,还有齐山的唉声叹气。
“齐子枫是个好的,将来会有大作为,何况我黑龙军自成军以来,还为尝过一次败仗,你们只管放心让他留下来吧。”陈桥最后温和地说了一句。
房间外,齐子枫牢牢将耳朵贴在门窗上,听到这里也悬起心来,若是即便如此,他的爷娘都还是不同意他留在黑龙军,那他便决定立刻远走他乡,再也不回来了。
“只、只能如此了……”
齐山无力地说了一句。
门外的齐子枫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若不是有施林通在一旁拦着,只怕当下便要欢呼出声了。
“陈将军,”齐夫人颤颤巍巍开口,“可否让民妇再见一下枫哥儿。”
闻言,陈桥自然是无不答应,于是便命一直守在外面的黑龙军将士去叫齐子枫过来。其实陈桥一早便知道齐子枫就守在外面,不过眼下也只好装装样子了。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齐子枫便冲了进来。他先是跪在地上给自己的爷娘磕了两个头,然后便又对着陈桥磕了个头,“将军,我阿爷阿娘无状,擅入大营还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莫怪。”
听到齐子枫这话,齐山夫妻二人才总算反应过来他们今天的行为,实是不合时宜,当下便又止不住的请罪。如今齐子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黑龙军中人,若是因为他夫妻二人的不当言行连累了齐子枫的话,才更是要肠子都悔青了。
陈桥明白齐子枫如此这般的原因,倒也没多登时便让齐子枫起身,只是冷笑一声,“你这阿爷阿娘也是好大的胆子啊。”说罢,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齐山和齐夫人登时便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下来,他们胆战心惊地看看陈桥离开的背影,又有些懊恼地看向齐子枫。
“阿爷阿娘,你们就放心吧,陈将军是好人,不会将我如何的。”齐子枫言辞恳切的说道:“黑龙军的大家伙这些日子以来也对我很好,你们就不要再杞人忧天了。”
最终,齐山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拉着他几乎哭断了气的妻子站起身来,“你在此处一切好心,若是有人欺负你,那便、便……”
齐山没再说下去,即使有人欺负了齐子枫,他们这般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又能如何?最多也只能在背后叫骂几句罢了。
站在大营门口,齐子枫目送齐山和齐夫人离开,心里竟忽然生出一丝怅惘。
“想回家了?”
齐子枫猛地扭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陈桥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不想。”齐子枫摇了摇头,他不是想回家,只是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阿爷和阿娘。
陈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待今后立下功勋,你大可衣锦还乡与家人团聚。”
没想到,齐子枫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阿爷和阿娘这几年愈发经不得事了,”他叹着气说道:“若是叫他们知道我立下功勋,谁知还要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听齐子枫这样说,陈桥便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又在大营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便一起转身往大营中走去了。
一晃眼便又过去了两个月,长安城中已是草长莺飞,沉积了一整个冬天的的积雪已经彻底消融。
“前头的人已经来了消息,说拜占庭大军已经动身了,且速度很快,想来再过两个月便会到了大唐边境。”
太极殿内,李世民与陈桥说到,旁边还做着李靖与李勣。此番出征,李世民便要将此二人一道派去。
“既如此,那黑龙军便也能准备出发了。”陈桥看着李世民说道:“当初企图利用花灯展在京城中闹出乱子的人,已经有了眉目。”
“查到了?是什么人?”李世民问了一句。
陈桥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吐出两个字来,“李仁。”
听到这个名字,李世民当下便也深深皱起眉头,没想到搞出这样的事情的人竟会是自己的孙辈。
坐在一旁的李靖和李勣不由同时朝着对方看了一眼,而后便又双双垂下头去,并未多说什么话。
其实陈桥刚查到的时候也略有些疑惑,想起当年初一自己在宫门口见过的那个温和少年,哪里有半分像是能做出此等蛊惑人心扰乱朝纲之事的人。不够自从从李丽质处得知那李仁的生母便是当初死的不明不白的第一任吴王妃杨氏时,陈桥反而不那么疑惑了。
他其实见过不少杨氏后人,包括那位李恪的生母、大隋朝的公主杨妃。
不知为何,这些杨氏后人们,无论自己还姓不姓杨,却总爱以杨氏后人自居。也不知当年的隋文帝泉下有知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大隋朝不过三代而止,那些一个个出身不明不白,却日日叫嚣这自己乃杨氏后人的话,也不知会不会被气得活过来。
“千里?”李世民眉间刻出一个深深的痕迹,“怎么会是这个孩子……”
李仁,也就是那李千里如今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在人前想来都是一副温良和善的模样,与他的父王李恪几乎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故而李世民虽说因为这个孙子的生母而对他颇有冷待,却也实在没想有过这样的孩子会生出如此心思来。
“确实已经查明了?”李世民不死心地问了一次。
陈桥叹了一声,说道:“先前我也不信,不过后来让机锋营的将士再三确认之后,才确定果然是他。”
大殿之中一时安静下来,李靖和李勣坐在一旁,也没有多说什么话。此事说起来也是可大可小,往小了说那便是家中孩子不懂事想凑个热闹,若要往大了说那便是谋反叛乱之罪了。想到李恪,两人皆是心中暗叹,原本也是个惊才绝艳之人,可是却生生被一个姓氏压得翻不了身,如今自己的长子又做出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