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离开营帐之后,陈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觉还早之后便骑上黑虎去了紧邻着黑龙军驻扎之地的一座山上放风。跑到山顶之后,黑虎仰天长啸一声,随即便独自钻进了山林草丛间,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没了踪影。
陈桥站在一处悬崖边上,眺望着远处的景色。他眺望的方向正是后笈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无论是后笈多还是戒日都逐渐亮起了万家灯火。
跑够了的黑虎回到了陈桥身边,它趴卧在地上,时不时用大脑袋蹭一蹭陈桥的小腿。陈桥低头看它一眼,伸手在它的头顶摸了摸。
“明天就要去那个地方了。”
陈桥看着黑虎,伸手指向了后笈多所在的地方。
早已有了灵性的黑虎顺着陈桥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后也站了起来,朝着那个方向大吼了一声。
“好样儿的,明天我们就去大杀四方!”
陈桥看着黑虎意气风发的模样,也笑出了生来。
等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之后,陈桥骑着黑虎从山上下来回到了黑龙军大营。
“大人。”
看到陈桥回来,沈勇达端着晚饭给陈桥送到了帐篷里,以往做这件事情的一直都是吴野,如今吴野不在了,沈勇达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这个任务。
“你吃过了吗?”陈桥端起碗来问了一句。
“属下已经吃过了。”
沈勇达说完,便准备要离开。
“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陈桥出声将人拦了下来,又示意沈勇达坐下。
“大人要说什么?”沈勇达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听说你最近总是往千拾营跑,怎么?想替吴野接下千拾营?”陈桥一边喝粥一边问了一句。
沈勇达没想到陈桥会问起这个,登时便低下了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陈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和吴野关系亲近,自从军以来,便好似亲兄弟一般,可黑龙军有黑龙军的规矩,这你应该知道。”
“属下知道,只是……”
陈桥喝完粥,放下端在手里的碗后拍了拍沈勇达的肩膀,“当初我让施林通接管机锋营的时候,也有很多人不习惯,可如今不也还是好好的吗?”陈桥语重心长地说道。
原本,陈桥以为对吴野的死心结最重的人会是自己,如今看来,竟然会是沈勇达。
高壮的汉子一瞬间红了眼眶,“大人,属下只是、只是有些放不下……”
陈桥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莫说是与吴野亲如兄弟的沈勇达,当初丁申身死,自己将机锋营交到施林通手中的时候,也很是纠结了一阵。
“你放心,如今千拾营和烈邦营我先都让王义照管着,只是你从今往后不可再对千拾营的一应事务指手画脚,听到了吗?”陈桥话语中多了几分严厉。
沈勇达重重地点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陈桥看着沈勇达这个样子,心中也多不是滋味,可这行军打仗与在家不同,在家是自己可以不计较这些事情,可军队始终都该有军队的样子,不能因私废公。
“天色不早了,你今日且先回去歇息吧,”陈桥站起身来,一手落在沈勇达的肩膀上,“别忘了,明日的先锋可是雷虎营。”
“是!”
沈勇达应了一声,随后也站了起来。
“你去将王义叫来,我有话与他说。”
注意到陈桥已经吃完晚饭,沈勇达上前端起被陈桥放在一旁的餐具便离开了帐篷。
没过一会儿,王义便到了。
“大人,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王义进来问了一句,先前只负责烈邦营的时候,王义甚至还有时间上战场上拼杀。如今,千拾营这个担子也落在了王义身上,他每天要做的事情也骤然增多,若不是因为沈勇达的性子实在不合适,王义一早就求了陈桥将千拾营交给沈勇达照看了。
陈桥摇摇头,只示意王义先坐下来。
“我方才已经和沈勇达交待过,他往后不会在过多干涉千拾营的事情。”
王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陈桥叫他来竟会是为了说这个事情。
“其实沈勇达去的也不多,就是偶尔……”王义本就不善言辞,眼下即便是想为沈勇达辩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不是雷虎营的人来同我说,你们打算要瞒我到何时?”说话间,陈桥蹙起了眉头。
“他与吴野一向要好,当初吴野在时,他也常去千拾营,大人千万不要动气。”王义以为陈桥不高兴了,连忙出声劝了一句,“其实沈勇达在千拾营的时候,帮了我很多。”
陈桥轻叹一声,“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陈桥深深看一眼王义,“只是如今掌管千拾营的人是你而不是吴野。”
王义沮丧地点点头,“属下知道了。”
“好了,不说不高兴的了。”陈桥说着,又给王义斟上了一杯茶,“先前我托药师和懋公前往许国公府打探许国公对你的看法,出征前他二人告诉我,说许国公对你印象甚好,想来待此番战事完结,回京之后我便与长乐还有伏岚一道去许国公府上给你提亲。”陈桥说着,笑了笑,“当然了,既然要娶高小姐,官职自然不能小了,待咱们回京之后,我便去与陛下说一声,让陛下给你升升官。”
“这倒不必。”
王义摆摆手说道:“当初高太傅便曾说过,他不指望福女儿嫁的人家有多显赫,只求婉珍能一辈子都喜乐安康便好。”
陈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义,说道:“人家对你无所求,你也也不知长进了?”
被陈桥这么一说,王义一时间有些赧然,他搔了搔后闹手,“那依将军看,属下该当如何?”
“立功升官。”陈桥说出四个字来,随后又道:“即便不为别的,你也不能让人家锦衣玉食长大的掌珠,嫁给你之后便过苦日子吧?”
听到这话,王义才终于醒过神来,是啊,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过苦日子。
眼见王义看想去像是想明白了,陈桥又说道:“放心吧,之前陛下便想着要给你们再升官一级,想来此番打完后笈多回京之后,便会有旨意下来了。”
“是,多谢将军。”王义诚心实意地说了一声。
陈桥失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可谢?”
在之后,陈桥便让王义也离开了帐篷,回去歇息了。
“记得,如今烈邦营和千拾营都在你手下,万不可大意。”
在王义走出帐篷前,陈桥又重新叮嘱了一便。
王义回身看向陈桥,“是,大人。”
等到王义离开之后,陈桥便草草洗漱之后便吹灭蜡烛躺了下来。
漆黑一片的营地安静了下来,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营地之中,鬼鬼祟祟的朝着四周张望的一番,便各自分开跑进了不同的营帐之中。
在几人进入营帐之后,听到响动的黑虎缓缓睁开了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轻手轻脚的起身,打了个哈欠之后便迈着宽厚的脚掌朝着那些黑影走去。
只见其中两人没费多少工夫便摸进了陈桥的帐篷,黑虎打了个响鼻便转身去了其他黑影进去的帐篷。
看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人,确认此人正是陈桥之后,黑影拔出匕首,寒光一闪之下便刺向了陈桥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