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俞漫却什么也没说。
她脚还没完全恢复,走得很慢,安静的一路上,鱼白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慌得有种再次逃跑的冲动。
她不会骂他吧?
她为什么不骂他?
他的心随着俞漫的脚步上上下下,末了,忍不住“喵”了一声,声音尤其绵软。
他悄悄抬眼窥视她,想看她的脸色。
现在离近了,他才看清她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微青,没有平常的状态那么好。
眼眶上的红肿尤为显眼。
她是不是哭了啊?
鱼白心里更加不安,还掺杂着一些微妙的心虚——因为他跑丢了,所以她哭了?
向来没心没肺的猫大王第一次升起了些许愧疚。
他开始低头摆弄自己的爪子。
这个愧疚,在俞漫去便利店买了根烤肠时达到顶峰。
她隔着塑料袋把烤肠撸下来,递到他嘴边,“饿不饿?”
鱼白一愣。
俞漫声音有点沙哑,“整根都是你的,下次不跑了好不好?”
她摸了摸小黑猫身上的毛,昨天还很顺滑,过了一天,就变得粗糙凌乱起来。
他爪子脏得不成样子,整只猫都灰头土脸。
鱼白被她轻柔地抚摸着,呆滞半天,才被烤肠的香味唤醒。
“喵呜,”他软软地叫了一声。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猫大王暂时留下也不是不行。
猫大王可没有低头,是你求我的。
鱼白咬了口烤肠,觉得嘴里是热的,心里也热得有些发烫。
他一口口吃掉烤肠,饿了大半天的肚子有了食物,整只猫都放松下来。
俞漫把他带回家,拿湿巾擦拭他的爪子。
擦完一只,整张湿巾都黑了。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俞漫低头问。
她总觉得这只小黑猫有种超乎寻常的灵性,能听懂她的话。
鱼白伸着爪子任由她擦,听见这话,眼神闪躲地偏开。
他哪都没去,就在楼下着等俞漫来找。
俞漫抖开脏透了的湿巾给他看,“弄得这么脏,你看,我的衣服也被你弄脏了。”
她扯扯衣领,胸前的黑色爪印格外明显。
鱼白心虚地低下了头。
爪子上都是土和脏东西,他不想自己舔嘛。
俞漫看这只猫居然还知道认错,心里压着的怒气稍减,继续擦拭着他的肉垫。
用了好几张湿巾,肉垫才露出粉嫩的原貌。
她又简单擦了擦鱼白身上,指尖点在他的鼻子上警告。
“你这么脏,不准跳上我的床。”
鱼白不满地叫了一声。
猫大王只是一时弄脏,为什么说得他像那种不修边幅的小猫咪!
俞漫不理他的喵喵叫,这只猫养了几天,她也发现了一些规律。
想要零食玩具的时候会甜得腻人的软软叫,不高兴时,夹子音顿时变粗犷。
变脸倒快。
她扔掉湿巾,去冰箱里拿冰块敷眼睛。
看见她的动作,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鱼白顿时噤声。
他都把这个人类气哭了。
猫大王得让着她,鱼白甩甩尾巴,跳到她的身上。
“干嘛,”俞漫没睁眼,自顾自敷着冰块。
她心里的气还没消,不想搭理他。
人类是不是很喜欢猫咪亲亲?
鱼白心想,以前那些不想流浪的小猫会去亲亲人类,人类就会很高兴,把它们带回家。
可他还没亲过人类。
鱼白看着俞漫的脸发呆,她的脸蛋很白净,脸颊透着点粉,像从细腻底色里泛出的朝霞。
他凑近闻了闻,只有一股干净的甜味。
这个人类身上没有香水的味道,他很喜欢。
就当作猫大王给她的奖赏吧。
鱼白摇摇尾巴,一口咬住她的脸颊。
“嗯?”俞漫的脸颊突然一湿一热,她连忙睁眼,看见了小黑猫还没收回去的舌头。
他看一眼她,不好意思似的,转头跑了。
俞漫:“?”
她摸摸自己有点湿的脸颊,心想:这是拿她的脸磨牙?
……
小云书的数据依旧没什么变化,俞漫心里烦躁,索性回家看俞母。
她家在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县城,有直达的火车,但带着猫狗,俞漫索性自己开车回家。
她把一猫一狗放到车后排,鱼白却不乐意,跳来副驾驶坐着。
“乖一点,不然就把你放到猫包里。”
俞漫点点他的脑壳,威胁地指了指后排的崭新猫包——鱼白不喜欢,买来后还一次都没用过。
鱼白伸个懒腰,“亲昵”地咬了咬她的手指。
这猫怎么总爱咬人?
不过他没用力,大概是喜欢这么玩,俞漫没管,拍拍他的脑袋。
回头看一眼俞大黄,它坐在后排,兴奋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俞漫稍微放下心,扣上安全带,便专心开车。
早晨出发,她得开十多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家。
车窗只打开一条缝,徐徐的风吹进来,鱼白好奇地直起身子来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坐车。
两小只都很老实,俞漫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望一眼。
还没上高速,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俞漫接通电话,“喂,您好。”
她打了个方向盘,目视前方,盯着前面的路段。
“你还没想好怎么办?”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讨厌声音。
经纪人王和林。
俞漫眉头微皱,调小了音量。
她听见那头王和林的话,“公司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就这个月底,你要是涨不到十万粉,必须转型。”
十万粉?俞漫险些被气笑。
要是自媒体做起来这么简单,她还能陷入这个困境?
“对,十万粉,”王和林口气肯定,“要是做不到,你必须转型。”
话放了出去,他口气软和了些,“你要是早就开始靠脸靠身材,那十万粉不是妥妥——”
他“苦口婆心”说了几分钟,听见对面难得没有反驳的意见,心想难道她默认了?
不然以俞漫的性子,早反驳回来了。
王和林心里满意,准备喝口水,手机刚拿下来,就看见了早已暗掉的屏幕。
王和林:?
俞漫早就在他张嘴时就挂断了电话,神色冷淡,只有抓紧方向盘的手暴露了不平静的思绪。
她叹了一声,心里有点茫然。
到底怎么办呢?
十万粉,在平常的流量下尚且不可能,何况是被王和林打压的情况下?
她叹了又叹,看眼手机,13号。
旁边的鱼白被吸引了过来。
他联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开始思考:什么是转型?
鱼白跳到俞漫膝盖上,歪着脑袋看她。
俞漫单手打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猫头,唉声叹气。
“要是没钱,我们仨就得打回老家了。”
“到时候天天上班,也不能大早上带你们去放风了。”
“你们俩估计得让我妈去遛。”
没钱,还不能放风,连遛狗都得由别人去了?
鱼白爪子勾住她的衣角,很想说人话问问:到底为什么会没钱?
但俞漫显然不会和一只小猫咪说着些复杂的东西,她这一路上都没再开过口。
天色渐渐黑了,晚上六点,车子终于开进了安县县区。
又开了一个小时,车子到了一个小区底下。
停了车,俞漫锤了锤酸痛的肩膀,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颈。
“好累,”她嘟囔了句。
车子一停,呼呼大睡的鱼白就醒了过来,他四下看看,见是陌生的环境,顿时有点警惕。
“喵呜,”他拿爪子扒拉俞漫的手。
人类,还不抱我。
俞漫顺手把小黑猫揣进大衣口袋,回头一看,俞大黄已经歪着头睡得流口水了。
“醒醒,醒醒,”她拍了拍狗头。
俞大黄毫无动静。
俞漫无奈使出了杀手锏,“出去玩了!”
话音刚落,柴犬的眼睛刷一下睁开。
俞大黄“嗖”一下跳了起来,四下看看,就要从驾驶座中间的空隙跳到前面。
俞漫赶紧拦住狗子,推门下车,把狗子从后门拉了下来。
家里是老小区,老人小孩也多,俞漫特意给俞大黄拴上了狗绳,又戴上了嘴套——怕它吃一些不该吃的东西。
俞大黄不舒服地甩甩头,俞漫赶紧安抚,“等到家就给你摘下来。”
说着,手捂着装了鱼白的口袋,快步往前走。
她熟练地上了一栋楼,到302户门前,敲了敲门。
她想给俞母一个惊喜。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俞漫以为俞母没听到,加重力气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不在家?
可是都八点多了,俞母睡得早,这个时候通常都会在家休息。
俞漫一边猜测着,一边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黑乎乎的,半年没回来,她摸索了半天玄关的灯,直到找到一处“凸起”,轻轻按下去。
“啪”一声,灯光应声而亮。
先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客厅,老式木板擦得干干净净,连玻璃都反着光。
俞母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她住的地方,没有任何一点杂乱和脏污。
俞漫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俞大黄一进门就想往里冲,俞漫弯腰抱住它的脑袋,”不行!等我给你把脚擦了!“
她一直没带俞大黄回家的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俞大黄掉毛严重。
以俞母的洁癖程度来讲,恐怕得一天拖八遍地。
擦干净俞大黄的脚,俞漫把小黑猫捞进怀里,坐到沙发上。
她一边等着俞母回家,一边打开电视找了个电影看。
等到快九点钟,才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俞母回来了?
俞漫惊喜,急忙跑过去开门,没想到,一声“妈”还没喊出口,又不得不吞了回去。
她看着门口熟悉的人,有些惊讶,“张姨?”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养只修狗或者修猫咪(ˉ﹃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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