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后通牒

可俞漫却什么也没说。

她脚还没完全恢复,走得很慢,安静的一路上,鱼白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慌得有种再次逃跑的冲动。

她不会骂他吧?

她为什么不骂他?

他的心随着俞漫的脚步上上下下,末了,忍不住“喵”了一声,声音尤其绵软。

他悄悄抬眼窥视她,想看她的脸色。

现在离近了,他才看清她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微青,没有平常的状态那么好。

眼眶上的红肿尤为显眼。

她是不是哭了啊?

鱼白心里更加不安,还掺杂着一些微妙的心虚——因为他跑丢了,所以她哭了?

向来没心没肺的猫大王第一次升起了些许愧疚。

他开始低头摆弄自己的爪子。

这个愧疚,在俞漫去便利店买了根烤肠时达到顶峰。

她隔着塑料袋把烤肠撸下来,递到他嘴边,“饿不饿?”

鱼白一愣。

俞漫声音有点沙哑,“整根都是你的,下次不跑了好不好?”

她摸了摸小黑猫身上的毛,昨天还很顺滑,过了一天,就变得粗糙凌乱起来。

他爪子脏得不成样子,整只猫都灰头土脸。

鱼白被她轻柔地抚摸着,呆滞半天,才被烤肠的香味唤醒。

“喵呜,”他软软地叫了一声。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猫大王暂时留下也不是不行。

猫大王可没有低头,是你求我的。

鱼白咬了口烤肠,觉得嘴里是热的,心里也热得有些发烫。

他一口口吃掉烤肠,饿了大半天的肚子有了食物,整只猫都放松下来。

俞漫把他带回家,拿湿巾擦拭他的爪子。

擦完一只,整张湿巾都黑了。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俞漫低头问。

她总觉得这只小黑猫有种超乎寻常的灵性,能听懂她的话。

鱼白伸着爪子任由她擦,听见这话,眼神闪躲地偏开。

他哪都没去,就在楼下着等俞漫来找。

俞漫抖开脏透了的湿巾给他看,“弄得这么脏,你看,我的衣服也被你弄脏了。”

她扯扯衣领,胸前的黑色爪印格外明显。

鱼白心虚地低下了头。

爪子上都是土和脏东西,他不想自己舔嘛。

俞漫看这只猫居然还知道认错,心里压着的怒气稍减,继续擦拭着他的肉垫。

用了好几张湿巾,肉垫才露出粉嫩的原貌。

她又简单擦了擦鱼白身上,指尖点在他的鼻子上警告。

“你这么脏,不准跳上我的床。”

鱼白不满地叫了一声。

猫大王只是一时弄脏,为什么说得他像那种不修边幅的小猫咪!

俞漫不理他的喵喵叫,这只猫养了几天,她也发现了一些规律。

想要零食玩具的时候会甜得腻人的软软叫,不高兴时,夹子音顿时变粗犷。

变脸倒快。

她扔掉湿巾,去冰箱里拿冰块敷眼睛。

看见她的动作,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鱼白顿时噤声。

他都把这个人类气哭了。

猫大王得让着她,鱼白甩甩尾巴,跳到她的身上。

“干嘛,”俞漫没睁眼,自顾自敷着冰块。

她心里的气还没消,不想搭理他。

人类是不是很喜欢猫咪亲亲?

鱼白心想,以前那些不想流浪的小猫会去亲亲人类,人类就会很高兴,把它们带回家。

可他还没亲过人类。

鱼白看着俞漫的脸发呆,她的脸蛋很白净,脸颊透着点粉,像从细腻底色里泛出的朝霞。

他凑近闻了闻,只有一股干净的甜味。

这个人类身上没有香水的味道,他很喜欢。

就当作猫大王给她的奖赏吧。

鱼白摇摇尾巴,一口咬住她的脸颊。

“嗯?”俞漫的脸颊突然一湿一热,她连忙睁眼,看见了小黑猫还没收回去的舌头。

他看一眼她,不好意思似的,转头跑了。

俞漫:“?”

她摸摸自己有点湿的脸颊,心想:这是拿她的脸磨牙?

……

小云书的数据依旧没什么变化,俞漫心里烦躁,索性回家看俞母。

她家在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县城,有直达的火车,但带着猫狗,俞漫索性自己开车回家。

她把一猫一狗放到车后排,鱼白却不乐意,跳来副驾驶坐着。

“乖一点,不然就把你放到猫包里。”

俞漫点点他的脑壳,威胁地指了指后排的崭新猫包——鱼白不喜欢,买来后还一次都没用过。

鱼白伸个懒腰,“亲昵”地咬了咬她的手指。

这猫怎么总爱咬人?

不过他没用力,大概是喜欢这么玩,俞漫没管,拍拍他的脑袋。

回头看一眼俞大黄,它坐在后排,兴奋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俞漫稍微放下心,扣上安全带,便专心开车。

早晨出发,她得开十多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家。

车窗只打开一条缝,徐徐的风吹进来,鱼白好奇地直起身子来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坐车。

两小只都很老实,俞漫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望一眼。

还没上高速,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俞漫接通电话,“喂,您好。”

她打了个方向盘,目视前方,盯着前面的路段。

“你还没想好怎么办?”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讨厌声音。

经纪人王和林。

俞漫眉头微皱,调小了音量。

她听见那头王和林的话,“公司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就这个月底,你要是涨不到十万粉,必须转型。”

十万粉?俞漫险些被气笑。

要是自媒体做起来这么简单,她还能陷入这个困境?

“对,十万粉,”王和林口气肯定,“要是做不到,你必须转型。”

话放了出去,他口气软和了些,“你要是早就开始靠脸靠身材,那十万粉不是妥妥——”

他“苦口婆心”说了几分钟,听见对面难得没有反驳的意见,心想难道她默认了?

不然以俞漫的性子,早反驳回来了。

王和林心里满意,准备喝口水,手机刚拿下来,就看见了早已暗掉的屏幕。

王和林:?

俞漫早就在他张嘴时就挂断了电话,神色冷淡,只有抓紧方向盘的手暴露了不平静的思绪。

她叹了一声,心里有点茫然。

到底怎么办呢?

十万粉,在平常的流量下尚且不可能,何况是被王和林打压的情况下?

她叹了又叹,看眼手机,13号。

旁边的鱼白被吸引了过来。

他联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开始思考:什么是转型?

鱼白跳到俞漫膝盖上,歪着脑袋看她。

俞漫单手打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猫头,唉声叹气。

“要是没钱,我们仨就得打回老家了。”

“到时候天天上班,也不能大早上带你们去放风了。”

“你们俩估计得让我妈去遛。”

没钱,还不能放风,连遛狗都得由别人去了?

鱼白爪子勾住她的衣角,很想说人话问问:到底为什么会没钱?

但俞漫显然不会和一只小猫咪说着些复杂的东西,她这一路上都没再开过口。

天色渐渐黑了,晚上六点,车子终于开进了安县县区。

又开了一个小时,车子到了一个小区底下。

停了车,俞漫锤了锤酸痛的肩膀,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颈。

“好累,”她嘟囔了句。

车子一停,呼呼大睡的鱼白就醒了过来,他四下看看,见是陌生的环境,顿时有点警惕。

“喵呜,”他拿爪子扒拉俞漫的手。

人类,还不抱我。

俞漫顺手把小黑猫揣进大衣口袋,回头一看,俞大黄已经歪着头睡得流口水了。

“醒醒,醒醒,”她拍了拍狗头。

俞大黄毫无动静。

俞漫无奈使出了杀手锏,“出去玩了!”

话音刚落,柴犬的眼睛刷一下睁开。

俞大黄“嗖”一下跳了起来,四下看看,就要从驾驶座中间的空隙跳到前面。

俞漫赶紧拦住狗子,推门下车,把狗子从后门拉了下来。

家里是老小区,老人小孩也多,俞漫特意给俞大黄拴上了狗绳,又戴上了嘴套——怕它吃一些不该吃的东西。

俞大黄不舒服地甩甩头,俞漫赶紧安抚,“等到家就给你摘下来。”

说着,手捂着装了鱼白的口袋,快步往前走。

她熟练地上了一栋楼,到302户门前,敲了敲门。

她想给俞母一个惊喜。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俞漫以为俞母没听到,加重力气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不在家?

可是都八点多了,俞母睡得早,这个时候通常都会在家休息。

俞漫一边猜测着,一边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黑乎乎的,半年没回来,她摸索了半天玄关的灯,直到找到一处“凸起”,轻轻按下去。

“啪”一声,灯光应声而亮。

先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客厅,老式木板擦得干干净净,连玻璃都反着光。

俞母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人,她住的地方,没有任何一点杂乱和脏污。

俞漫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俞大黄一进门就想往里冲,俞漫弯腰抱住它的脑袋,”不行!等我给你把脚擦了!“

她一直没带俞大黄回家的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俞大黄掉毛严重。

以俞母的洁癖程度来讲,恐怕得一天拖八遍地。

擦干净俞大黄的脚,俞漫把小黑猫捞进怀里,坐到沙发上。

她一边等着俞母回家,一边打开电视找了个电影看。

等到快九点钟,才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俞母回来了?

俞漫惊喜,急忙跑过去开门,没想到,一声“妈”还没喊出口,又不得不吞了回去。

她看着门口熟悉的人,有些惊讶,“张姨?”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养只修狗或者修猫咪(ˉ﹃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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