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颖已经在预定的汇合点等了很长时间,迟迟不见张五月回来,心里决定也向东迎去。刚走几步就见张五月奔跑而来,心里莫名高兴起来:看来这孩子肯定是有所发现!
果然,张五月跑到李佳颖跟前,顾不上喘气,断断续续说道:“老…老师,船…飞船…”李佳颖赶紧给他捶捶背,让他缓口气再说。
“老师,那飞船就在那冰山后面不远处!”张五月镇定下来,这才指着远处已经是个小点的冰山,兴奋地说道。
李佳颖听到这话,问张五月道:“你可看清楚了?我们同伴和科考基地都还在不在?”
张五月这下可楞住了:因为刚才他看到飞船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回来给老师汇报,至于旁边的科考基地和其他人员他竟然没有注意。无奈只好摇摇头回答道:“老师,我只看到飞船还在,其他的我没注意!”
“你这孩子,跟着我走南闯北也有三四年了,还是这么冒冒失失。我们做科学研究的,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这样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到科研中去。好了,我们这就到飞船那去看看!”李佳颖有些不满,瞪了他一眼说道。
张五月提耳聆听完老师的教诲,这才带着老师一前一后向飞船方向走去。还走出没多远,张五月便感觉双眼的疼痛感再次袭来。赶紧闭上双眼,多年来视李佳颖为慈母般的情感关怀不由而出:“老师,你闭上眼睛,我带你过去,要不会患上雪盲症的。”
李佳颖心头微暖,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也知道这孩子从小性格就要强,这会儿肯定是他双眼发疼了才这么说的。李佳颖问道:“五月,你是不是眼睛已经开始发疼了?”
张五月点头应是,但在没有护目镜的情况下,闭着眼睛交替前行是最好的办法,好在离那飞船也不是太远。
“你先停下,老师有办法!”李佳颖赶紧拉住他。
张五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刚要问老师有什么办法,却见李佳颖脱下左脚鞋子,把黑色丝袜脱了下来,再脱下右脚袜子,递给张五月一只,说道:“别嫌脏,蒙在眼睛上,可以抵挡反射的阳光。说不定,以后就靠它了!”说着,自己先撕开袜子,蒙在眼睛上,再在脑后打个结,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护目眼罩。
李佳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自己先向着飞船的方向走去。张五月赶紧效仿老师,目前保护好眼睛才是最重要的。
在张五月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飞船跟前。为确定科考基地还在不在,张五月绕着那飞船跑了一圈,仍旧没有找到一个人影和基地。
李佳颖沮丧的跌坐在冰地上,无助的看着这硕大的飞船,完全没有了刚才冷静、睿智的模样。张五月在饶了一圈后,发现那个被人工凿开的巨坑和飞船的大门也消失不见。
两人来到飞船跟前后不久,天气突变,乌云漫天翻滚的同时,风也越来越大。但两人仍震惊在基地和同伴消失的氛围中,于马上就要来临的极地暴风雪好像浑然不知。
李佳颖虽然在无数次震惊的场面下摸爬滚打过,哪怕就是在非洲科考时,掉入深不见底的溶洞,也始终保持的冷静。但此次的情况显然和以往的不同,就算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冷静,却还是无法镇定。她心里非常清楚:科考基地和同伴的无故消失就意味着他俩在北极极点短时间内无法回到上海!
张五月也陷入到不解之中: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呢?基地呢?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脑海中,他实在是不解,一同来此科考的六十几人的团队,全部都是国内顶级的专家,而且又身负使命,不可能丢下他们俩而逃命般的回去。再说即便是丢下他和老师,那也应该留下点痕迹啊。想到这,张五月回头去找科考基地搬迁的迹象,却发现极地风暴已经到来,如果不紧急避险,会被直接卷走!
张五月顾不上许多,拉着李佳颖向飞船入口处跑去。他记得入口就在暴风雪来的那头,大概有二十米距离,只要进了这飞船,他们暂时就是安全的。
经这一拉,李佳颖瞬间回到现实中,瞥一眼风暴,随后跟着张五月没命般的跑去。可是,待两人拼了命的跑到入口处时,却又不得不再次继续向顺风方向跑,因为入口死死的闭合着。张五月和李佳颖都非常清楚,当初他们是费了极大的努力和心血才找到这入口,如今入口闭合了,说明在暴风雪来临的这极为短暂的时间内,根本无法打开它!顺着风跑,是因为飞船的船头在那边,正好船头离地面有三米的距离,有个凹进去的地方形成的避风港,只要躲进去也不会被暴风卷走。
此时的李佳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等两人跑到船头避风港下,马上紧挨着船壁站定。李佳颖深吸一口气,面向船壁,将右手臂搭在张五月肩头,说道:“月儿,搂紧我!”张五月稍稍一愣,随即明白老师的用意:极地暴风雪往往降雪量极大,将人埋了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两个人这样搂住,形成半圆形,可以留下一点空间,等大雪把两人覆盖住,仍然有点氧气可以供二人呼吸。
暴风雪越来越大,刺骨的寒冷不断侵蚀两人的身体。虽然在背风处,李佳颖仍然感觉站立不住,要不是张五月拼命搂住她,好几次她都感觉要被风给卷走。
张五月咬着牙,右腿呈弓步死死撑着,口中道:“老师,坚持住啊!”可是风太大了,这种级别的风力,如果放在大海上,那就是超级飓风,几乎是所有船只的噩梦,包括几十万吨级的超级邮轮!
大概一个小时,李佳颖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就要被暴风雪卷走,说实话,她这个年龄阶段,又是个柔弱的女性,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为罕见。张五月左手用力拉住老师,慢慢将她护在胸前,又迅速换成左腿弓步,死死将李佳颖顶在船壁上。李佳颖松了口气,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张五月的腰,心里顿时感觉安全不少。
也不知这场暴风雪刮了多长时间,此时才渐渐小下来,但是大雪已经把两人彻底淹没。张五月护着老师的手臂早已麻木,李佳颖也渐渐感觉呼吸困难。因为空间太小,氧气缺少的缘故,两人再不想办法,如果不被饿死,那就得窒息而亡。
李佳颖动动身子,轻声道:“月儿,你还好吧?”这是她第二次叫张五月“月儿”,而张五月听着却很是感动。以前小的时候,她和周叔都叫他“小月”,稍大点就直接叫他“五月”。二十年来,老师慈母般的关怀,哪是能用这一次的庇护报答的?
“老师,我很好,您也没事吧?”张五月回答道。
李佳颖听张五月的声音还算坚定,但也显出点无力感来,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食,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坚持不住。李佳颖又道:“我们得想办法出去,保持体力……”
就在这时,她微微感觉后背靠着的船壁正在上升,但好像只升起三四十公分,就停了下来。
张五月当然也感受到了,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这船壁升的好像太过突然、太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