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畜兽监上下都没想到,在年关过后的没几天,这里就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林公子,二小姐……”丁鹏有些忐忑地站在这两位面前。
他其实不认得这位“二小姐”究竟是谁,但恭敬站在她身旁的“林公子”林贤,却是他丁鹏的贵人之一。
正是因为这位林公子喜欢吃玉豚兽肉,他才有机会和这位结识,否则以他区区七品官员的身份,哪能高攀得上林家长子?
让丁鹏更加不安的是,以林贤公子惊人的身份和家世,在这位二小姐面前,甚至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丁大人,无须多礼。”只见二小姐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说道,“我只是想打听一下,你送给林公子的这批玉豚兽肉,是出自何人之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枚晶莹剔透的玉豚兽肉落在丁鹏面前,被二小姐的两根玉指拈住,如同琉璃般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丁鹏有些茫然地看着这肉块,额头上渗出些冷汗,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林公子见状微微皱眉,冷声道:“丁大人,有话直说便是。二小姐是何等人物,在她面前,有你隐瞒的余地吗?”
“我……我不知道。”丁鹏咬着牙,不肯松口,心中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前天丁老顺利清理出一头玉豚兽,其品质竟然全不输当年巅峰时期,这让丁鹏欣喜万分。
既高兴于丁老的身体有所恢复,有欣喜于又有一批新的兽肉出来,可以供应给几位“贵人”——要知道,丁老亲自出品的玉豚兽肉,向来都是品质最高的!
可是丁鹏万万没有想到,兽肉送过去还没几天,不仅林公子就亲自找上门来,还带来了一位看上去更金贵的“二小姐”
……
莫非是丁老身体出了状况,连带着这批兽肉也出了问题?
丁鹏心中纠结,连带着也不敢吐露丁老的名字,这些年来,他是真把那位老人当做自家长辈看待,就是拼着这官不做了,也不能害了他老人家。
“你……”林贤猛地站起身来,他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来丁鹏是有意隐瞒?
但他正想说话,却被二小姐摆手拦了下来。
只见二小姐并不气恼,反而和颜悦色地说道:“丁大人,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对切出这块兽肉的前辈有些好奇罢了。”
丁鹏愣了愣,他觉得这位二小姐的话不像撒谎,况且人家也没必要特地来骗他这么个小人物。
再转念一想,就算自己死撑着不少,这畜兽监其实也就那么大,全筛查一遍也不费多少事,只好坦白道:“此肉是出自丁老之手。”
“丁老?”
“是。”丁鹏点了点头,说起那位老人时,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简单介绍了一番老人的来历。
二小姐听完丁鹏的话,眼中罕见地露出几分茫然,这跟她想象中的情况不太一样。
不过来都来了,总归得见上一面。
“既然如此,还请林公子和二小姐稍候,下官去请丁老前来拜见二位。”
丁鹏得了指令,口中恭敬地说道,对此倒是不觉意外。尽管丁老是二小姐口中的“前辈”,但毕竟只是一介匠人而已,前来拜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就在丁鹏离开之后,一道影子便出现在二小姐的身旁,逐渐显出一名黑衣青年的身影,腰佩短剑,头戴黑色面巾。
“陆弥,查得如何?”
“回二小姐,此地并无修士修炼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任何阵法迹象。为免打草惊蛇,并未对所有人员进行审查。”名为陆弥的青年如是答道。
二小姐轻轻点头,不主动查人是稳妥的做法,明知道此地可能有高人,主动试探或许会被认为是挑衅。
说完这句话后,陆弥便又消失不见,而后面的林贤公子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只是啧啧称奇:“陆家的影卫果然名不虚传……二小姐放心,畜兽监的几代司监都受过我林家的恩惠,既然到这里了,就肯定能找到人!”
“希望如此。”
……
片刻之后,丁鹏独自一人回到此地,脸上有些尴尬。
“公子,小姐……”
林贤林公子比他更尴尬。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林贤不得不用提高音量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尴尬,“你说的那个丁老呢?是人跑了,还是老得走不动了?”
丁鹏只得连连道歉,最后才说道:“下官已经见到丁老了,不过丁老说,请二小姐您单独过去趟,他会为您演示一遍。”
“你的意思是,让二小姐过去看一场宰杀?”林公子这回真是气得不轻,
“丁老还说了什么?”二小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让林贤后面的话语全缩了回去。
丁鹏看了看二小姐,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丁老还是,如果您不肯过去,就让我再多带一句话,这是看在您姓陆的份上。”
……
半刻钟后。
陆诗清独自一人走到畜兽监的三楼,这里除了司监的住处之外,就只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看上去有些破旧。
外面的门牌上,写着一个老旧的“丁”字,陆诗清的目光在文字上略一停顿便移开,但仔细想想之后,又返回来多看了几眼。
作为陆家这一代最负盛名的天才,不到二十五岁就已经筑基成功的陆诗清,向来对自己的剑术很自信,对家族的剑术造诣更自信。
但偶然间见到的那块肉当中,以一种奇异形式埋藏起来的剑意,引起了陆诗清的好奇。
如今这块门牌上的“丁”字里,似乎也隐藏着类似的东西,只不过这里的更淡一些,像是还未成型的样子。
“是有人藏身于此,以某种特殊的方式练剑?”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会在畜兽监这等场所习剑?”
陆诗清满脑子的疑惑,缓步走到门前,轻轻地推开大门。
下一刻,一声惨叫从背后传来——
“啊!!!”
只见藏身于影子中的陆弥哭嚎不已,他的身形已经彻底暴露,四肢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穿透,整个人被悬挂在空中,鲜血正顺着他的黑色紧身衣滑落。
“前辈!陆弥无意冒犯……”
“我说了,你一个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