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腾空的大公鸡

堂屋里,徐知源轻轻摸了摸徐望洲的小腿,皱着小脸问道: “爸爸,你疼吗?”

徐望洲拍拍儿子的小脑袋,安抚道:“一点都不疼。”接着说:“接下来两个星期我都可以在家陪你了。”

徐知源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太好了!”

可想到这陪伴是爸爸受伤换来的,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徐望洲怕拍圆圆的肩膀,“去,打一套军体拳,让爸爸看看上次教你的记住没。”

摆好架势,徐知源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打。不够流畅,力度也不够,但动作一个没漏,而且全做对了。

这对一个只断断续续学了一个月的六岁孩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徐望洲毫不吝啬夸赞,还承诺腿伤好后带他去动物园玩。

父子俩亲亲热热的聊了一会天后,徐望洲朝书房张望一眼,问:“你在家听不听话,有没有惹妈妈生气?”

徐知源眨巴眨巴大眼睛,“我可听话了,才没有让妈妈生气。”

他又问:“有没有人欺负妈妈?”

徐知源小脑袋一点,“张阿姨和田阿姨前几天在门口说妈妈坏话,妈妈差点和她们吵了起来。”

徐望洲若有所思,这就是云舒转变的原因吗?

家属院里对云舒的一些传言他也有听说,但是以前她一直说“清者自清”,谣言不用理会,再加上那些话也不太过分,他也就没有管。

最近那些传言越来越过分,他还没来得及处理,又去出了任务,刚回来就发现了妻子的转变。

看见他回来激动又委屈,很是依赖他,格外关心他的身体,从没有做菜想法的她竟然去翻菜谱要给他补身体。

他们新婚的时候她都没有为他下过厨,最多帮他煮了几个鸡蛋,虽然享受妻子的关心,但他更想知道原因。

听儿子说她和传流言的人差点吵了起来,很难不把她的转变往这件事上想。

徐望洲神色一凛,“你有没有保护妈妈?”

徐知源挥舞着小手,骄傲挺胸,“我是小男子汉,当然有保护妈妈了。”

程云舒这会子也从书房走了出来,她喜欢看书,也喜欢收藏书籍字画。她还记得在旧书店找到过一本菜谱,更准确的说是药膳大全,正巧带来了部队。

刚才她找到一个滋补鸡汤的做法,觉得非常适合徐望洲喝。

“我出去买鸡,你们父子给我在家呆着。圆圆,妈妈交给你一个任务,看好爸爸,不能让他随意走动锻炼。”

徐知源身子一正,行了个军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然后朝徐望洲眨了眨眼睛,示意爸爸要听话。

走出院子没几步,程云舒就遇见了董婶子。她的爱人夏师长是徐望洲的顶头上司,平日里夏师长夫妻对程云舒多有照顾。

董婶子一看见程云舒,就让她今天中午不要做饭,她给程云舒送过来,程云舒连忙拒绝,说自己要去买鸡炖鸡汤。

董婶子有些惊讶,实在是程云舒来军区这两年,就没见她下过厨。不过她也听他男人说起小徐腿受伤的事。

难道小徐受一次伤,小程就转了性了?

以前小徐也不是没受过比这更重的伤,那时候,他们家都是吃食堂。

这可是奇了怪了?

虽然八卦,但她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当下也没有多问。

她拉着程云舒到她家,指着院子菜地角落里那只大公鸡给她看,“这只鸡你先拿回去,下次你去买菜再给我送一只回来就行。”

董婶子家的菜地打理的很好,菜藤沿着插扦的竹竿攀爬而上,白菜、油麦菜郁郁葱葱,小辣椒和西红柿的颜色鲜艳,让人眼前一亮。

大公鸡被围在竹竿做成的围栏里,一点一点的啄着菜叶。

黑红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折射着艳丽的光芒,一听到人的脚步声,还“喔喔”的高亢昂叫,一看就精神抖擞,不可小觑。

程云舒连声拒绝,“不不不,太麻烦嫂子了,我还是去食堂买一只吧。”

这鸡她驾驭不了啊!

江城军区里面医院、供销社、小学和食堂一应俱全,离军区不远处还有个集市,生活特别方便。

集市虽然里部队不远,可走过去也要一段时间,而且今天还不是赶集的日子,卖东西的人肯定很少,程云舒准备去食堂买鸡,至少距离近。

食堂一般不卖菜,但偶尔去买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去食堂就不麻烦了?”董婶子反问一句。

动作爽利,不等程云舒多说,三两步走进毫无所觉的大公鸡,蒲扇般的大手抓住大公鸡的两只翅膀,另一只手从墙角扯出几根干稻草。

稻草缠上大公鸡的两条毛茸茸的腿,又把它的翅膀也用稻草绑在一起,往程云舒面前一推,“小程,快拿回去吧,再耽搁时间不早了。”

看着被彻底“绑架”的大公鸡,程云舒内心是拒绝的,董婶子却没在意这点拒绝,直把大公鸡的腿往她手上塞。

别看董婶子平时照顾程云舒,其实她和程云舒的性子是不太合得来的。她是老思想,喜欢勤快能干,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能安顿好丈夫孩子的女人。

程云舒样样都不符合。

如果不是董婶子的男人是徐望洲的上级,让她照顾照顾程云舒,徐望洲私下里又经常给她家孩子买这买那,她是不乐意和程云舒这样的人来往的。

现在程云舒想要下厨做菜给受伤的男人吃,董婶子当然是一百个赞成的,程云舒不想要这只鸡,在她看来就是她贤惠的开始中断了。

不能让小程变好的过程半途而废!

这是她现在最强烈的想法。

程云舒紧紧抓着大公鸡的腿,大公鸡疯狂挣扎,推开了家门,徐望洲和徐知源父子俩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手里的大公鸡。

她说的买鸡,是买活鸡吗?

徐望洲迟疑的想着,他们家很少在家里做菜,就算做菜不也是去食堂买杀好的鸡鸭吗?

“哇!妈妈,这只大公鸡好漂亮啊!”大公鸡的尾羽漂亮艳丽,徐知源兴致勃勃的盯着瞧。

察觉到程云舒身体僵硬,特别是抓着鸡的那只手一动不动,徐望洲站起身来,问:“你怎么买的活鸡?”

程云舒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董婶子太热情,硬塞给我的。”

他上手拿住鸡翅膀,“把鸡给我吧,我去杀了。”

程云舒一下就清醒了,“不行,我去杀,你的腿有伤,给我安分坐着。”

她已经下定决心在徐望洲腿受伤的期间好好照顾他,不再重复书中的悲剧,怎么能一遇到困难就退缩呢!

“你坐着,我去杀鸡。”

说完这话,程云舒去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拿着菜刀的手纤细修长白皙如玉,徐望洲心惊胆颤。

徐望洲看了她一眼,感受到徐望洲的眼神,程云舒也意识到杀鸡对她而言是一件多困难的事。

从小她在家里就受宠,从来没下过厨,更别说杀鸡了。而且,说来有些矫情,她的确没办法把刀架在鸡脖子上。

徐望洲察觉到程云舒的软化,趁机劝道:“我来杀鸡,你等会去煲汤吧,杀鸡又不算做菜。”

“你要真喜欢做饭,以后你再学杀鸡,天天做,行不行?”

程云舒白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想得美,我才不喜欢做菜,这鸡汤你受伤的特殊待遇。”

见程云舒彻底放弃杀鸡后,徐望洲不动声色的吐了一口气,总算哄住了。

准备工序做好后,程云舒帮忙抓着鸡翅膀,徐望洲往鸡脖子上割了道很深的口子,鸡停止挣扎后,徐望洲随手把鸡扔在水池旁。

然后,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大公鸡拖着已经断了半截的脖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扑楞着翅膀,蹬着腿,团团的旋转。

它飞了起来,飞到程云舒从未见过鸡能飞到的高度,像是一只雄飞的大鸟,比孙悟空在空中翻滚十万八千里还让她震惊。

紧接着,大公鸡朝她直直撞过来,她惊叫一声,徐望洲揽住她的腰,把她的头按到怀中,两人往后面退了一大步。

站在旁边的徐知源目瞪口呆,爸爸是忘了还有他吗?

徐知源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董婶子,“董奶奶,鸡的脖子断了,为什么还会飞起来?所有鸡都是这样的吗?”

董婶子拔完断口处的毛,裸露出红白色的鸡皮,回道:“我也不知道鸡的脖子断了为什么还会飞起来。”

又补充道:“不过这样的很常见,我遇见过好多回。”

说着,她顿了顿,嘴角抑制不住流出笑意,“但是,飞这么高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妈第一次杀鸡被吓到也正常。”

她也是在小程走后才想到她可能不会杀鸡,想来教教她,免得她不知道烧热水拔鸡毛,没成想一到徐家门口就见了这样鸡飞狗跳的场面。

还好她来了,不然这鸡小程没法处理,她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农村里的社戏也没这么逗人发乐的,她看了旁边的徐知源一眼,“圆圆,我问你,你爸抱开了你妈没抱你,你生不生气?”

徐知源摇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是男子汉,才不用爸爸保护,而且我才不怕呢!”说到最后,他的小奶音颤了颤。

他还不服气的说了句:“等我长到爸爸那么高,我也像爸爸那样保护妈妈。”

眼神暗搓搓的看了爸爸妈妈的房间一眼,妈妈害怕的时候只会找爸爸,不需要他,他可生气了。

董婶子愣了愣,完全没料到徐知源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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