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先是错愕，接着是震惊，再最后吓得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欲言又止。
“今天一天的好心情就败坏在秦重你这张嘴上了。”
王老狠狠地剜了秦重一眼。
“……”
秦重被骂得抬不起头来。
“晓天兄弟，这里面就一条鱼，回家凉拌着吃。”
王老话锋一转，对着张晓天的时候，就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貌。
“……”
张晓天突然觉得王老可以参加蜀川的变脸比赛，绝对能拿冠军。
可这两相一对比的话，秦重不是对他更有怨念了吗？
他朝着秦重看去。
果不其然。
秦重正一脸凶相的盯着他，脸上写满了不服。
呵呵。
张晓天看到对方这个表情，立即没有了打圆场的意思。
秦叔叔您这么厉害，您加油讨好王老，我就不用助攻了。
“走。”
王老麻利的收了鱼竿，拎起鱼桶就往南边走去。
走了两步，猛地扭头瞪了秦重一眼。
“我现在看着你就来气，给我站远一些。”
“王老，我……”
秦重试图解释，却被王老一个眼刀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晓天兄弟，你捞的什么鱼？”
王老一转脸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张晓天习惯了以后不再在意，他把还在网子里翻跳的鲫鱼翻出来，亮给王老看。
“哟，活蹦乱跳的看着就好吃。”
王老典型化身成一个狂热的吃货，提到吃这个字就开始毫无形象的咽口水。
“快把它们放到水桶里来，免得一路上再死掉，那就不新鲜了。”
王老把水桶凑到了张晓天的手边上。
扑嗵、扑嗵……
鲫鱼落入水桶之中，张晓天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劲，可眼角余光却瞄到秦重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心中不解。
“王老，难不成你以前还立过什么……不能让别人捞的鱼放到你水桶里的规矩？”
他觉得自己要了解一下王老立下的规矩。
免得秦重总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搞得挺瘆人的。
“什么破规矩，那都是以前的事，和现在没关系，我定的规矩我乐意守就守，不乐意别人还能逼着我守？”
王老颠覆了以往温和的形象，一开口就是老霸道狂狷了。
“原来如此。”
张晓天明白了。
看来秦重不是故意针对他，而是王老怕是真的立过这些规矩。
那秦重站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确实有些冤。
不过……
他也没打算替秦重说话的意思。
这些天经历了以往人生经历中二十四年都不曾经历过的事，让他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受欺负。
他可不想让秦重觉得他好欺负，然后像刚才一样，闲着没事就踩他一脚。
哪怕秦重是秦幼仪的父亲，他的自尊也接受不了这种事。
正这么想着，王老突然扭头对着秦重喝道：“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一会儿再让老虎给你叼走咯，没一点儿眼力见，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拎东西？”
他一把夺过张晓天手里黏糊糊的鱼网，把它一股脑塞到了小跑过来的秦重的怀里。
“别弄掉了，这网子可是我们平时捞鱼用的。”
王老信口胡诌着。
张晓天心说：这就是我随便扯的一段纱网而已。
“不会不会，请王老您放心，我一定视若珍宝的拿着。”
秦重嘴上这么说着，可脸上还是被鱼腥味呛得扭曲了起来。
张晓天握拳抵在嘴上假咳一声，咽下了满腔的笑意。
“还有，你对晓天兄弟客气一些，要不是因为你女儿和晓天兄弟是朋友，我看在晓天兄弟的面子上，今天非得赶你出雍市地界不可。”
王老严厉的呵斥着。
秦重吓得心神一凛，差点双手打滑把鱼网扔出去。
他要是让王老赶出雍市地界，这趟下调来调研的进度就得结束。
回头别提升了，恐怕得坐电梯直降。
“是，我知道了。”
尽管心里憋屈，但秦重还是对着张晓天努力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啊……这……
张晓天看着秦重脸上丧气的笑，心道：你这还不如不笑，搞得反倒跟我欺负了你似的。
“晓天兄弟，别管他，咱们走。”
王老拍着张晓天的肩膀，说起了他这一上午遇到的趣事。
秦重走在后面，错愕的望着跟一个普通老头似的，与张晓天闲话家常般的王老，心中对张晓天在王老心里的地位有了新的认知。
传闻两人是知交好友，看来并不是张晓天往自己脸上抹金胡说八道。
而是确有其事。
看明白这一点后，秦重觉得自己确实该转变对张晓天的态度。
至少在王老的面前，还是该给张晓天应有的面子。
正这么想着，他口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了一阵。
由于他手里拿着湿乎乎的鱼网，也没办法查看，只能跟在王老和张晓天的屁股后面往前走。
一直等翻过三座山，看到一幢新建的屋舍。
等到了院子里，张晓天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
他也没心思坐下，扫量一圈，直奔水池子的方向。
见王老把鱼桶放到水泥糊的水池子里刷洗着准备刮鳞片，顿时觉得这山里的用水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连个自来水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水干净不干净。”
秦重小声嘀咕着，对着水流伸出双手。
双手入水的一瞬间，他顿时感觉一股凉气从双手漫延至全身，爽极了。
一下子缓解了他刚才顶着太阳爬了三座山的酷热和烦燥，忍不住吞了一声口水后，连忙捧着一捧水往嘴里捂。
唔……好甜！
秦重又捧起一大捧，喝得满身是水。
张晓天从厨房里拿出葫芦瓢，准备给秦重用，就见秦重趴在水池台子上，厥着屁股探着头，一副没喝过水的模样对着出水口狂饮。
脸上笑眯眯的，跟喝大了似的。
“这又不是水灵颗粒，怎么还喝高了呢？”
张晓天吐槽一声，看了眼手上的水瓢，果断还是放弃了打扰对方酣畅淋漓喝水的念头。
秦重开心就好。
……
秦重喝到打饱嗝才停下来。
“山泉水确实够甜，这里的人们可真够傻的，光是卖这种水的话，估计各家各户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还没来得及抓住，手机铃声大作。
“谁大中午的还给我打电话，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秦重一脸不情愿的把手往身上抹了抹。
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不由得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