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
铁网外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让让,麻烦让让。”
卫森拎着一个木箱子冲进人群,气喘吁吁地站定在张晓天的面前。
张晓天看了一眼他手里标着十字、写着“兽”字的木箱,倍感诧异:“你除了会孵鸡仔鸭仔,还是一个兽医?”
“我不是兽医,我爸是,这是我爸以前用的家伙,好久都没用了。”
卫森话不多说,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块六七公分长、三公分宽的刀片。
他随手抓过一只鸡仔,把鸡仔的脑袋轻轻往后背的方向撇了一下,手起刀落将嗉囊刮开,把里面的碎麦粒倒了出来。
“哎哟,你这么弄这鸡仔不就死了?”
王金花看着撒到地上的麦粒,再看着忽哧忽哧颤动的鸡嗉囊,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手起刀落实在是利索。
张晓天也被卫森这刺激的治法弄得心里有些发毛。
但他也没有多问。
信人不疑,疑人不信。
“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蹲到了木箱旁边,打算给卫森当助手。
卫森已经切掉了三个鸡仔的嗉囊,头也不抬的把三个鸡仔都扔到了张晓天的旁边。
“你拿消毒酒精给他们消毒,然后用里面的羊肠线把嗉囊缝起来,这样过了今晚伤口就能长得差不多了。”
“要是嫌缝线麻烦的话,可以糊一把沟底泥抹上去,等过两天他们自己就长好了。”
卫森一边说一边又剖了两只鸭仔的嗉囊。
张晓天感觉以他这样的速度去宰鸡鸭的话,绝对能够破记录。
他听卫森说嗉囊能够自动长合,忽然脑中闪现过小时候遇到的事。
小时候大院子里养着鸡仔,碰到消化不了快要胀死的时候,奶奶就曾经用剪子把嗉囊剪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最后用沟里的泥糊上,确实不到两三天就长好了。
这个记忆太过久远,要不是卫森用这样的方法做出这样的解释,他还真的想不起来。
“哎哟,这个法子可是老辈子才用的土法子了,没想到现在的小年轻还知道。”
“可这个办法是治消化不良的能不能解毒啊?”
王金花半信半疑的问。
卫森手里的刀片停顿一下,他扭头对着张晓天苦笑道:“我也只能用这个方法来试试,行不行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毕竟中毒和食物消化不良确实不同。
要是鸡仔鸭仔们中毒太深,就算把毒源剖出来,体质弱的还是会死。
卫森说着继续抛开嗉囊,把里面的碎麦粒扒拉出来。
“行不行的,先缝吧。”
秦幼仪也跟着蹲在了张晓天的身边,穿针引线朝着张晓天伸手。
“给我一只。”
张晓天连忙把消毒好的鸡仔递到了秦幼仪的手中。
“不用缝的太密,这种嗉囊它可以自动愈合的。”他又抬头带对着站在旁边想要上手的王金花等人说道:“你们也一起帮忙缝合。”
反正木箱里面的线和针多的是,人多力量大。
卫森的速度很快。
他剖开一个嗉囊的时间不过两三秒钟。
但要把嗉囊里面的碎麦粒全部掏出来就有些费劲了。
张晓天当机立断给他配了四个专门掏麦料的人,自己盯着消毒的事,然后有六个人缝合。
流水线似的刮嗉囊、掏麦粒、消毒、缝合。
不到十分钟,山坡上原本趴着的鸡仔鸭仔就少了一半。
大家上手越来越快。
又过了不到十分钟,最后一只鸭仔的嗉囊被秦幼仪缝合好,一群鸡仔鸭仔身体失衡,全都趴在地上挣扎着。
“这两天要给它们吃流食,因为嗉囊没有愈合,吃下去的东西就不易消化,要是堵在嗉囊里,说不定就会导致感染死亡。”
卫森慢吞吞的扶着地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刀片还有针线全部消毒后,放回了木箱里。
剩下的女工们将掏出来的碎麦粒集中在一起。
一堆两堆的碎麦粒,零散的放着,还没有什么味道。
当把它们堆在一起时,就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气息。
像是捂烂了的麦秸秆,又像是狗尿苔被太阳晒烂的味道。
站在周围的人们都忍不住耸了耸鼻子,皱起眉头,脸上无声的写着两个字——真臭。
张晓天看了一眼手上冒着黑气的毒素,对着参与救治的工人们说:“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清洗一下手上的毒药。”
“对,这毒虽然不是烈性的,但要是误食了也要呕吐窜稀的。”
卫森说着又从木箱子里拿出一瓶消毒药水。
“洗干净之后再拿消毒药水喷一喷再洗一遍。”
很快就有工人端着几盆水走了过来。
大家用用肥皂水洗了两遍又喷上消毒水洗了一遍,之后把那些沾了毒药的水,按照卫森的要求,加了几大盆水稀释以后泼到了水泥路上。
“好了,这样毒素就能挥发了。”
卫森重新走到山坡上,蹲下来摸了摸一个鸡仔的脑袋,看着鸡仔无精打采的模样,脸色不太好看。
“依我看,这毒是专门用来毒杀小动物的,闻味道应该是耗子药之类的。”
“二百七十多只鸡鸭中毒,这说明不是别人乱丢的,”
他朝着张晓天看去。
张晓天附和道:“是有人把毒药混合到了饲料里面,然后鸡仔鸭仔吃了才会变成这个模样。”
“这真是太可恶了,有什么仇什么怨要冲这些小东西们下手?”
卫森愤愤不平的指责。
“谁知道呢,我都不明白究竟是谁闲着没事干这种缺德事。”
张晓天无声的冷笑,朝着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们望去。
他看到不少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他自认平时与人相处,本着与人为合的态度。
以前徐桂花往他的菜地里撒虫子,武达往他的山上泼酸水那都是他们有利可图。
而现在他实在不知道今天闹的这一出,对方究竟是图什么。
难道就为了看他倒霉吗?
他没再往深处想,收回了思绪,对着卫森问:“除了流食以外这些鸡鸭能够喝水吗?”
“能,但是不要被特别多,免得拉稀,喝适当的水有利于血液循环,这个情况下能够帮助它们排毒。”
卫森看到那些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鸡鸭,无奈苦笑。
“让它们自己喝水有些困难,恐怕只能拿针筒往嘴里灌。”
这个方法倒是和张晓天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不过他想灌的不是水,而是灵雨。
灵雨里的灵力能够促进植物生长,对动物也应该有些帮助。
他还要在这个过程中使用催生的功,帮助鸡仔鸭仔们加快自愈的速度。
“卫森,今天的事辛苦你了。”
张晓天拍了拍卫森的肩膀,露出感激的笑容。
“天哥,你跟我还客气什么,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卫森背起木箱,叮咛他。
“如果发生了意外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张晓天点了点头,借着送卫森离开的机会跑到一处泉眼旁,接了一盆灵雨回来,一点一滴的喂给鸡鸭。
有秦幼仪帮忙掰着嘴,速度还挺快。
刚喂完,就听到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里传来一阵狂笑声。
“哈哈哈哈,侄子,我来看看你家养的鸡仔鸭仔死了多少?”
张俊林跌跌撞撞的穿过人群走到铁网内,手指着张晓天的鼻子尖教训着。
“你看你能耐的,种了那么多的树和菜不算完,还要养什么鸡鸭,你真的是钻进钱眼里了。”
“现在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你的德行,让你死一批鸡鸭就是要告诉你,做人不能丧了良心,六亲不认,不然要是遭天谴的。”
这话摆明就是在暗示张晓天先前对徐桂花的死无动于衷,不给赔偿,才遭遇了这次飞来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