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警惕又疑惑地看着赫扎的举动,正当她心底狐疑万分时,殿门再次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两个小侍女。
一见到身着大宛服饰的侍女,白晚舟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躲开,谁知道她们这回又准备对她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
只不过如今白晚舟被包裹在狐皮氅衣里,衣不蔽体的,动是不敢动,便只能拽着氅衣在床榻上滚了一圈,好离那两个侍女远一些,试探道,“你们又是来干什么的?”
“奴婢是奉殿下命来为您更衣的。”其中一位侍女说着,便将手里捧着的那套崭新衣裳递到了白晚舟面前。
白晚舟顺目望过一眼,由侍女捧到她面前的不再是前几天接连着的、聊胜于无的纱衣了,而是看起来十分正常也并不暴露的衣裳。
而且……这还是赫扎下令的?
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白晚舟想不明白。
见白晚舟不说话,那两个小侍女也就一直垂着头,没有其余的动作,也并不出言催促,三人就这样沉静地周旋在床榻附近。
最终,还是白晚舟觉得就这样耗着根本不是办法,才张了张口,“谢谢你们,就放着吧,我自己来就行,不用你们服侍了。”
“这……”那两位小侍女似乎有些为难,蹙着眉互相望过一眼。
她们最终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松了口,有些艰难地点点头,“好,那奴婢就把衣裳放在这里,还请您尽快换好,殿下在暖阁里等着的。”
两个小侍女将话带到,便片刻不留地离开了,偌大的殿内只剩下白晚舟一个人。
穿还是不穿?此时此刻,白晚舟只有一颗头露在狐皮氅衣之外,一双似因为连日疲惫、饥饿而有些凹陷的双眸正紧紧盯着那个就放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托盘,准确来说,是盯着托盘上的那身衣裳。
如果不换,她也没有别的衣裳穿了,按照方才那两位侍女所说的,赫扎肯定还会回来,届时她如何应对?但若是换了,不知道赫扎心底究竟又在盘算什么鬼点子的她,免不了又要吃亏。
这实在是太难选了……
殿内白晚舟一直在纠结着,迟迟没有动静,屋外便有人来催促了,“姑娘?姑娘已换好意思了吗?殿下还在等您。”
这样一催,白晚舟将头埋进氅衣里,看了看自己身上仅剩下的、惨不忍睹的破烂料子,也没了选择的余地,一咬牙只能将赫扎为她准备的衣裳换上了
“我可以了……”
换好衣裳之后,白晚舟才从被褥里出来,端端正正地坐到了一旁的八仙桌前。
外头听候的侍女很快也明白了白晚舟的意思,不一会儿的功夫,赫扎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他方入殿就看见白晚舟此时此刻正规规矩矩地坐在桌案前,心底十分愉悦。
只见赫扎顺势坐到白晚舟身边,就这样大大方方、毫不避讳地打量起白晚舟。
白晚舟被他盯得心底发毛,忍不住开口道,“就事论事,之前你做的一切我不会因为你救了我就一笔勾销,但是今天必须要谢谢你,这比人情债,我会尽快还清楚的。”
“不必客气,我们毕竟是一类人,在这个时代里是唯二的一类人。我把你当成朋友对待,所以无需答谢我。”赫扎说得极为认真,望着白晚舟的眼神更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般。
“不必,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白晚舟最是忍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惺惺作态得让人作呕,“我想要答谢你,是出于礼貌和教养,并不是想要跟你和解、冰释前嫌,我也不觉得我们是一类人。”
白晚舟滴咕的声音自然落进赫扎耳里,他也不生气,反而还一副很是享受的神情,俨然把白晚舟的话当成了夸奖一般,“你怎么样想的无所谓,只要我把你当成朋友,当成一类人就是了。”
二人沉默了片刻,才听白晚舟反问,“那好,既然你说我们是朋友,你就把我放了,让我回到东秦去。如果我们是朋友的话,这对大宛国君的弟弟来说,应该不算是一件难事吧?”
白晚舟的语气再寻常不过,没有一丝紧迫,更没有一丝期待,看不出来如今置身于风暴之中的人就是她自己,她望着赫扎的眼眸始终清明,好像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答案一般。
“恕难从命。”
很快,赫扎就给出了答案,意料之中的答案。
白晚舟突然就笑出了声,好像在说,看吧,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
面对白晚舟的神色,赫扎视若无睹,他只是突然起了身,垂下眸整理起衣衫,“我将你当做朋友,所以会救下你,但是立场不同,不可能就这样放你走的。”
白晚舟本来也不是蹬鼻子上脸的人,自然没对赫扎报有什么希望,只不过是听不惯他那样总觉得他们是同类人的语气。
她才不想和这种半疯半癫的人当什么同类!
“你有一阵子没有睡个好觉了吧?今夜就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吧。”见白晚舟没开口,赫扎便将最后的话道了个净,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就这样走了,然后把她独自放在这里?就这么放心她?白晚舟有些不大相信。
她狐疑地走到殿门前,轻轻推开了一小道缝隙,就看见殿外已经站了四个方才她来时还不见有的侍卫,看来是来看管她的,赫扎并没有怎么放心她。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白晚舟如是安抚自己,真就准备拾掇拾掇褥子好睡一会,就当是养精蓄锐了。
但是望着床榻,她都有心理阴影了,睡是不敢睡的,便只好搬着褥子准备今夜在一张贵妃榻上凑合凑合,有了褥子,也总好过是在四面灌风的伙房之中,她已经很满足了。
正当白晚舟已经搬着褥子躺上了贵妃榻,殿外又突然传来一阵扣门声。
还不等白晚舟出言,殿门便已经被人推开了,一个小侍女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