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深吸一口气,并未说话。
廖贵妃只觉皇后还是和从前一般懦弱,冷笑道,“皇后啊,依本宫说,总是去如意殿献殷勤是没用的,您该学学蔷妃,把皇上的心拴住了,这宫里,才能够长治久安呐!您要是只知道去如意殿,不要多久,这后宫,谁当主人,可又说不一定了。”
皇后冷冷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后宫方寸之地,更不必说,何来易主之说?本宫劝贵妃谨言慎行。”
廖贵妃呵呵直笑,“本宫掌管后宫的那十几年,皇后就是这般安慰自己的吗?皇上管着前朝,后宫却是咱们女人的地盘。群臣在前庭有所纷争,咱们女人在后宫,只要掌权了,也可为前庭的母家争得一亩三分地。皇后的母家,曾经那样显赫,如今全因皇后在后宫的不力败落下来,皇后难道不内疚吗?蔷妃不过是个贱婢出身,她家祖上三代都是在本宫家里做奴才,因着她做了皇上的女人,如今父母兄弟鸡犬升天,你敢说皇上当真就那么英明?还不是靠着裤裆里那点事儿分权给各家……”
“贵妃!”皇后怒目圆瞪,打断廖贵妃,“东秦自建国便有祖训,后宫女人不得干政,皇上也最是忌讳妃嫔外戚左右朝纲,你胆敢说这些话,是疯了吗!”
廖贵妃依旧冷笑,“这些话,留着骗鬼吧。太后不是女人吗?她岂不是垂帘听政十年有余?若要治理,第一个便是治理太后。皇后,听本宫一句劝,趁着蔷妃还没起势,扼杀于摇篮啊!想当初,本宫就是小瞧了这个贱婢,以至于让她生了两个儿子,如今竟还能爬上妃位……”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廖贵妃还没反应过来,正想骂人,“谁敢动本……”
抬头却见晋文帝不知何时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原来他根本是跟皇后一同前往去如意殿的。
廖贵妃一贯自大惯了,看到皇后,只觉好拿捏好欺负,不管说什么过分的话,皇后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更不会去告状,岂知帝后是约好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的。
晋文帝气得面如猪肝,冷眼斜视着廖贵妃,“这么多年,后宫就是任凭你这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廖贵妃已经吓得三魂不附二体,捂着脸,“皇、皇上,您怎么……”
“朕怎么会在这里?朕要是不在这里,还真听不到你的这些话。”
廖贵妃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皇上,您听臣妾解释!臣妾只是看着其他妃嫔升了位份,一时妒忌羡慕,才会说出这些话的,臣妾不是这么想的,臣妾是等在这里想和皇上一同去给太后请安的啊!”
“闭嘴!你身为贵妃,人伦孝道,本该作为表率,可你竟狼子野心,把给太后请安当成献殷勤往上爬的工具,蔷妃为朕险些丢了性命,在你眼里,这等牺牲却是一文不值。你,好大的胆子!”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廖贵妃摇着头拼命解释。
晋文帝目光如鹰隼,“你与你母家暗地勾搭,你父亲在前堂攀结党羽,你则在后宫舞弄权势霸凌妃嫔,朕问你,十皇子多年不肯说话,是不是背地里恫吓所致!”
廖贵妃眼神微动,旋即磕头如捣蒜,“天大的冤枉啊!臣妾协理六宫之时,对哪个皇子不是视如己出?怎么可能如此戕害皇子?”
“看来你还是死性不改。”晋文帝冷冷舒出一口气,“朕念在你生育两个孩子的份上,不想让你难堪,可你却不断挑战底线,既如此,朕也不会再给你留什么颜面!”
龙威之下,皇后只好劝道,“皇上,休要动怒……”
晋文帝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摆驾来仪殿!”
廖贵妃瑟瑟发抖,去她的来仪殿作甚?
皇后也是一头雾水。
到了来仪殿。
晋文帝二话不说,先踢翻了一个凳子,又扔了一个茶盏,旋即命秦公公将所有宫人都召集来。
宫人们见龙颜大怒,全都跪地抖如筛糠,“皇上息怒……”
“你们都是在来仪殿侍奉多年的奴才,许多甚至是贵妃从娘家带来的,想必都是贵妃的心腹,贵妃这些年做过些什么,你们一定比谁都清楚。”晋文帝冷冷道,“现在,当着朕的面,把她这些年干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告诉朕,胆敢有半句隐瞒,通通做欺君处置,格杀勿论!”
这些奴才确实都是廖贵妃的左膀右臂,但当着晋文帝的面,又岂敢说假话?
面面相觑几眼,最老的那个嬷嬷便磕了三个响头,哭声震天,“皇上给老奴做主啊!老奴这么多年都是迫于贵妃娘娘的淫威,不敢说啊!”
这老嬷嬷不是旁人,正是廖贵妃的乳娘。
廖贵妃整个惊住,“乳娘,本宫这么多年待你不薄!”
老嬷嬷冷笑,“娘娘,你是怎么拿老奴儿子威胁老奴的?”
这老嬷嬷是廖贵妃最信重的人之一,这么多年跟着廖贵妃,来仪宫里发生过什么脏事儿,她都一清二楚。
当着晋文帝的面儿,倒豆子般,一筒一筒地倒了出来。
晋文帝是越听越震惊,怒不可遏,“明知太后有消渴症,故意搜罗甜腻的食物送去如意殿,皇后怀四公主时,竟想给皇后偷下落胎药,后又屡屡用艾草刺激皇后发哮症?与廖相监守自盗,掏国库的钱肥你廖家?亲自给庆王拉帮结派,指点他争夺储位?蔷嫔生下老十后,下毒不成,就不断恫吓,把一个好好的孩子吓得不人不鬼?廖氏啊廖氏,你以为自己有几颗脑袋!”
廖贵妃都懵了,半晌,发了疯般扑向老嬷嬷,“老东西,你胆敢编排本宫!”
老嬷嬷也不躲也不闪,“老奴半生跟着娘娘干了不少缺德事儿,这条命也不想再活下去,娘娘杀也好剐也好,只要别伤害老奴的儿子就成!”
又对晋文帝道,“皇上啊,老奴的话,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老奴的儿子走在路上被雷劈死!”
说着,一头撞向一旁的柱子,登时,额头血流如注,瘫在地上,双目圆等,暴毙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