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蜜驾车到了对方给的地址。
已经偏到了靠近京州海域。
空气里,能嗅到海风的淡淡咸味。
她在一个空旷的废弃工厂门口停下。
下了车,径直走进去。
四周安静得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
泛黄的墙壁上有各种各样的工业风涂鸦。
骷髅头。死亡符号。性感女郎。
让环境显得更加森冷,诡异。
苏蜜站在空旷的的厂房中间,警惕地朝四周看去:
“我来了。小酥宝呢?”
前方,一个两米多高的货柜轰隆被人推倒,朝她砸下来。
苏蜜一个闪身,避开!
货柜砸在地上,一声巨响!
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坑穴。
倒塌的货柜后,一个熟悉的童声传来:
“麻麻!”
她心一抖,看见小酥宝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下意识喊出声:
“酥宝!”
提腿就要过去给他解绑,还没走两步,看清楚了,却一个刹步!
小酥宝的身上绑着炸药!
最下面还有个定时器!
显然,摁下开关,炸药就会马上爆炸。
小酥宝会立刻粉身碎骨。
她不敢轻举妄动了,安抚着小酥宝:
“酥宝,别怕,别乱动。”
心跳急剧加快,怒从中起:
“出来!苏阑悠,你给我滚出来!”
货柜后,传来女人的讽刺声音:
“哟,姐姐居然知道是我?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
这声音,果然就是苏阑悠!
苏蜜正要再上前,却听苏阑悠的声音及时飘出:
“站住。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就马上炸死你的心头肉,你信不信。”
苏蜜看一眼小酥宝身上的炸药,再没动弹,冲着货柜后望去:“你想怎么样?!”
苏阑悠幽冷声音继续飘出:
“旁边的椅子,看见了吗?把自己的手给拷在椅子上。再把自己的头给罩住。”
苏蜜看一眼不远处的椅子,上面放着个手铐和一个黑布罩子,没有动。
苏阑悠冷冷:“那我就摁炸药开关了。”
苏蜜终究走过去,拿了手铐,将自己的左手与那把椅子背,铐在一块,然后又按她的意思,将头脸罩住:
“现在可以了吗?”
脚步响起。
一抹身影见她被铐住,没了威胁,从一排货柜后面绕出来。
穿着宽大的oversize卫衣。
戴着帽子。
与监控里和指示刘姨的人,一样。
来人一抬头,摘掉帽子,冲着已经被制服、再无还击之力的苏蜜阴森森一笑:
“你怎么猜出是我的?”
现在的苏阑悠,瘦得令人心惊。
和以前完全不像了。
加上穿着个宽松卫衣。
脸也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监控里,完全看不出是她。
以前的苏阑悠,虽然不算顶尖儿的漂亮,却还算清纯可人。
正因如此,才在学校脚踏多条船。
此刻,却仿佛经历过万千沧桑。
双目深处,全是恨意。
此刻,苏蜜虽然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话音里的冷冽,一字一句:
“除了你,还能有谁?你的手指被水果刀切伤过,伤了筋腱,后来不但弹琴受影响,还留下了疤痕。”
苏阑悠轻笑一声:“姐姐还真是心细如发啊。我何止那么点疤痕,这些年,我在东南亚受的苦,身上留下来的疤,可比手上那么一点伤疤更吓人啊。”
苏蜜蹙紧眉心:“你是怎么回来的。”
“偷渡啊,”苏阑悠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根东南亚本地的香烟,叼在嘴里吸了几口。
哪还像几年前那个表面纯情的女孩?
苏蜜心头一凉。
果然不是正大光明回来的。
炸药是华国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管制违禁品。
苏阑悠估计是偷渡时,从东南亚一起带回来的。
苏阑悠抽过烟的嗓音略微沙哑,徘徊起来,“这些年,我偷跑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几次都差点断气,有一次,我被打得断掉两条肋骨,一条腿骨折,躺在床上不能动,那些畜生还逼我接客。……呵呵,终于,这次被我逃出来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命大啊?”
说到这里,猛吸口香烟,讽刺中又骤生仇恨。
她沦落成了这样子。
而这个姐姐,却完整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
还被霍慎修宠得上了天。
让苏蜜戴上头罩,一方面是想制服住她,不让她反抗,二来,也是心底最后一点尊严作祟——
她不想让苏蜜看见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
二十多岁的人,比四五十岁的妇人还要显老!
但没关系,这次顺利逃回国,她就要这个姐姐血债血偿!
苏蜜没心思和她多废话:
“苏阑悠,你跟我之间的仇恨,别牵连无辜。放了我儿子。”
“无辜?”苏阑悠仿佛听见了这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他是你的儿子,就不无辜!你当年把我送上去往东南亚红等区的船之后,知道我有多惨吗?”
“我过去后,他们看我怀孕了,暂时无法接客,逼我打胎!谁想胎儿月份大了,打不下来,只能熬到我生产,生下孩子。”
“生下孩子后,我再也躲避不了,噩梦来了。”
“我接待的,都是本地最下层的臭男人。”
“那些畜牲,每次结束,还要用烟头烫我,用鞭子抽我……。”
“这些年,我除了能露出来的皮肤,身上一块完整的肉都没有,还染了一身病。”
说到这里,眼里的仇恨与羞辱更浓。
本来就瘦,额头上的青筋更是浮凸起来。
不用说得太深,便知道,这些年受过非人折磨。
苏蜜没心思听苏阑悠诉说委屈。
她一点都不冤。
前世,苏阑悠挑拨离间,忽悠了她一辈子,最后,还找人撞死了她。
今生,她不过是有仇报仇,不再傻兮兮坐等着被苏阑悠再杀一遍而已。
何况几年前,也是苏阑悠先一步生了害她的心。
是苏阑悠本来打算将她卖去东南亚。
她不过是将计就计,用对方害自己的办法,回馈对方而已。
若非如此,被卖去东南亚的,便是自己。
落得如此下场,纯粹是苏阑悠自作自受。
受了再大的折磨,也是苏阑悠自找的。
自作孽,不可活。
苏蜜冷声:
“那你和霍朗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