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这种话,只有霍慎修在公司对着下属说过。
还从没人敢这么对他说。
可此刻,他却是发不出任何脾气。
那小女人小腿上的淤青,似乎捎走了他一切的怒火。
沉默片刻,他终究转身,刚走两步,却听她声音再次飘来:
“霍慎修。或许不是你错,是我错,我不该自作多情,将你对我的一点好,当成天大的感动,然后千方百计想要弥补你,想跟你修成正果。如果当初我看淡一点,不那么上头,也许,对我,对你,都好。”
如果不是前世灵堂前被他狠狠感动一把,她就不会误会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今生不会努力讨好他,亲近他,想与他一直走下去。
更不会在得知他原来心里藏着个白月光后,这般无助和酸涩。
说到底,是她自己太容易上头了。
他不就是在灵堂前为自己出了口气吗,至于就让她感动地全身心付出吗?
苏蜜,现在下头了吧?
活该。
霍慎修眸色一动。
这小女人说的每个汉字,他都懂,可连在一起,却像天书,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自作多情?
什么他……对他的一点好?
什么又是当初看淡一点?
缓缓转身,盯着她,还不等说话,只听她半叹一声:
“我累了。”
睫毛跟着脸颊一起垂下,似再不想说半个字了。
他目光滑下去,落在她小腿的淤青上,终究不轻不重甩上门,出去了。
*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霍慎修起来后,走出房间,瞥一眼隔壁的卧室。
门还紧闭着。
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起来。
经过一晚上,也不知道这小女人的气消了点没有。
他走过去,在她卧室门口站了几秒钟,倒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情绪竟被这丫头牵绊成这个鬼样子。
抬起手,敲了两下。
没人回应。
又敲了几下,依旧没反应。
他一皱眉,继续连续着敲了好几下,这次力气也重了几分。
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心头闪现出不好的预感,用力扭开把手,推开门。
果然,卧室内空空如也。
床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的人,不见了。
他迅速走到她衣柜边,刷的拉开,看见她的一些衣服都没了,又走到她床边柜前,拉开抽屉,呵,护照和身份证也没了。
还有她昨天逛街买的那些大包小包的日用品,也统统不在了,应该是带走了。
想起上次她去J国拍戏,也是这么偷偷摸摸跑的,他心神一怒。
这小女人,又来这招吗?
转身就大步走到走廊边,朝楼下叱一声:
“荷姐!夫人呢?”
荷姐闪身出现,抬头看见二爷的愠容,不得不说:
“就在您起来前半个小时,刚出门了。”
“去哪了?”
“夫人说……她这几天回苏家住。”
他脸色一动,勉强松了口气,好歹不是又擅自跑出国了。
却又沉暗下来,回娘家去,好像比出国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拿出电话,打给苏蜜。
意料之中,她没接听。
任由声音从长声变成短音,都没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不高兴的一个“喂”。
他眼神暗漠下来。
**
苏蜜拎着小行李箱,回苏家时,苏谨杭还没去公司。
她本来不想又像上次那样离开华园。
离家出走这种事儿,玩一次就够了。
玩多了,就没意思了。
可,昨天那么一闹腾,她实在不想继续留在华园,再面对他了。
一想到他居然暗中找了他的白月光两年,就意难平。
好,两年前,她与他没结婚,甚至还不认识,他去找那个女孩,她可以接受。
可是婚后还在找,甚至……现在还在继续找,就算她知道了,也坚持要找……
她就实在无法接受了。
心里说不出的酸酸涩涩,有气无处宣泄。
因为那个白月光,目前为止,并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只是个影子。
她能对着一个影子发泄么?
可就算只是个影子,却还是占据了他的心思。
比她这个在他身边快一年的大活人,还要重要。
而他也明确表示过,不会放弃继续调查那小仙女的下落。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突然感觉,这次的吵架,与前几次不一样。
这一次,她似乎连生气都没有了。
只是心灰意懒。心头扯痛。
她打算去M国拍戏前这几天,回苏家住。
也就将护照身份证等该带的都带上了。
到时候直接走。
何况,她现在真的怀疑,华园,真的是自己的家吗?
还是只是自己暂时歇脚,位置迟早要腾给别的女人的一个酒店?
苏谨杭见她回来了,很是吃惊,忙让芳姐给她把行李箱接过来,然后走近了,关切道:“怎么一大早回来了?”
苏蜜路上已经调整好情绪,笑了笑:“嗯,哥,我过几天要去M国拍戏,一去得半个月,这几天想住在家里,陪陪你。咱们兄妹也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苏谨杭不是好糊弄的。
妹妹也不是头一次出国拍戏了。
上次可没回来住。
这也是她婚后,第一次回来了。
要说没点儿事,他还真的不信。
他示意苏蜜进来。
兄妹两在沙发上坐下来,苏谨杭才试探:“不会又跟二爷吵架了吧?”
“没有。我真的就是好久没回来,想回来住几天,”苏蜜活络了下双臂,环顾了一下苏家四周:“以前是秦安心、苏阑悠都在,我不想回来,现在清净了,你还不让我回自个儿家里小住吗?哥,你还真当我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了啊?”
苏谨杭这才缓和一笑:“什么鬼话。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想几时回就几时回。”
兄妹两说了几句话,苏谨杭让芳姐去给苏蜜将卧室收拾一下。
苏蜜想着哥哥还要去公司,也没耽搁他,和哥哥聊了会后,送他出门。
临上车前,苏谨杭收敛了脸色,看一眼家门口,才低声说:
“爸的身体越来越差,受中风后遗症的影响,脑子也越来越糊涂,有时人都认不清,说话也是毫无逻辑,前言不搭后语,这几天你要是跟他见面了,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要放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