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丝竹之声悠悠荡荡地飘出了花厅,而花厅内好几个身着轻纱的女郎,正随着乐师的弹奏,扭动着自己曼妙的身姿。
花厅上位,放着一张长榻。那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衣襟敞着,满身横肉都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榻下,另外还有一个着绿纱裙的秀丽女子,轻轻柔柔地将矮几上的红李送入榻上男人的嘴里。
男人那两撇小胡子随着嘴巴咀嚼的动作,上下抖动。一旁站着两个面容清秀的侍女,正拿着羽扇替他扇着风。
突然,花厅之外弓着腰走进来了一个人。那人凑到了男人边上,轻声的说了两句什么。
“哦?还有这事儿?”
“是的,现下二爷在外头候着了,您看?”
“让他进来。”
“是!”
那人得了主位的命令之后,便挥退了乐师和女郎,朝着外头喊道:“让人进来!”
朱二被拦在门前的守卫放行了,在与女郎交错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下巴上有痣的女人看了一眼朱二,然后在与朱二擦肩而过的时候,手指轻轻地勾了勾朱二的腰带,一双如钩子一般的眼睛差点没有把朱二的魂给带走。
只不过这细小的动作都发生在片刻之间,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朱二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冲着那女郎挑了挑眉毛,舔了舔自己厚实的唇。
“这骚娘们……”
站在前头的小厮似乎没有听清楚朱二的嘀咕,回头略微带着些疑问地看着朱二问道:“二爷您说什么?”
“没什么。”
小厮挠了挠耳朵,觉得自己方才兴许是听错了。
“哦,那好吧,您进去吧,主子在里头等着了。”
说罢,朱二点了点头,走进了花厅之中。
“来了。”
朱二眼睛扫过正榻,微微坐起了身。
“怎么不说话。”
朱二这才一激灵,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没有听着那男人的话。慌忙低下了头,回道:
“最近有些累,方才有些走神了。”
“哦?我怎么听小三子说,你昨天似乎替人出头去了?”
听到候三似乎还告了自己一状,朱二的眉头不由得皱的更厉害了些。还不待他说话,那绿纱女子倒是细声细语地接了男人的话头。
“我也听闻了此事,二爷也是好心,帮着我爹娘找些场子,也好不让些外乡人辱了郎君的颜面。”
“恩?是嘛?”
朱二有些惊讶,这女人今天怎么的要替自己说话。但随即他转念一想,也对,毕竟现在她娘家两头得罪,讨好自己也总比讨好那候三容易。
想到此处,朱二眼珠子转了转,决定顺着那女人的话头说道:“是啊,昨日张姨娘家遇上了点麻烦,求人无路,我看其可怜,这才上前帮衬一把来着。”
绿纱裙的女人,也就是张姨娘柔柔一笑,丝毫不提昨日这朱二最后还下自己爹娘面子的话。只是微微直起了身子,靠在了榻上那男人的怀里。
“是啊,郎君。不过我爹娘也是糊涂了,就想着不能让外乡人在咱们这古曲镇上得风就是雨。似乎还弄得三爷和二爷如此的不愉快。”
这话说的朱二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他点了点头,对于张姨娘的话是十分满意。随即又想起榻上那人的习性,立马又低下了头冲着张姨娘一拱手说道:“没有的事,说来也是惭愧,昨日我也未曾帮上什么忙。实在是羞于来见郎君啊!”
榻上的人慢条斯理地哼了一声,坐起了身。赤着脚就踩在了木质的地板之上,浑身的肉随着他的走动微微颤抖着。他慢悠悠的走到了朱二的身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
“老二啊,你就因为这点小事,和老三闹得不愉快。至于吗?都不是小孩了,做事还没个大人的样子。”
“是是是,这次的事儿,是我做的不对,做事之前欠考虑了。只不过……”
“嗯?只不过什么?”
男人见他话语一顿,斜着眼睛望向他,等着他的下文。而朱二则是抬眼瞥了一眼正在榻旁的张姨娘一眼,那意思,俨然是这里有她不便说话。
男人领会了朱二的意思,冷哼一声,冲着张姨娘说道:“你先回去把。不要杵在这里,这儿暂且不用人伺候。”
张姨娘一听男人是要自己出去,脸上立马就流露出来了些许委屈地神色,满脸的欲语还休。但是她终究没有说什么,只能盈盈一拜走出了门去。
“现在,你能说了吧?”
“诶,是。我方才想说的是,只不过,我发现候三这人啊,还是不大老实。”
“哦?怎么一个不老实法?”
朱二见男人问他了,煞有其事地环顾了一圈花厅,上前了两步凑到男人耳边低声说道:“候三和冀家来往的太过于亲厚了,我怀疑啊,冀家有可能是想着收买候三。”
听到朱二的话之后,男人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你说冀家有可能收买候三?”
见到男人如此反应地朱二脸色有些涨红,他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是这种反应,一时间语气变得有些讪讪地。
“是,是啊。此事我可不是张口就来的,我可是亲眼看见了啊!”
朱二说的认真,仿佛真的就是自己亲眼所见到冀家收买候三一般。男人来了些兴趣,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气定神闲地问道:“哦?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昨日里,我去帮着张家的时候,那侯三可是跟着冀家管事来的。散场的时候,他俩还勾肩搭背着说着什么,最后还一同去吃酒。
你可知我昨日帮着张家去找的那家人家,那家人家姓范,本不是本地的人家,但是不知为何,也同老三走得极近,哄得老三三番两次都帮着她。
我原先都不明白这是怎的了,还以为老三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你猜我早上看到啥了,那范家的小娘子,原来和那冀家的冀玉书!也走得很近!就那这两件事情来说,这冀家若是没有对候三做什么,我也万万不信。”
“哦?是嘛?”
男人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模样,朱二皱了皱眉,心头也不禁有些烦闷,于是他一咬牙,又给男人下了一剂猛药:“是啊!我的话,难道你都信不过了吗?而且,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