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木笼子

慕流云看着面前那个散发着潮湿臭气的地道口,心里头有一点迟疑。

臭她是不怕的,这几年验尸的时候,多臭的她也都见识过了,基本上扛得住,但是这黑乎乎的地洞口,还是让她打从心里面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

当然了,心里面再怎么抵触,只要理智还在,她就很清楚,这地道还是得她来下。

毕竟没有她站在一旁守着,让郡王世子、堂堂四品京官提刑大人撩着袍子往里爬的道理!

“大人,您在这里稍等,我……”慕流云开口对袁牧说。

袁牧抬手:“不急,待袁甲他们把外头的土匪清理干净,你我一同下去。”

等外面清理干净了再下去探看,这样比较稳妥,这一点慕流云是能够欧理解的,但是她还是觉得袁牧这样的身份,钻地道下去有点不太合适:“大人,那就等一会儿他们外头清静了,我一个人下去就是了,用不着劳烦您也跟着走一趟。”

“下面是个什么情形,是否有人在下面埋伏或者看守着,我们现在并不知晓,你一个人下去不妥。”袁牧摇摇头,“若下面都是些掳来的女子,我独自下去也不妥。”

慕流云想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若是人手充裕,那自然是不用袁牧亲自钻这一趟的,但是现在他们人手不够,为了稳妥考虑,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守在地道口等了一会儿,外面渐渐清静下来,慕流云到门口看了看,见那些被麻翻的土匪基本上都已经被扛走了,院子里面清清静静的,只有一个留下来的武师,她便叫那个武师在院子里留意着一下周围的动静,自己和袁牧小心翼翼下了地道。

地道倒是不算陡峭,两个人顺着梯子小心翼翼下到底,下面是一段需要弓着腰才能通过的通道,慕流云一边猫着腰摸黑往前走,一边在心里咒骂那些土匪,地道都挖了,怎么就不能挖宽一点,好歹让人能站直一点走也好啊!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了那些土匪的用意。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单方面的,把地道挖得很宽敞,土匪们下来倒是容易了,同样的,被关在里头的人想要往外跑,那不也同样轻松加愉快么!

所以搞成这个样子,下去的时候费劲一点儿,里头的人倒也不容易跑出来。

呸!这帮挨千刀的贼和尚!那点儿脑子都用在这种歪门邪道的坏事上了!

慕流云心里面咒骂着那些贼和尚,摸索着向前走,转了一个弯之后,前方豁然开朗,不仅能直起腰了,甚至还有了光——他们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地窖。

这地窖足有一间房那么大,四角都放着油灯,虽然昏黄了一点,但好歹能够让人看清楚东西,潮湿依旧是很潮湿的感觉,并且因为没有直接的通风口,这下面的空气令人滞闷。

在这地窖里头,摆放了四五个木笼子,木笼子高约三尺出头,长度则有五尺还多,每个木笼子外头都摆着一只碗,像是用来盛放猫食狗食的一样。

可这些木笼子里头关着的却并不是什么动物,而是一个个妙龄女子。

二人见状都吃了一惊,慕流云连忙从一个墙角端起一盏油灯,小心翼翼地挨个木笼子看过去,每一个里面都有一个女子,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看起来非常虚弱,有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精神一点儿的,看到慕流云靠近还知道瑟缩一下。

不过让慕流云能够松口气的是,这些女子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倒是还算整齐,没有衣不蔽体的,看上去也只是虚弱,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慕流云把油灯放在一旁,伸手拽了拽其中一个木笼子上的锁链,锁链倒是不算粗,可是上面挂着这的锁头却不小,反正不管是链子还是锁头,都不是靠手劲儿能扯开的。

“大人,坏了!方才没想到底下是这样的情形,也没让袁大哥看看那些土匪谁身上挂着钥匙呢!”慕流云有些着急,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和尚庙里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开锁工具。

袁牧倒是不发愁这个,他上前示意慕流云到一旁等着,自己抽出乌蛇剑,力道又快又准地挥向面前那个木笼子上的铁链,只听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之后便是哗啦一声——那铁链被乌蛇剑轻而易举地砍断,滑落在了地上。

慕流云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惊讶那乌蛇剑竟然如此锋利,还是惊叹袁牧功夫深,能够将暗劲儿使在剑刃上。

反正慕流云知道,现在把乌蛇剑那给她,她就算是使出浑身力气,也未必能砍得断铁链。

很快,袁牧就把几个木笼子上的铁链都逐一砍断了,慕流云将笼子里面还清醒的姑娘一个一个搀扶出来,还有一个怎么也叫不醒的,她伸手探了探鼻息,虽然虚弱了一些,倒是还有气,于是便亲自动手,把人从笼子里拉了出来。

那几个神志清醒的姑娘看起来害怕极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站在一起瑟瑟缩缩的。

慕流云对她们笑了笑,然后意识到这边的灯光太昏暗了,自己的笑容人家也看不到,便直接开口对她们说:“你们莫要害怕!我们是京畿路提刑司的人,途经此处,听闻这边有一群土匪占了和尚庙,专门做坏事,今日就是特意来剿匪的!

那些土匪已经被押下山了,你们都得救了!还不速速随我们从这地窖里出去!”

那几个姑娘一听这话,当场就哭了起来,本就憋闷的地窖里顿时回荡起一片哭声。

得!不用问!那天江谨能够听到的哭声,八成就是这么传下去的!之后也一定是土匪下来恐吓了她们,叫她们不许出声,她们又被吓得把哭嚎憋了回去。

这种终于得救的喜极而泣,慕流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眼下实在不是一个恰当的时候。

“我说!你们先给我冷静一点!”慕流云揉了揉太阳穴,大喝一声,“还有点力气的,帮忙掺着没有力气的,咱们先从这里出去,到外面喘匀了气,你们愿意哭还是愿意笑,都有的是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