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怎么会和人沟通,但是遇见你,大概是生命里遇见最大的温柔,谢谢你的善意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糟糕,希望你照顾好宝贝,天天开心。]
南淮面色浅淡,他捏着纸片,揉碎在空气里。
出门时,门框碰到脚踝,情绪在这一刻宛如寻到一个发泄口,男人深吸一口气,眼泪不断地下坠。
高大健硕的男人,滑落在衣帽间的地上,捂着唇齿,低声呜咽。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
南淮穿戴整齐,到了医院。
护士追了过来,“孩子因为病弱,不太会吸奶,饿得哇哇大哭……”
南淮似乎听不到,又似乎宝宝不是他的,男人一点表情都没有。
“南总?”
还是叶默问:“护士,您接着说。”
“我们用针管给宝宝打了进去,但是出生证明是要办的,你们没有结婚证,按道理说这个孩子的户口要下在女方名下。”
可是蓝渺和申竟成离婚仓促,且离婚后,蓝渺还没来得及回户籍地把户口从申家牵出来,如果下在蓝渺的名下,这个宝宝要姓“申”。
南淮终于有了反应,他拿出来手机,给白赫拨了个电话。
下午的时候,蓝渺就是一个独户口。
南淮要和蓝渺结婚。
南淮刚开口的时候,南夫人沉默了一瞬间。
还有两个小时,蓝渺可能就没了,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南淮竟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就连蓝烟都沉默了。
她早就知道南淮喜欢蓝渺,可是她不知道南淮喜欢她喜欢到这种地步。
但是她是蓝渺的姐姐,她还是要按照蓝渺的心愿去做事的。
“南淮,你们如果结婚的话,起码得让渺渺同意吧。”
“她喜欢我。”
蓝烟看着南淮,他明明眼底没什么悲伤,甚至衣服也是一丝不苟的,可是莫名其妙,蓝烟就是觉得他头发丝上都挂上了阴郁。
压抑得让人觉得窒息。
“她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喜欢我,喜欢南夫人,喜欢阿默。你给了她很多帮助,渺渺很感激你,可是她现在快走入人生的最后一刻了,这个时候结婚有什么意思?”
“而且,感激并非是非你不嫁的深爱,你清醒点。”
“她喜欢我。”
蓝烟看着南淮的唇瓣一点点泛白,似乎体内的血色在褪去一样。
“我知道你不放心孩子,这个孩子我和阿默不会要的,渺渺早就说过,你当初很坚决地要这个孩子。我们会留下。”
“户口的事情,我们回东山就能办,不用为了给宝宝办理户口,而委屈自己娶渺渺……”
“我说,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我们结婚,皆大欢喜。”
蓝烟还想说话,被叶默拽住。
“渺渺早就跟我们说了,不会嫁给你,南先生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
“还有两个小时,如果渺渺撑不过去,我们就要带渺渺回东山,麻烦南先生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烟烟很累,渺渺更没办法去民政局和南先生扯证。”
“我们就不要再给民政的工作人员增添工作压力了,可以吗?”
南淮从头到尾就只要一句,“她喜欢我。”
蓝烟和叶默都觉得南淮可能是魔怔了,蓝烟求助似的看向南夫人。
南夫人也没办法。
南淮虽然举世无双,温文尔雅,但是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南夫人不断地给蓝烟道歉,正在道歉时,沈清悠带着给蓝渺看病的老大夫来了。
老大夫是中医,是真的年迈,医院不愿意让人去无菌病房,称如果真的出事付不起责任。
南淮看向蓝烟。
如果真的按照医院里说的那样,蓝渺就只有两个小时可以活了。
还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让老大夫试一试。
蓝烟点点头,南淮让人开ICU的门,护士拿来了协议书,蓝烟签了,沈清悠一行在外面等。
老中医出来的更快一点,没有苏晨雾那么仔细。
沈清悠看着他:“渺渺怎么样?”
“我刚才看了,医院开的药没有什么问题,我给她再改良一下,开点中药,人今天能醒过来,不过她现在的情况,你们强行留下她,可能是加剧她的痛苦,而且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老大夫走了,蓝烟一直在等,医院给的时间已经到了,蓝渺还没醒过来。
蓝烟都快放弃时,又过了半个小时,护士说蓝渺醒了,但是意识并不怎么清晰。
“能探视吗?”
蓝烟问。
护士顿了顿,“可以探视,但是病人状态不好,只能一个人探视,而且能探视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蓝烟本来说她想去的,可是又看见了南淮。
护士说:“病人一直在喊姐姐。”
……
五分钟后。
ICU病房,蓝渺不太好,眼睛不太睁得开。
眼前有阴影,她知道有人来看她,可是灯光太亮,加上眼皮沉重,她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
只有一团阴影。
手被握住,蓝渺五感失去得差不多,唇瓣翕动:“姐姐,告诉南淮……”
“告诉他,没喜欢过他……”
“姐姐”没有开口,始终半蹲在她身边。
他看到蓝渺眼角有一颗泪珠落了下来,“姐姐,我痛……”
“姐姐,我……想回东山。”
东山充斥着的,都是蓝渺最恐惧的回忆,同样的,也是她最讨厌的地方。
可是诡异的,她在遇见南淮之后,仍旧只想回东山。
脸被人伸手碰了一下,他声音很低,“救他后不后悔?”
蓝渺没有回应,南淮仰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眼泪蠢蠢欲动,南淮知道她要说的这些,出了车祸抱着她往医院里跑的时候,南淮就听到了这句话。
昏昏沉沉里都是她微弱的否认。
不爱他,不喜欢他,心里从来没有过他。
“别说不喜欢我好不好?”
南淮觉得心脏空前的疼,呼吸像是被人截断了,尤其是蓝渺喊痛的时候……
他似乎感同身受,疼得浑身麻木。
她带着呼吸罩,南淮的手指只能触碰到她的脸颊边缘。
她身上很冷,女孩儿在逐渐失温,他只能看着,却没有一点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