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切到底是陆家的家事,她插不上话,也插不进去话,只能让这一幕扎着自己的心口。
这样的温柔,本来应该是她的。
是宋梨这个代替品,出现的不合时宜,将陆泾川霸占了。
她眼底都是黯然。
就在她失望的时候,宋梨忽然挣开了陆泾川的怀抱。
她站在偌大的病房里,灯光映着她纤细的身形,她面色苍白,看上去像是扛不住风雨的小白花,可是她的声音那么坚定:“奶奶,对不起,我不能道歉。”
短短一句话,让病房里落针可闻。
就连林珊和苏晨雾也不由拧了一下眉心。
陆黛最先反应过来,冷冷一笑:“妈,你看,你好心好意的给人家说话,人家根本不承你的情呢。”
褚越这个性格,大概是跟着陆黛有样学样,根子都是坏的。
宋梨一点也不怕,她半蹲下来,扶住陆老夫人的膝盖,满目认真的看着她,眼泪说来就来,她啜泣着:“奶奶,大家都只看到了我打了越越,可是没人在乎她到底说了什么……”
褚越心道不妙,让宋梨说下去,说不定孩子的事情都要被她扯出来了,到时候,就算是她有理,也会变得没理。
“外婆,你不要听她胡说,她们这些乡下来的人,心里黑得很,她的话根本就不可信。”褚越掀开被子,怒不可遏。
宋梨身体抖了一下,陆老夫人伸手护了一下,她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梨丫头,你不要怕,你说。”
宋梨缩在陆老夫人的怀里,低声说:“表妹说我的孩子知道我不要脸的插入别人的感情,不愿意做我的孩子……”
“你胡说!”
陆老夫人一头雾水:“什么孩子?”
“奶奶,你别听她胡说,现在珊姐姐回来了,估计是她知道自己和我哥没可能了,随意杜撰的!”
宋梨没有辩驳,她拿出手机,找到了那段录音。
褚越不安好心,她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今天是有所准备,提前录音了。
可是明知道是陷阱,她还是栽了进去。
[我如果是你,早就识相的主动提离婚了,毕竟孩子没了,还能趁着我哥愧疚多捞点钱。]
[老天开眼,不愿意照顾那些攀高枝的人,你看你,有幸怀,没福生……]
[谁知道陆太太的命这么薄,或者说,是我那个可怜的小外甥看不起自己的妈妈这么不要脸要介入别人的感情,不愿意来……]
褚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周围骤然安静了下来,这下子,变成了陆老夫人的身体在抖。
“什么孩子?陆泾川,你来说,给我说清楚!”
陆泾川第一次沉默,陆老夫人又看向宋梨。
她的眼泪没忍住,抛开了刚才的演戏成分,骤然落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是我没本事,没能保住。三天前在迷宫巷,有一个男人冲出来,用棍子把我和阿川的孩子打掉了。”
陆老夫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张脸宛如瞬间老了几岁,陆泾川飞快在她身上摸出来救心丸,给她服了几颗。
她缓过来,宋梨无意识一般低声开口:“对不起奶奶,是我的错,可是孩子才离开我三天啊,越越说这样话的,我真的没忍住……”
“对不起奶奶,我知道是我配不上阿川,我知道林小姐身份高贵,优雅得体,更适合做陆太太,是我鬼迷心窍,因为失去孩子伤心过度,把我们结婚的消息爆了出来。”
“我无意离间大家的感情,我也愿意和阿川离婚,但是越越不能这么羞辱我,我是个人,我有心……”
杀人诛心,林珊的脸骤然变色。
宋梨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也什么都说了,她得体高贵,是很多人在她耳边念叨。
当了一年陆太太,她为什么单单对比她们两个人?
是流言蜚语刺痛她。
她没在和陆老夫人告状,可是无意识的乞怜才最让人心疼。
林珊脸色难看,这下,她估计离陆泾川又远了一步。
果不其然,陆老夫人伸手把宋梨扶了起来:“好孩子,你先起来。”
这些年,陆老夫人想抱曾孙的心情越来越强烈,年龄大了,偌大的陆家老宅向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孩子各忙各的,越来越孤独。
陆老夫人能容忍孩子意外流产,却容忍不了有人恶意伤害陆家的血脉。
她扶着椅子把手,站了起来,她目光矍铄,直视陆泾川:“陆泾川,结果呢?”
没人比宋梨更清楚,陆泾川嘴里说着给她交代,其实根本就没有走心查。
“奶奶,我和警方结合过,那个地方的监控遭到人恶意破坏,伤害阿梨的人暂时没有追踪到人……”
陆老夫人点了点头,她面上没有什么笑容,慈爱和温暖都没了。
褚越和陆黛都噤了声。
宋梨站在一边,陆老夫人忽然转头看着她,“梨丫头,这件事情,是褚越对不起你在先,奶奶给你做主,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黛闻言,第一个不同意:“妈!她打也打了,还想怎么样?”
“刚才你抽完梨丫头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黛立刻反驳:“那怎么能一样?宋梨拿什么和越越比……”
陆老夫人冷冷的盯着陆黛,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
“梨丫头,你说。”
宋梨愣住。
来之前,她觉得对自己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陆老夫人出面,亲自帮她解决查找伤害孩子的人。
褚越是陆老夫人的外孙女,老一辈的人都护短。
宋梨看着陆老夫人,试图看出陆老夫人的口不对心。
可是她眸光温和,静静的盯着她,甚至还有鼓励。
这样的眸光,实在是让人容易委屈。
可是即便陆老夫人这样说,宋梨也不敢开口,她太怕,怕自己消耗了陆老夫人的好感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帮她找到那个人,帮她找回一个公道。
宋梨眨了眨眼睛,咽下几乎流出来的眼泪,一笑说:“奶奶,褚越不对,我也有不对。”
“她羞辱我,我打了她一耳光,我们之间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