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千年古刹,武林圣地,数百年来一直便是正道魁首,可是自从几十年前天山派出现之后,少林寺的声望却是受到不小的打击。
是夜,原本该是寂静的寺庙却是人声鼎沸,处处都是火把,照得庭院通明,脚步杂乱,一声声呼唤过后,一众僧人大包小包的通过后门,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大雄宝殿之中,少林方丈慈心盘膝面对金佛而坐,手上转动着佛珠,足足转了三圈之后,耳边一动,听着外间进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方丈,外间……”
铁面和尚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着安然不动的方丈,欲要言语之时,却被慈心用手打断。
“知道了,该走的留不下,也好,有他们在外,少林寺不至于像全真教一样断了传承,铁面,现在寺里还有多少能用的人。”
“回方丈,只有不到十个。”
铁面一脸涨红,少林千余弟子,一夜之间,能用的不到十人,说出去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星宿派来势汹汹,少林这一劫是躲不过去的,你也带着长老们离开,有多远走多远,去吧。”
慈心方丈缓缓起身,看着烛光照射下的金佛,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让铁面下去,自己则是出了大殿,向着弟子们居住的禅房走去。
铁面见状没有出声,默默道了一声佛号后,转身离去。
此刻弟子禅房中,已是一片狼藉,门窗破损,冷风吹进,卷起地上散落的写满佛经的纸张,劈头盖脸的朝着走进禅房的慈心打来。
抹下脸上的佛经,慈心看了看,却是一段般若经文,用手抹平纸上褶皱,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桌上,用烛台压住,看着地上的佛经,慈心矮下身子,将佛经一一捡了起来,就在此时,一双手出现在慈心眼中,接着烛光,慈心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面相丑陋的小和尚。
“你是?”
慈心接过丑陋小和尚递来的几页经文,面带疑惑问道。
这少林寺千余僧众,他这方丈也不是全都认识,不过能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离开少林寺的,应该不是什么有本事的弟子。
“方丈,弟子法名虚竹。”
丑陋和尚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方丈,内心十分激动,起身一礼,立刻报出自己的法名。
“虚竹,你怎么还没有走?”
“回方丈,弟子入少林是为了修习佛法,佛法未成,弟子绝不会离开少林。”
虚竹简简单单的回答却是让慈心微微一愣,随后又是和蔼一笑,拍着虚竹的肩膀道:“好孩子,不错,真是不错,跟我来。”
说着话,慈心转身向着门外走去,虚竹不知所措,但他为人老实,方丈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呆呆的跟在慈心后面,来到了方丈室。
“虚竹啊,外间有多人啊?”
慈心端坐蒲团之上,对着站在一旁的虚竹问道。
虚竹闻言走到门廊,向着外面看去,只见人影绰绰,火焰腾腾,脚步杂乱,地面颤动,过了好一会,虚竹来到慈心身边,一五一十道:“方丈,少说有几百人。”
哪知此话一出,慈心却是掷地有声道:“错,不是几百人,而是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
虚竹疑惑不解。
“不错,就是两个人,红尘多苦,不外乎名利二字,星宿派一来,这在乎名利之人自然不甘心与少林共存亡,越是武功高的人,越是溜得快,虚竹,你明白么?”
“方丈,弟子糊涂。”
虚竹讪讪摸头,很是尴尬。
“罢了,你现在拿着这块玉佩还有这本易筋经立刻出发去缥缈峰,找一个叫逍遥子的,给他带一句话,就说少林失约,有负所托,余下不用多言,趁着星宿派还没有到,你马上离开。”
慈心一边说着,一边将玉佩和易筋经塞给虚竹,一边推着他出了房间,就在此时,突然一道道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寺庙中。
“星宿派,人人拜,老仙威名震天下!”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此声一出,寺内的和尚跑得更快了,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庭院中已是丢满了一地包裹,好有许多金银器物,闪闪发光。
“方丈,星宿派来了!”
虚竹大惊失色,连忙反推着慈心进了方丈室,后者也是一脸苦涩,这星宿派来的还真是快。
“虚竹啊,你去看看外面来了多少人。”
一会打起来,就他们这些老弱病残,能打几个回合,慈心方丈心生绝望。
“方丈,外面只来了两个人。”
“嗯,好啊,好啊,只有两个人,这还有的打……”
慈心闻言心中一喜,急忙从蒲团上跳了下来,但是他从门缝往外一看,却是倒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给了虚竹一个脑瓜崩。
“这明明有上千,哪里只有两个!”
“名和利,不就是两个。”
慈心方丈忍着再给虚竹一记的打算,让他赶紧从小路离开,千万不要被星宿派的人抓住。
“快走快走。”
慈心看着虚竹离开后,换了一身崭新的僧袍,缓步向着大雄宝殿走去,刚到那处,便见一座华丽的步撵抬了进来,上遮帷幕,看不清里面情形。
“佛门清净之地,那容得邪魔放肆!”
铁面僧手持罗汉棍,昂喝一声,正气凛然,飞身一跃,棍出如龙,气如川流,向着步撵之上的丁春秋迅猛打去,这一记“降魔棍”势大力沉,由铁面僧使来更添三分明王怒威。
“放肆!”
阿青斥喝一声,率先出手,手中短剑寒光一闪,直直刺向铁面僧,后者见状手腕一抖,长棍陡然弯曲,竟是从后方击向阿青。
阿青察觉背后劲风,急忙矮身躲闪,随之短剑向上一劈,夺夺两声,棍剑交击,阿青被浑厚真气震得气息微滞,扭身一转,空中卸去劲力,甫一落地,短剑扫出一片寒光,如半月一般洒向那铁面僧。
铁面僧不屑一顾,长棍盘旋一套,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那扫出的暗器皆被其用长棍击飞,一招得手,铁面僧再是一式“蛟龙出海”,直接击飞阿青,后者闷哼一声,身体落向步撵。
“哼!”
丁春秋袖袍一扫,阿青被一团劲风卷落下方,稳稳站住,而正面那根长棍却是刺向了丁春秋,棍未至,一股强横之气却是吹得帷幕不断鼓荡,就连那八个昆仑奴也是苦不堪言,浑身上下如被针扎,虽是不致命,但却是十分难受。
咔嚓一声,长棍被丁春秋袖袍卷住,微微用力顿时折断,袖袍向前一挥,铁面僧急忙双手打出一记“金刚掌”,哪知这掌力甫一打出却是如泥牛入海,不及反应间顿被袖袍重重击飞出去。
看着铁面僧飞来,慈心方丈当即袈裟一抖,使出“袈裟伏魔功”将铁面僧接住,不至于让他摔死,但不待慈放松,只闻一声惨呼,铁面僧身体四分五裂,连带着那袈裟也是炸裂开来,化成满天烟尘,纷落而下。
“老和尚,从今天起少林寺就就此改名星宿少林分舵,寺里的香油钱我要七成,其他的事我不管。”
丁春秋惬意的斜坐在步撵之上上,看着双手合十的慈心道。
“废话讲完了没有!”
慈心听着耳边嗡嗡如苍蝇般的声音,硬气的怼了回去。
“老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负隅顽抗,全真教就是你们的下场,我劝你还是识时务,否则少林数百年基业就此烟消云散!”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慈心方丈怒目而视,气劲横扫,激得一众星宿派弟子纷纷后退,丁春秋见状厉喝一声,身影瞬动,一记乌黑掌印朝着慈心打了过来,慈心看出这是丁春秋的五毒钻心掌,当即真气提运,浑身如沐金光,双掌缓缓向外一推,随之一声巨响,金刚佛印与五毒钻心掌同时消散。
“有两下子,老和尚骨头真硬,那就看看我的化功大法能不能将你的骨头化了!”
丁春秋被金刚佛音震得气血翻腾,虽未受伤,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却是连退三步,这已是极为丢脸的事,当下双手饱提真气,一道暗紫色的气旋如龙卷一般向着慈心方丈打去,沿途诸物一遇此招,顿时化为齑粉。
“佛光普照!”
慈心方丈强压体内伤势,看着袭来的化功之招,双足稳立,沉喝一声,只见身后十位老和尚齐齐将内力传入慈心体内,后者得此助力,功力倍增,双掌一推,一道金灿掌印正正迎向那暗紫龙卷,霎时两力交撞一处,顿时气劲如火山喷发,奔涌四方,方圆数丈之内如坠铜炉,一些躲闪不及的星宿弟子顷刻间化为灰烬。
丁春秋此刻也是有些难受,原以为这老和尚年老体衰不成气候,出招之时难免未尽全功,哪知这老和尚竟是豁命,再加上那几个老不死的,一时之间自己竟是落入下风,眼看着暗紫龙卷渐渐被逼了回来,丁春秋一咬牙,腾出一只手,朝着弟子那边一抓,那弟子一声未吭,瞬间化为一堆枯骨,一身功力尽被吞夺。
“喝!”
慈心当机立断,趁着丁春秋运气回纳之时,将体内所有内力全都打了出去,登时那金刚佛印如有神助,瞬间击溃了暗紫龙卷,但是就在此时,那击溃的暗紫龙卷中遇一道气箭嗖的一声没入慈心体内,后者登时身体一软,盘膝坐在地上,不到几个呼吸便化为一堆骨灰,而那十个老和尚也是损失惨重,六人承受不住劲力冲撞,当场身亡,剩下的四个也是元气大伤。
丁春秋恨恨一声,袖袍轻甩,荡开眼前浊物,眼中厉芒一闪。
“老和尚,你厉害,竟是输给你一招,不过你中了我的化功神诀,连命都没了,哈哈!”
“从此再也没有少林寺,阿青让门下弟子全力追杀所有的少林弟子,一个不留!”
“是,弟子遵命!”
丁春秋身体一转,再是回到步撵之上,一众星宿弟子眼见师父大发神威,又是大声鼓吹起来。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阿青等人看着步撵渐渐远去,随即三下五除二将那剩下的四个老和尚杀死,又是急急忙忙吵着宝库奔去,阿紫眼珠滴溜溜一转,对着大师兄道:“师兄,藏经阁。”
大师兄闻言连连点头,看着大肆搜刮金银的一众师弟,大师兄心中面露不屑,金银再多有什么用,只要武功天下第一,那是要什么有什么。
“七星剑谱没找到,这易筋经绝不能放过,阿紫,走。”
就在少林寺被灭之时,远在缥缈峰的张纪已是开始研究那北冥神功,这心法口诀不过千余字,但是却包揽万象,其中某些地方与不老长春功还有些相似。
“这北冥神功行的是万气归元的路子,难怪天山派能在短短几十年中盖过少林全真,创出这法门的人必是一位通天彻地的奇才。”
张纪要走的便是生死之道,这北冥神功虽好,倒但对他来说也只是借鉴,其中最有用的便是那“北冥重生法”,此法需得在身陨之后才有一定可能成功,张纪眼神微闪,这法门还是需得找一个人来试一试,自己可根据他的真气运脉找出其中的规律。
又是参悟片刻后,张纪已是对这北冥神功失去兴趣,起身向着逍遥子那边走去。
“逍遥先生,这北冥神功我已是看过了,果然是博大精深,今日一睹也算是无憾了,叨扰许久,就此告辞。”
张纪看着略略恢复几分神采的逍遥子,拱手一礼,准备离去。
“先生真是不同凡响。”
逍遥子惊讶一声,毕竟任谁看到这北冥神功都会废寝忘食,这位先生倒好,满打满算不过三日,这么急着离开,反倒是让逍遥子觉得这这北冥神功像三流武学一般。
“张某前路已定,这外物虽好但也不适合,借鉴一二已是足够,多贪却是舍本逐末了。”
“先生所言极是,既是如此,那在下便祝先生前路坦荡。”
“后会有期。”
张纪再是一拱手,转身出了山洞,与守在外间的苏星河告辞后,一路下了缥缈峰,随便稍辨别方向之后,便往南去。
天涯海阁之中,丁春秋对着李秋水大肆吹捧一番后,见她心情不错,立刻让人将通天仪送上。
“师叔,这便是全真教的通天仪,师侄一个粗人,哪里配用这样精贵的东西,思来想去,还是师叔这样的神仙人物才配拥有。”
“你有心了,这东西确实不错,也难为你了一片孝心了,师兄也真是的,有这样的好弟子不知珍惜,真是老糊涂了。”
李秋水看了一眼那通天仪,挥挥手让人抬了下去,对着丁春秋褒扬几句,这让丁春秋顿时大喜,连忙上前几步,挤开那些男子,歪坐在李秋水床榻旁边。
“有师叔这句话,春秋做什么都值得了。”
“罢了,这全真教少林寺都灭在你的手中,你现在可是威风的很,下一步又该落下何处,不会是我的天涯海阁吧?”
李秋水瞥了一眼丁春秋,手指捻起一枚荔枝,淡淡说道。
“师叔这是哪里话,师侄一介凡俗,只会争争抢抢,师叔这样的人物,这会将这些小打小闹看在眼里,师叔莫要取笑师侄了。”
丁春秋眸光微闪,连忙解释。
“哼,那是当然,除了师兄的北冥神功和玉玲珑之外,再没有让我感兴趣的了,若是能得到这两样东西,练成不死之身,巫行云那个老妖妇早就死在我的手上,哪里容得她在灵鹫宫耀武扬威!”
“不死之身,师叔,这是何物,师侄为何从未听说过?”
丁春秋心中一动,登时双眼一亮,望向李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