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说道:“云公子仍有自信!”
薛冰说道:“可桌子的翻转速度可以更快。”
花满楼苦笑道:“可惜我识不得字,不知道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写字。”
公孙大娘冷声道:“南宫家的那位恐怕是没这本事的。”
她越看徐隐的侧面越觉得眼熟,但又不敢确认,心中竟升起些许期待。
牛肉汤问宫九道:“换做是你,可能写得字?”
宫九说道:“再快两倍我也能写得,可惜我从来不会写诗,也从来不会去背诵那些诗词。”
仿佛印证宫九所说,徐隐伸出一掌,将桌子翻转速度加得更快,这回可不是提升了只有两倍,至少得有三倍!
急速翻转的桌面带出强烈的气劲,吹得桌旁二人发丝乱舞。
南宫仆射神色剧变,他纵然想伸掌相击却也做不到了,否则附带真气且如此快速翻转的桌面,定会让他吃个不小的亏,除非他将桌子击碎,否则别想跟上这个速度!
他咬牙道:“我就不信你能在这种情况下写字!”
徐隐忽然横握毛笔,迅速朝桌上探出,一伸一收,速度宛如闪电,但没人能看得见他在桌上写了什么。
只见徐隐伸缩笔锋的速度越来越快,竟丝毫不比翻转的桌面慢,甚至桌面翻转之势稍缓时,他还会刻意施加一道内劲于其上,令其重新恢复原本快速翻转的状态。
南宫仆射看得目瞪口呆,忽然叫道:“好!我就等你写完!我就不信你没有在空白处留下墨点,我就不信你写的字体能是完整的字体!”
徐隐放声长笑,豪迈非常,说道:“南宫公子,这回你可错了!”
他忽然猛的一掌拍向桌子,桌面仿佛吸在徐隐手掌当中,重重压在了地面,瞬间瓦解了高速翻转的势能,展现出极高明的真气控制技法。
然后徐隐猛的抬掌,将桌面上的宣纸吸了起来,飘至半空,受真气隔空控制,所有人抬头都能看见宣纸上所写内容。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竖写的字体,笔锋凌厉沉重,力透纸背,笔法如龙蛇之舞,活灵活现,仿佛将跃出纸面,充满灵气。
这首诗用于当前场合,却是十分应景,亦表达出徐隐不惧众人挑衅,敢以独力而当之,只视其若等闲的态度。
南宫仆射看着这完整的一首诗,字体毫无扭曲变异,自己已是满头大汗,不自禁失魂落魄的连连后退,就连手中的笔也握不住,跌落在地。
方才一番比试,徐隐的内功、眼力、技法全面碾压于他,已令其信心大损,不敢再兴挑衅之意。
其他心有不服之人,暗自对视,已无人再敢做这出头之鸟。
这一局显然已是徐隐胜了,胜得干净利落,胜得全无指谪!
方才还面露忧色的三位国色秀女,此时脸上再度绽放笑容,眼中黯淡的光芒复又变得明亮起来。
眼见殿内一片安静,太平王鼓掌说道:“大善!云公子果然好本事,且将这首诗呈于本王一览!”
太监将这张宣纸带到太平王面前,太平王看得连连点头,哈哈大笑,说道:“不错,的确是好字!既有气吞山河之豪迈,也有彷如剑势挥舞般的凌厉锋锐。云公子,你是个剑客?”
徐隐心下微动,拱手道:“学生的确学得些剑术,还算能上得台面。”
太平王将腰间佩剑解下,放在身前的桌案上,说道:“好!本王有名剑相赠,请上前来!”
徐隐抬起头,神色平静,目光平视,缓缓提步前进。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还有七步便将踏入十步必杀的距离之内。
公孙大娘看着徐隐的背影,忽然一阵心悸,那是一个剑客的直觉,她觉察到了危险,可现场明明没有任何杀气!
那个背影,那个书生,为什么会这么眼熟?!
她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陆小凤和薛冰走到她的身边,薛冰关心的问道:“大姐,怎么了?”
“他……他……好像一个人!”
“谁?!”
公孙大娘迟迟未答。
陆小凤跟薛冰对视一眼,一时间并未联想到是谁。
徐隐已踏到了十步的距离之上,太平王忽然开口爆喝:“大胆!”
徐隐止足顿步,抬起头,看着太平王。
太平王一脸讥笑,说道:“谁派你来刺杀本王的!”
什么?!
殿内宾客尽皆哗然,可从哪一方面来看,徐隐都不像是刺客。
三位国色秀女花容失色,纷纷跪倒惊呼,“王爷,不可能!”
太平王指着徐隐所写之字说道:“字如其人,尤其是在毫无隐藏,尽情书就的大字之下,更易观察出一人所思所想!
你的字太过锋利,锋利得就像一柄利剑,锋利得完全隐瞒不住杀机,这股杀机与你本体相连,越是随着你的接近,它越是凌厉。
作为刺客,你的确非常了不起,如果不是本王临时要求南宫公子一试,恐怕容你走入这十步以内,本王也绝难察觉分毫。”
原来南宫仆射的斗字,以及太平王对徐隐所书之字的欣赏,再加上故意令徐隐走近,都是一场试探!
试探他是否带有恶意,试探他是不是某些人派来的刺客!
太平王能长期与皇帝斗争而活到现在,绝非侥幸。
很显然,徐隐未能通过这场试探,他的杀心哪怕隐藏得再好,也因一副字而彻底暴露!
南宫仆射脸色苍白的笑道:“幸而属下不负王爷所托!”
徐隐说道:“王爷,恐怕是您太多疑了。”
太平王冷笑道:“若非多疑,本王岂能活到今天?”
徐隐笑道:“可您似乎并未意识到一点。”
太平王看着徐隐已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殿内各处的侍卫已经开始行动,封锁徐隐能够逃走的一切路线,反而对太平王身边这最关键的位置不管不顾。
这些侍卫敢于这么布置,那么必然代表太平王身边比这个大殿之内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哪一点。”
太平王端坐原地,手按在徐隐写下的诗句的那张纸上,风仪不损分毫。
徐隐挺直腰背,似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十步以内,人尽敌国!”
太平王无声讥笑。
陆小凤与花满楼已握住了拳头。
公孙大娘忽然低声道:“我知道他是谁了!”